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各執己見（2）

穆華一個人走在街上，心裏面有點煩躁。他擡頭，望見陽光穿透高樓，就像尚月說的，太陽真的有點大。

尚月，你又給我一個“驚喜”，我該怎麽回報你呢？

坐在辦公室裏的尚月忽然打了個冷噤。

小尤扭着腰經過她身旁。

尚月将幾頁紙交給她，“每樣十份，等下開會要用。”

小尤不接，“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尚月随手指着旁邊的傳真機道：“我要等傳真。”

小尤道：“我是杜總的秘書，不是你的秘書。別以為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使喚人。”

尚月聞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誰說我心情不好？”

“別裝了。”小尤一副“我懂”的樣子，“剛才在餐廳，大家都看到了。這種事情，經歷多了，也就不會覺得丢人了。”

“對了，這樣說起來，你剛剛也在看熱鬧了吧？”

小尤道：“我早就告訴過你，跟穆華交往不會好過的。”

“所以就慫恿人來鬧我？”

小尤一呆，“你說什麽……”

“我一直挺奇怪的，那女人是怎麽知道我在餐廳吃飯的？那麽大的地方，看都不看就能知道我的位置。還知道我‘讀過兩年書’。”

小尤挺胸道：“尚月，不要胡說八道，她不是我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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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月睨了她一眼，“我說什麽了？說你隔岸觀火？還是煽風點火？”真奇怪，今天真的很“火”。

小尤知道跟尚月鬥嘴是不明智的，但為了表明清白還是努力辯解着，“都說了不是我！你不知道你跟穆華交往招了多少嫉恨，你憑什麽懷疑我？”

尚月道：“誰都無所謂，反正不怕死的就撞上來好了，今天只不過是殺一儆百。”尚月又把那幾頁紙遞給她，“麻煩快點，準備開會了。”

小尤看着尚月詭異的神情，不懷疑她真的會撲上來讓她做那個“一”，小尤心裏一虛，又重申，“真的不是我……”聲音小了很多，但還是照着尚月的話把那文件複印了十份。

尚月搖頭，早這麽做就不用浪費她的口水了。

因為是特助，尚月很多時候都代表着總經理。可是由于資歷尚淺，開會時尚月常常被刁難。其中市場部尤甚，抱怨指标太高任務繁重，簡直把尚月斥責成不知民間疾苦搜刮勞動人民血汗的資本家。

尚月知道，在這個會議桌上，原本有幾個人有望坐上她的位置。會被刁難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她并沒有和他們針鋒相對。

克制自己的脾氣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味地退讓導致尚月在會議結束之後直接累趴。

所有人都走了，尚月坐還在位置上不動。

清潔工拖着工具進來，看見尚月愣了一下，“會還沒有開完嗎？”

尚月道，“完了。”

“你怎麽還不走？”

“我腿酸。”

清潔工笑了，“你明明坐着，怎麽會腿酸？”

“腿放久了也會酸。”

“我說你們這些白領啊，身體健康真的不過關。有空要多鍛煉，沒空也要多活動活動筋骨。”清潔工開始拖地。

尚月附和道：“就是，太嬌慣了。”她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出會議室，喃喃自語，“要鍛煉啊……”

回到辦公室，尚月驚奇地發現穆華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小尤遠遠地站着，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

這人，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出現都這麽突然？剛剛通過電話，還以為今天見不了了。

穆華看見尚月進來，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

尚月放下東西，又仔細打量他。總覺得穆華的表情有內容。

穆華捏捏她伸過來的臉龐，笑道：“一來就盯着我看？”

“你怎麽會來？”

穆華站起來，長臂一伸，把尚月攬進懷裏。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忽然很想、很想見她。

尚月一驚，用力推他，“這是辦公室啊！”

穆華真是愛死了尚月受驚的樣子，讓他忍不住開懷大笑。

尚月捂住他的嘴巴，警惕地望向四周。小尤還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

穆華把她的手拉下來，再度抱住她。這樣的身子，真的顯得很嬌小。

雖然不明白發生過什麽事使得穆華忽然出現在這裏，但是尚月也不是那種會追根究底的人。來都來了，再躲躲藏藏的，就顯得矯情了。尚月小聲道：“我還有工作。”

“嗯，你電話裏說過了。”

“那你放開我。”

尚月覺得身子被勒得很緊，又忽然被松開。對上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尚月也是莫名一笑。

小尤想：兩個傻子。又是一個周末，尚月終于有空喘一口氣。只是行程表上明明白白地寫着“訂婚宴”幾個字，讓她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尚月對着鏡子看了好久，猶豫道：“會不會太顯眼了？”

尚月的專屬造型師俞秀拍拍她半裸的肩膀，豪爽道：“哥哥的喜事，妹妹當然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光彩照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俞秀又亂用成語，尚月無奈道：“你把新娘放哪裏？”

“新娘放你哥那裏，你放穆華那裏。”俞秀笑嘻嘻地把她推出門，“快點，人家在樓下等很久了。”

尚月一身粉紅小禮服走出公寓大門，看見穆華大大咧咧地站在陽光下。她快步走過去，發現穆華額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尚月不假思索從皮包裏翻出紙巾，按在他額頭上，“為什麽不在車裏等？”

尚月仰着頭，梳高了劉海，塗了淡粉口紅的唇微微張着。穆華凝望着她，總沒聽見她的嗔怪，心思卻早就跑到了別處。

穆華腰間忽然一痛，回過神來，發現尚月似笑非笑，“我說，我就在你面前，居然還敢神游？”

穆華一笑，攬住她的腰肢往車裏帶，“幸好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兩人正打算去酒店接古古。

古古卻回說已經搬到杜家，讓她到杜家來接。

尚月挂了電話，滿意道：“果然有效。”

穆華道：“又給人支什麽招了？”古古跟杜家的矛盾，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居然住回去了，不得不讓他驚訝。

“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什麽不可調解的？”尚月自我感覺良好，“說起來，我去當社區的調解員也不錯。”

“古古為什麽這麽聽你話？”

“只是調皮的一個孩子，順着她就好了。反正她也沒那麽多心計。”

穆華冷不丁問道：“那你呢？”

“我？”

穆華追問道：“你有多少心計？”

尚月自嘲一笑，“我這樣的，沒有百八十條，早就被碾成粉末了。”

穆華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對我呢？”也用計嗎？

尚月詫異地看向穆華，吃不準這話是什麽意思。穆華注視前方，尚月只能看到他側臉的線條繃得緊緊的。

只是為了緩和氣氛……尚月自我安慰了一番，把兩只手在下巴上撐開，做出可愛的表情嬌聲道：“不知道我的美人計有沒有生效呀？”

穆華手一滑，車子詭異地扭了個曲線。

尚月臉熱辣辣的，轉過臉按下了車窗，風瞬間灌進來。

穆華仍舊專心開車，嘴角卻悄悄勾起。

古古早就在杜家大門前等着，看見穆華的車駛來，好奇地往車裏張望，發現穆華和尚月兩人正沖着她微笑。

古古先是一愣，一個念頭閃過，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你們？！”

尚月招手，“快上車。”

古古鑽進車內，尤自狐疑不定，“你們兩個是真的嗎？”

尚月道：“我确定我不是鬼。”

穆華道：“我也不是。”

“我不是問這個！”古古一激動，又張牙舞爪起來，“你們難道是在交往嗎？”

尚月望向穆華，笑道：“我們到底吓到多少人啊？”

古古坐在後座，着急地扯着副駕的尚月，“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跟穆華在一起嗎？為什麽不聽我的話？他這個人花心又薄情，被甩的女人不止一條街啊！”

穆華皺眉道：“我還在這裏。”當着人面就這麽損得不客氣。

尚月卻笑着點頭，“你總結得很好。”

古古看尚月聽不進她的勸告，一陣氣悶。

尚月掏出一塊真空包裝的肉脯給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說歸說，古古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看，還是孩子好，單純又天真，零嘴就能哄住。

車子駛進尚宅，古古從車上跳下來，“我們是不是來得有點早？”好像還沒有什麽人的樣子。

“請的人不多。”尚月也下車，就發現文森從屋裏沖出來，不由得暗暗皺眉。他怎麽還在？

“阿月，你可回來了！”文森想抱她，伸出手之後又僵住，他想起了機場的那個過肩摔，于是悄悄地把手收回去，“你為什麽不多回來看看，我一個人實在無聊極了！寧姨也很想你，你知道嗎？”

尚月點了點頭，回頭看穆華。

穆華正關上車門，朝這邊走來。看見文森對尚月言行親昵，便主動做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穆華，阿月的男朋友。”他故意把“阿月”兩個字咬得很重。

文森愣住，“寧姨說阿月沒有男朋友……”

穆華看了眼尚月，不動聲色道：“也許還沒有來得及告訴？”

尚月道：“這種事情當然要親口告訴比較好。”事實上，她根本沒想過要跟徐意寧彙報。

文森怔怔地看着那個漂亮的男人拉着尚月走進屋裏。

“喂！”古古忽然跳到文森眼前，扯着他的金發，“你也喜歡戴假發嗎？還是別戴了，不要用這種東西來僞裝自己……诶呀，怎麽戴得這麽牢固……”

文森邊躲邊痛苦地捂着頭，“痛……痛……”

古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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