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太監盛會

貓兒被皇後的人聲勢浩大的提走之事,仿似水中一聲驚雷,将宮裏的太監們炸的沸騰不止。

這個傍晚,廢殿仿佛成了太監們的福地,拍門聲不絕于耳。

先來的,是楊臨派來的小公公,帶着貓兒的死對頭,太醫令大人。

太醫令大人親臨廢殿,令貓兒在受寵若驚中又有一些後背發涼。

她在皇後和李小姐兩件事上搶了太醫令的功勞,就足以令她同太醫令勢同水火。

此時小太監對着貓兒點頭哈腰:“楊公公事忙走不開,特令小的帶太醫過來為姑姑接骨。楊公公囑咐,姑姑受了苦,莫忍着,去尋他,他自會想法子幫姑姑做主。”

貓兒聽的一陣激動,悄聲問道:“楊臨公公厲害些,還是五皇子厲害些?”

小太監立刻靈臺清明的回複:“定然是五殿下厲害些。”

貓兒便垂了腦袋,擺了擺手,做出送客的架勢:“奴婢身份低位,不敢勞煩太醫令大人。手臂早已接好,再過些時日,便能長好。大人改日再聊,大人您慢走,大人您小心門檻……”

兩人前腳離開,大內總管吳公公後腳便上了門。

他向貓兒豎起了大拇指,贊道:“咱家都聽說了。面對皇後娘娘的盤查,姑姑也沒松口說與五殿下有首尾。姑姑做的好,一定不能和五殿下沾染上關系,否則,宮內定要掀起一波父子相……”

貓兒打斷他話,提醒道:“你這麽快就知道啦?我跪在極華宮院裏時,可聽見五殿下說,要将多嘴多舌多耳朵之人亂棒打死。公公可要小心哇!”

吳公公立時一驚,逃去了院門前,又轉身囑咐:“咱家什麽都沒說,你們什麽都沒聽見。”

第二日一早,貓兒以斷了口糧威脅白才人,帶着春杏、懷揣口紅,三人要去往園子裏,偶遇一回低階妃嫔、好推銷口紅賺兩個飯錢時,掖庭膳房管事太監上了門。

這位老太監原本聽到康團兒親口說貓兒和五殿下“親小嘴”,礙于五皇子的身份,他只能打破牙齒活血吞,将貓兒從他手中強搶走五福的委屈暫且壓下,蟄伏一旁,伺機而動。

老天沒有讓他白等這幾日。

他自淩晨得到皇後棒打鴛鴦的消息後,大仇得抱的期待和激動便裹挾了他。

等五更掖庭宮門打開,他已冒着秋寒在廢殿外蹲守。

此時日頭已高升,他掐算着時間,選了個辰時三刻的吉時,拍響了廢殿院門。

一息間,門開了條縫,貓兒琥珀色的眼珠子湊在門邊,陰慘慘的看着他。

他驚的險些跳開,擡頭看了一眼日頭,又摸了摸揣在衣襟裏的陰陽八卦鏡,這才鼓起勇氣,往那眼珠子前一指,虛張聲勢道:

“呔,兀那妖怪,将五福交出來,咱家便不同你糾纏。否則……”

貓兒站在門裏,轉頭叮囑白才人和春杏:“先取一支樣品,将自個兒嘴唇塗紅,如此給旁人看效果時,才更直觀些。”

她将重要事叮囑完,才扭頭往門外瞧去,不耐道:“否則就怎樣?有話一次說完,有屁一次放完,莫耽擱姑奶奶重要事。”

廢殿內,五福抱着貓兒的腿苦苦哀求:“姑姑莫把我丢出去,我會被打死。”

廢殿外,掖庭膳房的管事太監一只手探進衣襟,靠一枚陰陽八卦鏡撐着膽子。強硬道:“五福,還五福。五福可歸咱家管,與你廢殿沒有半分幹系。”

貓兒耍無賴:“你說是你就是你?你将吳公公喚來,問問他怎麽說?”

管事太監一豎眉:“用上官壓老子?咱家來要自己的人,你便是去告禦狀,站在皇上面前,咱家也是有理的。”

天色越加亮堂,陽光透過樹梢,投下光斑無數。

春杏估摸着時辰,催促道:“姑姑快走,再等下去,前面散了朝,皇上若請了大臣賞園子,在禦花園賞花的各位娘娘可就要避回宮裏去。”

貓兒想着她過去近十日幾無進展的買賣,心中越發焦急,轉頭便同管事太監道:“多少銀子?五福我買了。”

管事太監一提眉。

在宮裏買人?稀奇,沒聽說過。

貓兒不欲同他糾纏,直截了當道:“吳公公那裏我去說,你只要松手就行。”

他眼珠子一轉,立刻獅子大張口:“一百兩。”

一百兩?怎麽不去搶?

貓兒壓着性子還價:“十兩,多了一文沒有。”

他立刻拍響了門:“五福,麻溜的跟咱家走,否則老子再閹你一回。”

五福想起曾經遭遇的苦痛,立時被驚吓出淚來,嗚咽道:“姑姑,姑姑……”

貓兒被他哭的心煩,将出價翻了一番:“二十兩,不能再多了。太監又不能傳宗接代,值不了多少錢。”

太監強硬道:“一百兩,一個大子兒不許少。”

春杏再看了看日頭,着急催促着:“姑姑……”

貓兒一咬牙:“成交。我現下沒錢,十日後你來拿銀子。”

太監驚愕:“沒銀子?沒銀子你談什麽買賣?你逗老子玩?”

貓兒破罐子破摔,一把拉開門,将五福推出去:“要麽立刻帶人走,莫在姑奶奶眼前晃悠。要麽等十日,說給你一百兩就一百兩。”

五福“吱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太監的眼珠子落在五福身上,腦中卻閃現了一堆銀錠。

他捏好衣襟裏的陰陽八卦鏡,又退開了一步,方道:“若十日後,你不給銀子呢?”

貓兒一指五福:“十日後,你來帶他走,我再無二話。”

“好,痛快!”太監扯長聲同五福道,“咱家暫且将你寄在此處十日,時間到了再來接你。你莫想着逃,否則莫怪咱家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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