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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跟向霞說完話之後就立馬逃了，門關上的時候被砸的極響，和小朋友心情一樣慌裏慌張。

年輕人的臉皮到底不厚，容易臉紅，容易淚流，容易開心，也擅長逃避。

成年人則好的多，臉不紅，淚也很少流，笑也可以不是笑，卻很擅長忍耐和堅守。

說不出是那一種比較好。

但是追究到底來說的話，還是年輕人來的稍好一些，她們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好比吳子剛剛才害羞的落荒而逃，回過神就能打開包袱清理手信，而不像有的人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在想。

吳子把行李的保健品，化妝品統統拿出來分門別類，有些給爺爺買的，有些是舅媽的，有些是給媽媽的，有些是給表弟的，有些是給某人的。

當天晚上吳子給爺爺信息約第二天中午吃飯，正好午休時間有兩個小時，公司距離家裏也不遠，就在家附近找餐廳就好。

晚上9點多給爺爺的信息，第二天早上五點收到回複，爺爺回了收到還十分可愛的打了顏文字。

吳子起床看見信息，拿着手機偷笑，她窩在被窩裏的小臉被熱氣蒸的粉紅，仿佛是個通透的玉娃娃透粉，磨磨蹭蹭從床上起來，白嫩的腳丫踩着地毯，披着松垮的外套，窗外初升陽光灑在她身上，恍然夢境。

衛生間水霧四起，白色籠罩着年輕的身體，水珠順着白皙的肌膚滑落，吳子習慣早上洗澡，之前在向霞家裏的時候，都是跟着她晚上洗。

浴室的鏡面水霧看不清人，吳子手擦了擦水珠，鏡子裏慢慢出現了一位少女。

她巴掌大的鵝蛋臉，五官精致，一雙水潤的大眼睛最是靈動，像是漫天星光都彙集在眼裏，眼尾處一顆黑痣青澀而妩媚。

吳子并不在意，捧起清水洗臉，随手拿起護膚品像是搓泥一樣往面上抹，嫩豆腐的小臉被揉捏完紅的像是猴屁股，不像是護膚，敷衍極了。

“姐姐~~~你起床了沒有呀！我送你上班”

做好基礎護膚的吳子葛優癱在沙發上，圓潤腳丫一擺一擺，拿着手機給向霞發信息。

“不用”向霞回複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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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腳好了嗎？我還給你做了早餐喔！”

“好了，不吃，謝謝”

向霞信息短的接近冷漠，一聲謝謝将倆人的距離拉得很遠，吳子愣了愣，手心感到涼意。

吳子搖了搖頭：“不對，不要多想，不要預測別人的想法！”

可她的眉頭忍不住輕輕皺起，粉唇被白齒咬着，她站起身打開了窗戶深呼吸兩口，然後拿出一個枕頭墊住沙發：“啊啊啊啊啊，不要亂想！！！！冷靜！！！！”

枕頭被如暴風雨般打擊，發出悶哼聲，吳子這個暴力姑娘打了好久才停下手來，她左手一個大西瓜，右手一個大西瓜，打了一套太極，然後嘴裏嘀咕：“不瞎猜，難過使人消極！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最後吳子深深呼一口氣，坐下來開始畫畫。

吳子畫着畫着還是有些難過，她放下筆，看漫畫版的向霞，她長長的丹鳳眼輕蔑看着圓臉姑娘，頭上頂着6個大字，好了，不吃，謝謝。

2016年 6月19日  多雲

不太确定，有些難受，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在本子上寫下這段話，充滿活力的吳子喪下來，明明向霞說過更加直白的拒絕，她都沒有難過，原以為是自己心髒強大。

現在才知道，并不是。

天氣晴，吳子的心裏卻好像在下雨，潮濕而晦澀。

助理發來微信：“吳子！你到公司了嗎？ 10點sun姐要我交資料，你能幫我開電腦發給她嗎？我人要十點半才到公司~”

吳子有氣無力的敲了敲鍵盤，小手好似要斷掉：“沒到，我死了，你找別人吧”

助理秒回複：“開什麽玩笑！清晨不能說死，小可愛~你看姐姐昨天費勁心力教你，你怎麽好意思拒絕，我電腦下載了唔唔唔，你懂得，我那裏敢讓別人打開”

“就在我2016年工作文件夾裏，第一個表格就是啦~~你幫我發給sun姐哈”

然後沒有等吳子回複，她就立馬發信息給她，吳子把手機扔到一邊，然後站起身換衣服，嘴裏嘟囔：“算了算了，不要瞎想！！姐姐只是在忙！！”

吳子到公司的時候，助理果然還沒有到，她打開了她的電腦，把文件發給sun姐。

關掉電腦，吳子呆呆的看向了二樓辦公室，辦公室亮着燈，磨砂玻璃窗戶透着一個修長的人影。

人一直沒有下來，吳子也不敢上去問，一直到中午，她拿着背包出去吃午飯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向霞。

中午訂的餐廳還是上次那家粵菜，不過是連鎖的，其中一家就在爺爺房子的附近，吳子打車過去不過十分鐘。

她到的時候，正好是12點20分，餐廳正是人多的時候，她穿過嘈雜大堂到二樓的杜丹間。

木門推開，吳子一眼就看見了爺爺，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喊：“爺爺”

吳爺爺穿着一身中山裝，衣服紐扣系在最上面，頭發雪白但是整齊的梳在腦後，他原本靜靜的坐在那裏，眼睛平靜而從容，卻在聽見吳子的聲音後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變得慈祥而可親。

吳爺爺仔細看了看孫女，室內明亮的燈光下，吳子穿着很休閑，黑色T恤搭配短褲，腳下穿着某品牌的運動鞋， 22歲的年紀，她臉上帶着孩子氣的天真淘氣，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臉上帶着略微的沮喪，但身子卻已經長成大人的模樣，一雙明亮的眼睛比起往年堅定而又生氣。

她已經長大了，盡管還帶着稚氣。

吳爺爺：“來爺爺這邊坐”

“給你點了愛吃的酸菜魚，你看看還想吃什麽？”

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桌面已經上了許多，吳子接過菜牌看了看，她沒有什麽胃口，也沒有點，只是說夠了。

吳子端起爺爺給她的可樂，大口喝下去，冰涼的氣泡從嗓子眼滑下，一股氣沖上胸腔，她好似有了些活氣：“爺爺，那人沒有給你臉色看吧？”

爺爺失笑，那是他兒子，只有他給他臉色看的份，他摸了摸吳子的頭：“不用擔心爺爺，爺爺沒事，是爺爺想差了一步，你啊出去住也是好的，免得日日和他們吵架，倆邊都難受，你有你的生活，他們有他們的，分開住大家都順心，想爺爺了就給爺爺打電話”

“聽你舅媽說你上班了？錢還夠不夠用？”

吳子乖巧點頭：“嗯，您不是說人要工作才有精神頭嗎？夠用，我給您帶了禮物，還有舅媽和表弟還有媽媽和那個人的，我都在袋子上寫名字了”

吳爺爺點頭，他夾了一塊辣牛肉放在她碗裏問：“吳子談戀愛了嗎？”

“沒呢”

“還喜歡那小姑娘啊”

吳爺爺臉上帶着慈祥的笑，語氣平淡，平淡到像是問吳子愛吃什麽一樣。

“忘了”吳子把筷子放下，心緒翻湧，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可樂：“爺爺，怎麽突然問這個？”

吳老爺子說：“想孫女帶回來給我看看啊”

“我家吳子那麽可愛又天真，萬一被人騙了該怎麽辦”

爺爺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他的孫女爹不親娘不愛，跟着他長大，長成如今這個乖巧聽話孝順聰明再好不過的姑娘，費的心力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吳爺爺不能理解她，他不明白女孩子怎麽能喜歡女孩子，他不懂，他試圖勸過，壓迫過，最後他選擇尊重。

爺爺怎麽贏的過孫女。

吳爺爺摸了摸她腦袋：“有喜歡的姑娘帶回來給爺爺看看，爺爺幫你掌眼。”

“有喜歡的，還沒有追到呢”吳子蹭了蹭爺爺的手掌，臉上帶着笑，她揮了揮手：“不過爺爺放心，我覺得她喜歡我！”

吳爺爺笑着：“只要對方不是渣女，我都支持吳子”

“爺爺你還知道渣女啊？”她原本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吳爺爺認真點頭：“爺爺還在追你們的劇，劇裏面有些小姑娘，爺爺就很不喜歡，仗着別人喜歡她就以愛威脅對方，”

吳子：“爺爺”

吳爺爺揮了揮手：“不說啦，吃飯吃飯”

吳子感動于爺爺對她的上心，掩飾般低下頭，小手抱住吳老爺子的肩膀：“爺爺！讨厭！”

她聲音有些哽咽，但是語氣滿是撒嬌。

吳老爺子沒在說話，只是含笑拍了拍她的頭，就好像小時候一樣。

吳子下午還要上班，所以爺倆也沒有多聊，吃完飯送完爺爺回家後，她又往公司趕。

“各位同事最近辛苦了，公司今天晚上20點隆興ktv聚會哈！請各位同事合理安排好工作參加喔~”

公司微信群下午兩點多的時候發的信息，下面一群回複收到的。

助理問：“吳子，你去嗎？”

正在整理資料的吳子嘆了一口氣，她搖了搖頭：“不想去，沒有什麽心情”

“喔？你确定，聽秘書說向總也去喔~”

吳子手頓了頓，對于向霞的冷淡，她也有她的脾氣，心裏說她才不要去！嘴上卻說：“哼！她去我就要去嗎？看情況吧，我工作做完就去。”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但是晚上八點一到，吳子就把電腦關上，抱着她的小書包，兩眼巴巴的看着辦公室的同事們，小聲問：“你們工作完了嗎？我們可以出發了！”

吳字表情滿滿的期待，一雙大眼睛像是星星，逗得辦公室的人都笑着，走進來的前臺忍不住對身邊的助理說：“她真的好可愛啊”

助理贊同點了點頭：“的确是”

..

二樓的向霞拉開了窗簾往下看，磨砂的玻璃逆光看不清模樣，只是瞧見助理走向吳子伸手在模她的腦袋。

吳子沒能躲開，向霞心裏一梗，幹脆把簾子摔下，惹得陳琪啧啧啧發出聲音：“向老板，這是生氣啊？少見少見”

她連忙站起身拉開簾子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見吳子小朋友。

“我就說你喜歡她吧，還不承認”

“以往那次ktv聚會你去過？”

向霞輕貓淡寫看向了陳琪：“陳經理？”

她嗓音冷清，眉眼從容，面似帶笑，只是輕輕看了一眼陳琪，無形的壓迫讓陳琪說不出話來。

陳琪拉上嘴巴拉鏈，雙手捂着退出房間。

隔一會，門響了，秘書小心翼翼探出頭：“老板準備出發了”

向霞扯了扯袖口，無聲的點頭。

公司本身就在市中心，附近有大型的購物中心，也有娛樂設施，ktv一般就安排在隔壁的隆興，那裏離得近加上環境好，一直是他們的首選。

房間訂的是躍層上下兩層，怕大家玩不開，一般老板在的時候都是訂的這種。兩層隔音很好，但是二樓又可能看見一樓，一條樓梯的距離，十分合适。

一樓的人已經坐滿，吳子就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向霞沒有看她，卻感受了她的目光。

是不是年輕人都這樣，直白的叫人害怕。

秘書推開了門說：“向總，您的位置在樓上”

向霞收起思緒，輕聲回了好，從人群穿過，她和往常一樣穿的是定制西服，裏面是絲綢襯衣，貼着修長天鵝頸，深v領口露出骨感的鎖骨，豐滿的胸部呼之欲出，腳下7厘米的高跟鞋踩着地板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成熟女性的魅力在她身上毫不吝啬體現，冷豔而妩媚。

她工作時高高盤起的卷發松開，慵懶垂在肩骨間，耳垂帶着兩個墨綠色的耳環，冷色調肌膚在晃暗的燈光下幽幽發亮，吸引着衆人的目光。

向霞臉上畫着精致的妝，紅唇豐潤而豔麗，她像是一朵正在盛開的紅玫瑰，每走一步世界就安靜一份，直到她從走廊穿過時，一樓ktv才恢複了聲音。

助理深呼一口，用手撞了撞吳子：“眼光很好啊”

她打開啤酒感嘆道：“這簡直就是天菜”

助理回頭才發現吳子一直沒有說話，她就是看着向霞的背影：“怎麽了，今天，咋不說話？”

吳子輕輕咬着嘴唇：“我沒事”

助理聽她說沒事，一巴掌拍在她肩上：“那就玩骰子！”

阿星常玩夜場，她抓起骰子筒塞進吳子的手裏，對她吹噓她可是百戰百勝。

吳子挑眉：“你确定？”

阿星怎麽能想到，吳子這個運氣超級好的嬌娃娃，在玩骰子這方面從來沒有輸過。

不過後面吳子還是醉了。

阿星輸一盤，她也喝一杯，喝到後面攔也攔不住，倒在桌子上喊姐姐。

她好像有些要吐不吐的樣子，阿星連忙扶住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低聲靠近她耳邊說：“姑奶奶，你可千萬別在這裏吐啊，我帶去你去廁所”

ktv聲音大，其他人在唱歌，喝醉的人不靠近耳邊說話的話，根本就聽不清說什麽。

然而她抱着吳子的角度，從上往下看，就好像是阿星在親吻吳子的耳朵一樣。

一直在關注樓下的向霞坐不住了，她騰的一下站起身往樓下大步走去，明明穿的是高跟鞋，速度卻十分快，身邊的陳琪喊：“小心點，那是樓梯”

向霞沉着臉，面色似暴風雨前的平靜，她下樓抓住助理的手：“給我吧”

“姐姐~”

吳子立馬從助理腿上撲向她懷裏，死死抱住她的纖細腰肢，把頭埋在向霞柔軟的肚子上，嘴裏嘀咕：“姐姐”

阿星：“吳子喝的有點多我扶她去廁所”

向霞抱着吳子，她拍了拍小朋友的背，臉色平靜似海面，誰也不知道海底是否藏着什麽。

她禮貌的說：“給我就好，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助理連忙擺手，她有些不敢說話，但是出于本能的感到危險，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說的點什麽，不然後果可怕。

“我沒有灌吳子！吳子把自己灌醉的”

向霞一雙丹鳳眼擡起，眼尾輕垂：“嗯”

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有信。

“姐姐~”

“我在”

小朋友臉紅成一片，從白嫩的臉頰到脖子蔓延，她眼睛迷離已經看不仔細眼前人是誰，卻聞到熟悉的香水味，那香氣不同于她知道任何一種，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香味，像極了向霞給她的印象，冷淡而帶着傲骨，仿佛總靜默觀察這個世界，卻從不深入。

她在她懷裏像剛出生小貓一樣輕聲叫：“姐姐”

聲音略微委屈，卻又不過分聲張，仿佛只是她的吶吶自語。

其他的人都在唱歌，但是老板走到那裏，那裏就是中心，這句話是沒有說錯的。

人們還是不斷的用眼神偷瞄倆人的方向。

向霞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抱住她的腰，目光冷清。

那就像是寒冬臘月室內開着冷氣一樣，衆人立馬收回目光，冷的不敢再看。

陳琪看見向霞抱着吳子走上來，眼神很微妙：“我說什麽來着？”

向霞握着吳子的腰，輕輕将她頭放在自己腿上，擡頭說：“你最近很閑？”

“沒有沒有！我唱歌”

陳琪連忙甩手，這誰敢答應，昨天晚上加班到11點她說什麽了？還閑？那是嫌命長吧。

躺在向霞懷裏的吳子說道：“唱歌，我也要唱”

陳琪不敢惹向霞，但是逗逗她是可以的，她壞笑着問：“小朋友要唱什麽呀？”

“有心人”

陳琪就真的幫她點了一首

向霞摸了摸她發紅的耳朵，輕聲在她耳邊說：“你喝醉了”

“我沒有”她趴在她□□悶悶的說

音樂響起。

吳子側過臉頰，ktv燈光閃爍，模糊她的眼睛，她擡眼看着向霞。

她注視着她：“寂寞也揮發着餘香，原來情動正是這樣”

她聲音很輕，伴着原唱的聲音時有時無，并不像是在演唱，仿佛是在低聲吐露着自己。

吳子抱着她，從膝頭緩緩爬到她白皙耳邊，輕聲低唱，呼吸微弱，熱氣圍繞着她。

向霞低垂眼簾，看不清神色，她只是一動不動，任由她纏在她的身上。

吳子幾乎全依賴着她才沒有掉落，她紅着眼親吻着她耳邊：“但願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覺覓對象，模糊地迷戀你一場”

聲音落下，音樂謝幕。

“姐姐”

“嗯？”

“你”

她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她的眼望着她的眼，卻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