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各盡所能(4)
少了一個旁觀者,尚月和穆華更肆無忌憚,過了一個非常和諧的夜晚。
一大早起來,尚月發現俞秀果然夜不歸宿,眼皮跳了跳,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她回房去推還在睡着的穆華,“醒醒……”
穆華半睜着眼,口齒不清道:“怎麽了?”
尚月皺着眉,“俞秀沒回來……”
“哦?”穆華忽然笑了笑。
光看表情就知道他腦袋裏裝着什麽邪惡的想法,尚月推了他一把,拿過床頭的手機,“不行,我不放心,還是打個電話。”
穆華笑眯眯地看着尚月像雞媽媽一樣操心的樣子,滿面溫柔,起身把她摟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尚月奇怪地放下手機,“不接……”
穆華抵在尚月的肩頭,睡眼惺忪道:“唔,也許是還沒睡醒。”
尚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俞秀從來不睡懶覺,無論有什麽事。”尚月的眉頭越皺越深,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準确得可怕。
中午的時候俞秀回了電話,尚月一看來電顯示立刻接了起來,可是電話那頭的聲音竟然是個男聲。尚月疑惑道:“你是誰?”
“沈昊。”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尚月皺着眉頭問:“俞秀呢?讓她接一下電話。”
“哦,她不方便。”
“不方便是什麽意思?”
“她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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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月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十二點半。“俞秀從來不睡懶覺!”她把早上對穆華說過的話拿出來再次強調。
沈昊慢悠悠道:“有時候,有些特殊情況下想醒也醒不過來,比如……”他故意拖長了音節。
尚月心頭忽然突突跳了兩下。
“打了麻藥。”
“什麽意思!”尚月不可置信地站起來,無意識地在客廳了轉了兩圈,“她怎麽樣了?現在在哪?到底怎麽回事?”
“小姐,你問題真多。”沈昊不耐煩道:“想知道,自己過來看啊。”
挂了電話,尚月的感覺越來越不好。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否則……尚月捏緊了拳頭,真是不可原諒!
貴賓病房裏,沈昊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看見尚月進來,挑了一下眉。尚月第一次見俞秀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安靜地沉睡着,柔軟而脆弱。
尚月盡量平穩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擾到她的休息,聲音小小的,“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沈昊道:“昨天我本來等她過來找我,只是沒到我這裏就被人打了,路人叫的救護車。”沈昊攤手,露出無奈的表情,“早知道就不叫她過來了,這個一休,怎麽那麽倒黴。”
“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嗎?”
“不知道。”沈昊皺了皺眉頭,“要是打劫,她身上的錢財也還在,醫院還能用她的手機打給我,要說仇家,也沒見她得罪過什麽人……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沈昊在圈子裏常常任性嚣張,得罪了人也不自知,有人悄悄實施報複這個說法也能說得過去。
尚月嘆了口氣,摸了摸俞秀的臉,“她什麽時候能醒啊?”
沈昊看了看表,“再過一會吧。幸好還有兩下子,傷得不重。”
都昏迷了,還不重!尚月覺得像被什麽東西壓着胸口,堵得慌,這種感覺在蘇真的事情發生時也有過。尚月冷聲道:“我先出去一下,她醒過來了你通知我。”
被人命令了啊……沈昊一摸下巴,有些不滿地看着尚月。尚月也沒注意,直接出了病房。
沈昊的手機催命響起,才剛剛接通,那邊經紀人何牧的聲音就穿透過來,“沈昊!你又給我曠工!知不知道你今天下午還有采訪!晚上還有兩個行程!”
沈昊滿不在乎道:“幫我取消了吧,現在我沒心情。”
“任性也要有個底線!這是你的工作啊知不知道?一休不是有專人照顧嘛,你在那邊又幫不上什麽忙,快點給我滾回來!兒女情長一點都不帥好不好!你小心一點,拜托千萬不要又給狗仔拍到什麽亂寫啊!你的緋聞已經夠多了,自制一點啊祖宗……”
沈昊不想再聽他唠叨,也不說話,直接挂了電話。他走到床前,看着俞秀睡着的樣子,忽然笑了一下,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低聲罵道:“笨蛋。”尚月哪裏也沒有去,就在在醫院的門口坐了很久,看着車來車往,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不想用任何不切實際的猜測來懷疑那個人,因為這種強加的罪名很不負責任。可是一旦這個事情有了結論,她絕對不能再猶豫不決了。
正如胡總所說的,有牌要會打,總是一味地躲避,被動吃虧,得不償失。
尚月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沈昊通知她俞秀醒了。調理好心情,尚月回到病房,看見俞秀正虛弱地靠在床上,一點一點喝着沈昊親手喂的水。俞秀發現她,還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尚月走過去,坐在床沿,握住俞秀的手,心疼溢于言表。
沈昊把水杯遞給尚月,對俞秀道:“那我可真走了。”
“嗯。”俞秀應了一聲,又小聲道:“我不在,要多辛苦何牧哥了。”
沈昊不耐煩道:“你又不是第一次不在。”他彎腰,親親她的額頭,然後帶上墨鏡,酷酷的走了。也不知道俞秀說了什麽,讓沈昊同意趕去下午的采訪。
俞秀摸了摸額頭,看見尚月一直盯着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尚月舉了舉水杯,問道:“還要喝嗎?”
俞秀搖頭,“想上廁所。”打了那麽多點滴,身體好像脹快要容不下了。尚月給她舉着吊瓶,去衛生間解決了問題,又攙着她躺回床上,折騰了一陣,俞秀又可憐兮兮道:“我肚子餓。”
“我去給你買。”尚月嘆氣,給她拽好被子,起身出門,“我很快就回來,你別亂動。”
尚月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幹淨的餐館,點了些吃的,在等待打包的期間,尚月坐在門口的小凳上,跟門口的哈巴幹瞪眼。很久後,尚月一眨眼,一顆眼淚就掉了下來。狗狗仰頭看她,在她腳邊轉來轉去。其實剛才在俞秀醒來不到半個鐘頭的過程裏,尚月有好幾次就要脫口而出,知道是誰幹的嗎?可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她怕俞秀受刺激。
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食物遞到尚月手上,看見她紅着眼睛,順口安慰道:“別難過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也許她每天都會遇見這麽幾個失魂落魄的顧客,話也只是随口說說而已,但尚月還是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陌生人的善意,她接受了。
提着東西回到病房,俞秀眼神正在渙散,看到尚月回來,勉強笑道:“你再不來,我就要睡着了。幸虧對吃的強大意志一直支撐着我。”
尚月把食盒一個個打開,放在她面前支起的小桌上。俞秀深深地聞了一下,贊嘆道:“好香。”
尚月道:“有你覺得不好吃的東西嗎?”
俞秀居然認真地想了一下,“有啊,你煮的面條。”
尚月:“……”她煮面條很多年了,難道不是爐火純青了嗎?
“總是一個味,寡淡。”尚月其他菜都能做得花裏胡哨,但是煮面的時候總是開水,加一把面和一點調料,說這樣才能保持面條本身的清香。怪癖!
尚月無奈地把筷子遞給她,“快吃!”
吃飽喝足,俞秀心滿意足地躺回床上,拍了拍肚皮,“被人伺候的感覺真好。”
“你喜歡這樣?”尚月收拾東西,頭也不擡,“那就住在這裏吧,不要回去了,我天天來伺候你,怎麽樣?”
俞秀哼了一聲,“本姑娘才不要在這裏虛耗半生。”
尚月沉默了很久,才猶豫着開口,“你……昨天……”
俞秀望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到身邊,認真道:“尚月,這件事,我不想瞞你。那些人,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是尚峰派他們來的。”
尚月僵了一下。她心裏原本有數,經俞秀親口承認,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好像被扒了皮一樣難受。那些人為什麽明明白白地告訴俞秀,他們是尚峰派來的人?只有一個原因,尚峰就是要讓她知道,這件事就是他做的,他根本不想掩飾。尚峰恨她到這個地步,一而再地挑釁,他不直接對尚月動手,是不是因為他也知道,這樣尚月才會更痛。
“尚月,你不要自責,我也不會怪你,但是,尚峰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你不覺得你太心慈手軟了嗎?”俞秀目光灼灼,言辭犀利,“你要忍到什麽時候?還在念着那點兄妹之情?”
“……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你要覺得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忍到這個份上,尚月幾乎都能成為聖人了。真想給她立個功德無量碑。
尚月望着俞秀,一時間竟有些無措。這個女孩,從大學開始直到現在,陪她度過整個生動富饒的青春時光,而今,俞秀被連累承受本不屬于她的苦痛,一句怨言也沒有,竟然還在心疼她。尚月道:“我想說對不起的是,害你受苦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要不是我一再退縮,這件事也不會發生。你那麽要強,要是毀容了、斷腿了、聾了啞了、沒人要了……”
越聽越慘,俞秀急忙喊停,“幹嘛呀你,這麽瘆人……”
尚月微微一笑,“我想說,這些事情不會發生的。我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受傷了。”是的,如果連身邊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尚月就根本沒有資格幸福生活。
尚月從醫院出來,打電話給胡總,“伯父,爸爸留下的那些股份,我想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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