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人生何處不相逢。
要是換作以前, 陸錦川肯定先來一段話,将兩人的多次碰面扣在‘緣份’上面, 小女生相信真愛天定, 愛聽這個。但這時他對段舒已經徹底斷了好感, 只剩下深沉刻骨的厭惡……她即便只露出一雙眼和嘴唇, 他也一樣認得出她。
如今, 因為頸被制住, 嘴上也被顧淵用一層濕潤帶血氣的皮子捂着,陸錦川只能被動地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埋伏你?”
匪徒手執官方派發的塑料軟刀, 上面有觸感系統,被它碰觸多處要害後會判定淘汰。
陸錦川确實很驚訝。
因為他已經很小心, 非常小心,哪怕一點腳步聲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求生島很大, 安全圈還沒開始縮小,按理說這種埋伏大概率會是白等,浪費時間。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讓你被淘汰得明白點, ”
段舒淡笑:“你以為自己很了解島上可食用植物的分布?”
将敵人牢牢制住後, 嘲笑他的愚蠢, 解析自己的計謀……
此情此景,理應十分潇灑帥氣。
奈何,段舒頭上還扣着一個随時可以去搶劫銀行的頭套,倒顯得像恐怖片主角, 令觀者San值猛掉,只能從明若秋水的眼眸裏,找到一絲美人的痕跡。她下巴微昂,目光傲慢,語氣尋常卻字字句句都十分讨打,金屬質感的視線又冷又刺人,讓陸錦川極不舒服。
陸錦川最讨厭,就是被人以這種上位者的目光注視。
讓他感覺,自己只是賤若爛泥的蟻蝼。
何況,用這種眼神看他的人,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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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只有将她壓在身下狠狠征服,才能将今日的屈辱洗清!
“我昨天吃撐了,獨自在島上走了一圈消消食,”
單獨行動,要動手要逃跑都方便。
陸錦川咬牙,好會虛張聲勢,連他都餓得只能吃個三分飽,她何德何能吃到撐着?還消食?說謊也不打草稿!
“第一次逛,我記住了地形。第二次逛,就根據植物分布畫了幅地圖,”
“很多植物都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氣候裏的,應該是節目組移植到島上,節目完了差不多也該枯萎,”段舒輕描淡寫地說出普通藝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人類在叢林裏行走,會留下許多痕跡,只要用心去看,總能找到蛛絲螞跡。”
“你很不錯,發現了一條不錯的路線。如果再往前走一些,應該會看到一棵果樹,那裏的果實結得汁水豐富,果肉清甜。”
“第一次是兩個人,我沿着路線追蹤到溪邊,發現了你們。”
“我猜測你會繼續來,就在你的必經之路等着,”
“沒想到的是……”
段舒擡手将頭套扯掉,活動一下脖子,将從發帶裏繃出來的碎發攏至腦後。長眉如墨,雙眸亮若星子,饒是心懷憤恨的陸錦川看到這一幕,心髒亦不争氣的加快。
她唇線微彎,像是被取悅了:“你會一個人來,不帶着隊友。”
在滿是食物的地方蹲守,即使來的不是陸錦川,也會是其他人。
段舒一視同仁,擺出‘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氣勢,來了就挨宰,不是他也會是其他人。
為了讓觀衆知道自己多麽牛逼,段舒必須挑一個可以聽她自吹完,但又不會死于話多被反殺的獵物。
……在這時候,不想和隊友分享食物的自私男孩就送上門了。
這麽一想,陸錦川說不定是她的福星。
段舒看向他的眼神,登時有點微妙。
當然,陸錦川是絕對不會這麽想的,他就覺得丫就是天克他的瘟神。
聽完段舒的一頓解說後,他心中五味陳雜。
沒想到自己現在完全陷入被動,都怪那娘炮沒有堅持一下,直接就讓他單獨行動了,要不是他懶,自己怎麽會落單受襲。陸錦川越想越後悔,當顧淵在段舒示意下輕輕松開捂着他嘴的皮子時,他脫口而出:“你放過我一次吧!營地裏還有我放心不下的隊友,他自己在野外活不下去啊!我可以把找到的果實都給你!”
陸錦川心裏明鏡似的,知道段舒不會放過他。
好一個明求情暗拉下水。
品味夠了戲耍對手的快樂,段舒擺手示意顧淵可以淘汰他了。
“放心,他很快會來陪你。”
·
回去溪邊,順手解決掉守着柴火瑟瑟發抖的汪思東,向工作人員确定過不需交還戰利品後,段舒順走二人的背包,打開一開,裏面除了半滿的可食用果實再無其他。
段舒皺眉:“這兩個人真是窮得讓我發笑。”
昨日吃剩的野豬肉,段舒簡單地做了煙熏處理,由于鹽不夠用,味道自然不如外面賣的,但勝在肉質好——實驗室培育出來的,除了自由地奔跑外沒受過傷,能不好嗎?道具組小哥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疼得差點把內頰肉都咬下來。
果實裏水分充足,就着肉幹吃,完全是葷素搭配的一餐。
午後吃飽飯洗淨手,段舒精神飽滿:“我去打獵消消食。”
看見她戴上綁匪頭套,于寶寶便将‘打什麽獵’的疑問咽回肚子裏,為被舒哥盯上的人默哀。
“我也去。”顧淵跟着站起來。
“不用,我解說過一次了,接下來單兵作戰會更好隐藏行蹤。”
被直接拒絕後,顧淵臉上亦不見難堪。
他心大,相信段舒無論是叫他去做什麽,或者不帶他玩,必然是有可信的理由在的。
既然可信,為什麽還要問?
獨自行動的時候,段舒有意識地隐藏自己的行蹤,甚至制造出一些虛假的情報——踩碎的落葉樹枝,濕潤泥土上的腳印等等,誤導後來之人,順便在鏡頭前展現自己有多厲害。其實她心裏有數,用這種手段來對付這屆選手,根本是拿屠龍寶刀殺雞,不過增加她的娛樂性而已。
沿着溪流,她很快找到了另一組選手。
以伍如明為首,張小雪為輔,帶着兩個敗者助手的四人小組。
觀察了一會獵物的行動習慣,比陸錦川的塑料隊友情更加團結,不會單獨行動。
尤其是女孩張小雪,伍如明寸步不離的保護着她,二人是同一家娛樂公司的新人,小雪是前輩,來真人秀之前和他關系就很好。
要同時解決掉兩個人對段舒來說……有點困難。
因為不能下死手。
按照段舒在末世的行事習慣,突襲先割膝蓋手腕等廢掉行動能力,再一招一要命,在節目拿把功能性的塑料刀自然不能這麽用。血肉穿腸過,人性留心中,她亦不是殺瘋了就時時刻刻想着要人命的殺人狂。
與隊友說說笑笑的張小雪,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雙眼盯上了。
段舒充滿耐心地等待。
等待兩個小時,終于等到了張小雪起身,伍如明同行的機會。
她要上廁所,解決生理問題。
節目雖然很想讓選手們自己想辦法在野外排洩,但男女有別,便遺憾地在島上投放數量充足的流動廁所。段舒有想過在廁所別上蹲點,只是考慮到氣味太不可描述,播出後有可能得到‘廁所殺手’之類微妙的稱號……只好作罷。
人在排洩完後,是最放松,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排洩前就更好了,哪怕是武林高手,拉肚子或是憋着尿,都會影響發揮。
太可惜了,廁所旁邊真是老少鹹宜的下黑手地點啊!
段舒定定神,使用下蹲走路的跟着二人。
待跟到一定距離後,她改用爬姿舒展筋骨,确保在一瞬爆發的時候不會被腿麻之類的原因影響狀态。
就在段舒即将動手的時候,張小雪閑閑提起:“小伍,你覺得我們應該答應嗎?”
“啊?什麽事?”
“就宋子喬說要合作的事。”
段舒瞳孔微縮。
“我覺得他們挺有誠意的,不然就不會只派個女孩子跟我們談了,”伍如明仔細分析:“我們也的确更需要武器,食物的話,随便找點果子都能裹腹了。”
“我是怕他們說話不算話啊!到時候拿了空投,把我們淘汰了不更好嗎?”
張小雪不太信這些所謂的誠意。
她跟徐佳倫隊伍的人都不熟,頂多看過他在《六號行動》裏演一個會用八極拳的師傅。
“呃……”
伍如明沉吟之際,異變倏生!
跟蹤的時候靠得太近會增加被發現的可能性,段舒只能不遠不近的在後邊跟着,不時還要轉換位置,防止對方第六感發作回頭細看。在出手之前,更觀察過伍如明身後的土地有沒有尖銳物,保證自己下手不會太過火。
從發難到接觸到獵物,約有兩秒的過程,伍如明立刻反應了過來,護在張小雪跟前。
“什麽人!?”
但,對方一開始的目标就不是張小雪。
伍如明保護隊友的行為反倒将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段舒從後發難,躍起箍頸,利用體重将他拉落往下,翻身制住,塑料刀抵在頸上用力,在張小雪尖叫着過來扒開她的時候,【你已被淘汰】的語音通知就在伍如明的耳機裏響起,失去反抗和求救的權力。在這時候,他惟一可以做的擦邊球行動,就是打手勢示意張小雪趕緊跑!
張小雪會意,咬着嘴唇轉身就跑。
太吓人了。
初賽的時候她憑着一腔勇氣,和伍如明合作淘汰了兩個選手,可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
一個戴着黑頭套的神秘人,兩下就撂倒了小伍!
張小雪跑得很賣力,邊跑邊求救,希望鬧出的動靜能招來救兵。
然而,還沒跑出五十米,肩上便一沉。
這片土地是暴雨時會形成小河的地方,土質濕軟。
對方一搭她的肩膀,她感覺自己的跑鞋都要陷進土裏了。
“寶貝,別跑了,”
對方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動聽。
而且,是個女孩子。
“我不喜歡對女生動粗,”神秘人溫柔地将張小雪的雙手反扣在身後:“但你得乖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動手之前觀察地面是因為怕拉下來的時候地上有硬物會刺傷伍如明
溫柔細心段小舒,實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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