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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了？那現在怎麽處理？你們有應急方案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是紅潤的項目負責人, 巍瀾, 具體的操作數據都是由她提過給吳子的，據說在市場部工作。

吳子聽她說話都是缥缈的，顯然還沒有睡醒, 不過随後就鎮定下來，那頭傳來開燈的聲音

對面的人沒有争吵, 也沒有發脾氣。

對方明白，在這個關頭, 她們和向霞公司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利益共同體，所要做好的事情就讓客戶順利出行。

“人數, 航班，備選方案，你告訴我，我現在寫通告”

吳子聽見這話，松了一口, 巍瀾不是個拎不清的人，在這個生死時速的關頭, 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吧。

她歪頭肩膀夾着手機，修長的手指敲擊着鍵盤，語速很快：“你開電腦, 我已經把具體信息在群裏發布，你确認一下，沒有問題的話, 我們就按照這個去執行”

電話那頭傳來撲的一聲，對方似乎把手機放在桌面，然後噼裏啪啦似乎正在拿出電腦查看信息。

“有沒有其他方案”

“已經是最優，目前飛往北京的航班已經被我們拿完，剩下6位頭等艙，雖然是天災的緣故，正常不用我們承擔。向總出于長年合作的關系，決定費用由我們來出”

吳子語氣平和，她預料到對方會有這麽一問，早已把措辭想好。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聽見升級倉位還不用額外付費，大多數都是高興的。

對方開始沉默，鍵盤聲音敲的飛快，似乎在溝通着什麽。

吳子也沒有催促，她随意看向霞的方向，發現對方原來正在看自己，表情略微詫異。

向霞白玉臉上，一雙丹鳳眼，映着昏黃的燈光，眼眸恰是咖啡色，裏面滿滿都是吳子倒影，她疑惑卻沒有張口，紅唇微張，冷清的氣質有了幾分人間煙火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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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她歪着頭沖向霞俏皮的眨眼睛，用口型對她說：“你教的好”

向霞先是面無表情，吳子回過頭後，她低頭時候，唇角似乎笑了，那種欣慰又為她高興的笑容。

一旁的榮格見到了來自老板的笑意，心裏羨慕的不行。

同一個公司，同一個老板，榮格和吳子倆人之間，老板的态度簡直天差地別，真叫人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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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并沒有追問，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等，無聲勝有聲。

許久之後，對方傳來聲音：“就按照你的方案執行”

吳子追問：“那客戶這邊通知，你們什麽想法”

巍瀾冷靜的聲音說：“你們寫通告，我們同事通知到他們各自的客戶，精确到人，安撫的工作由我們負責”

“可以嗎？”吳子多問一句，有些不太放心，剛想說她們可以幫忙的時候，對面的人平靜而冷淡的說：“可以，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到，她們有什麽臉繼續做市場”

吳子不說話，得了，為她的霸氣點贊，既然對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吳子也沒有過多強求，直接把這個跳過，說起其他的安排。

牆壁上的鐘，此時是已經将近4點。

距離客戶出發還有一個小時。

時間緊迫，吳子挂斷電話，立馬在工作群發通知，所有早班機的同事會議室緊急開會。

內部工作群裏，負責這個航班的人已經起床，在屏幕上刷出一排整齊的收到。

吳子收拾好東西，扭頭對榮格說：“走吧，我們會議室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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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頭頂的燈光照亮了黑夜，所有的人圍在長桌上，他們明白此時的緊迫，都沒有出聲，全部人都看着吳子。

由于航班取消變更，本來一趟能走完的客戶，需要分成3臺車，之前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亂，需要重新來過。

這一系列的變動都很複雜，吳子盡量把事情簡單化，她一邊說一邊在群裏把內容記錄下來，把事情具體對應上負責人的人，發到群裏。

這無疑對人的要求極其的高，一心二用，很大概率會出錯。

可是吳子對案子實在是太熟悉了，所有的資料從她這裏不下10遍的翻閱，5遍檢查，所以在這樣高頻率的輸出下，依舊條理清晰，簡單明白，讓人一聽就懂。

榮格手裏拿着手機，在自己的備忘錄裏面，把重要的東西統統記下來。

向霞也沒有睡，她全程安靜跟着後面，就站在吳子身後的位置上，她安靜地看着眼前的女生，眉眼間全是對她的驕傲和自豪。

很快事情就全部交代下去。

操作部的人傾巢而動，聯系車輛，更改航班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按照吳子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行動起來。

吳子依舊未動，她坐在電腦屏幕前，她安靜下來，将剛剛發出去的通告又看了兩遍。

她是個很馬虎的人，這件事情，沒有人比吳子自己更加清楚。

所以發出的文件和處理的東西，她養成了看很多遍的習慣。

別人大可以覺得這樣效率低，但是吳子覺得在生活中，她可以馬馬虎虎無所謂，但是這種事情上，效率低遠比做錯要來的好的多。

此時4點30分。距離客戶出發還有半個小時。

微信上置頂的12個微信群，紅潤各個群的負責人在同一個時間發出了航班取消的通告。

不出所料，一片喧嘩。

不是所有的人，都講道理。

總有些蠻橫不講理的人要鬧事。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吳子微信全部都是客戶信息在刷屏，各個群頭上全部都是99+未讀信息。

客戶剎那間就崩盤了。

巍瀾是自信的，她的确有這個能力，所負責的客戶很快就安撫下去，但是她遠遠沒有想到自己的手下們并不像她。

其他微信群都炸了。

憑什麽要改？我和我家人們要一起走啊？為什麽要分開！

不理解的聲音，咄咄逼人。

吳子也在群裏，她看見巍瀾在所有的群裏發聲，可她一個人的速度實在是應付不過來那麽多人，手下又好像覺得老大出聲，自己就能閉嘴一樣。

把巍瀾扔向一百多人的嘴裏，那當然是堵不住的。

一人一句就能把她的發言洗刷掉，掉進刷屏的言論之中，見都見不到。

大概真的會讓人覺得無力吧。

吳子坐在屏幕前，她能猜到對方的此時焦急的心情，修長的手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着。

她配合着巍瀾和客戶解釋，安撫，并且把事情的來龍經過寫成長長的一段話，發到群裏面，措辭謹慎，利害分明。

她清清楚楚告訴客戶，天災之下，所有人的立場都是一致的，為求她們順利出發，這已經是所能想到辦法裏面的最優解。

人群開始慢慢平靜下來，慢慢不再質疑，群上面的小紅點漸漸暗下去，直至消失。

萬物俱寂。

會議室的窗戶漸漸從黑色轉為白，清透而白灰的光照了進來。

吳子的小手緩緩垂下，她回頭看向霞。

向霞就站在那裏，什麽做不需要做，就已經讓她內心感到了安穩，她聲音顫抖：“天快亮了”

還有半個小時。

向霞走上前，她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的聲音低低的說：“很好了，你己經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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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點50點。

這個夜晚似乎過得特別長，又特別短，吳子坐在酒店大堂看着人群集合，看着她們排隊準備出發的樣子，恍若隔世。

吳子視線挪到外面，此時天已經大亮，清晨的陽光明媚動人，前來接客戶的黃色大巴車頂站着一只褐色的麻雀啄着什麽東西，遠處還有一只正飛過來，在天空中發出悅耳的聲音，空氣中似乎也含着露水的味道，十分好聞。

酒店門口，韓哥和榮格還有桑姐，三個人圍在一起抽煙，不知道在聊什麽，目光看向她，韓哥眼神并不像昨天看不起，如果吳子沒有看錯，那目光大概是友善的。

韓剛從吳子揮了揮手：“回去睡吧，這我看着”

距離有點遠，吳子沒有力氣，并不想學他喊出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拒絕，好在韓剛也沒有強求，重新和另外兩個人聊起天。

她看回大堂，大堂的聲音很吵鬧，每一個出行的人都興高采烈交流着事情，至于說什麽，吳子并沒有聽進去。

門口的榮格捏滅煙頭，他對着人群喊：“各位貴賓上車了哈！我們要出發了”

吳子終于回過神，她站起來，面上露出笑意。

人們紛紛都往車上去。

吳子往周圍看了看，差不多沒有人了，這個時候電梯間走出來一個女生。

她五官清秀，但是頭發很短，十分幹淨利落。她帶着一副黑款眼鏡，脖子帶佛珠，上身穿件黑色的褂子，下身穿着一件山水墨花的喇叭褲，打扮文藝，但是氣質淩厲，莫名有些眼熟。

吳子看着她往自己走來。

女生笑着對她說：“我叫巍瀾，你是吳子吧”

喔喔喔，巍瀾啊。

吳子站直身板：“你好，是的，快出發吧，她們都上車了”

巍瀾是跟随北京這一批飛往目的地的，她看向外面的車，又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吳子。

她笑着說：“和你合作，很棒，期待下次”

被誇了呀，吳子心裏有些開心，臉上也帶上笑意，她點了點頭：“和你合作也是”

此時車已經基本都上去了，榮格探出頭來對吳子說：“還差一個就齊了”

吳子看向巍瀾，她笑了笑，兩指并攏從腦門做了個感謝的手勢：“剛剛群裏的事情，多虧你了，謝謝”

“不客氣”

她聽見微笑轉身搭上了車，前往機場。

吳子愣愣的望着她上車，車門關上，幾輛大巴從酒店門口開走。

世界又重新回到安靜。

電話響了，她接起來，是向霞，對方說：“我給你帶了早餐，你還在前臺嗎？”

“在的”

“嗯”

向霞沒再說話，手機卻沒有挂斷，吳子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她也沒有挂，就這樣放在耳邊，漸漸仿佛覺得自己的呼吸也和對方同步，心情慢慢平靜。

過了會，吳子不經意間擡頭，忽然看見向霞站在了前面。

巨大的玻璃窗戶下，金黃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冷白調的肌膚上仿佛有精靈在雪白之上跳舞，她面上帶着笑意，像是天神一般包容，美極了。

向霞電話沒有挂，她緩緩向她走來，輕聲對說：“我看見你了”

吳子手機放下，她向她走過去，低聲說：“我知道”

“吃早餐嗎？”

“想要睡覺”

“那你睡吧”

“可中午出發的團隊還沒有走”

向霞輕笑，她摸了摸她的頭：“我幫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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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到很沉，一直到下午，落日最後一絲晚霞照進房間，吳子才醒來。

她摸了摸手機，打開微信群。

中午的團隊按照原計劃順利抵達，期間沒有任何問題。

吳子松了一口氣，開始滿屋子找向霞。

衛生間亮着燈，她光着腳丫爬起來趴着門上看，衛生間門并沒有關，向霞正對着鏡子化妝。

吳子不出聲，安靜看着向霞。她穿了一條純黑色的晚禮裙，頸間帶着發亮的項鏈，軟白的耳垂上帶着珍珠耳飾，濃密頭發盤在腦頭，幾縷卷發垂在鬓邊，慵懶而不失端莊。

衛生間的鏡面裏，吳子小腦袋很明顯，向霞描着唇線，所以沒有出聲，任由她看。

吳子見她收起口紅才問：“你要出去嗎？”

“嗯，今天約的客戶邀請參加的活動”向霞輕靠在洗手臺，她柔聲問：“睡醒了？”

吳子點頭，剛想說什麽，肚子就發出咕咕的聲音，一天沒有吃東西，餓的。

向霞輕笑：“換衣服吧，去吃個東西”

吳子大大咧咧摸了摸肚子，又拍了一下，肚皮發出抗議，響的更加厲害。

得了，也不抗争，吳子立馬去換衣服。

她仿佛想什麽一樣：“你去參加活動，那我一會自己回去是嗎？”

向霞收拾化妝包的動作不停：“你跟我一塊去”

“啊？”

“嗯，吃完上來，我給你花個淡妝”

吳子瘋狂搖頭：“我還是在車裏等你吧，活動久嗎？”

向霞想了想：“也可以，我拜訪一下客戶，簡單聊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