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儀式
驚訝之餘,他們忽然注意到,蓮塘中央立有一玉石白亭,卻不知何時,高楚玉昨夜夢中那白衣大師赫然出現在亭前,似乎還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呢。
白衣大師身後還跟随有一男一女,皆着素白衣裳,想來便是這大師的弟子。
高楚玉與周辛順着水中浮木靠近,在亭子邊登岸後,周辛跪地朝那大師磕了頭。而高楚玉則作了一揖。大師身後的兩弟子數那位姑娘活潑點,臉帶笑意,另一男兒則畢恭畢敬地拱手站着,亦不開口說話。
“師父,我想拜師學武藝,您這裏可是青雲洞?”周辛想得到證實。
“嗯。”大師點點頭。
高楚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為證實自己不在夢中,便伸手摸向背上那柄夜鳴劍,卻摸了個空,急道:“恩,不對!我的劍呢?”
“是這玩意兒麽?”大師後邊那位姑娘一邊擠眉弄眼問話,一邊從雲袖中抽出他的夜鳴劍,側顧另一弟子道,“好英俊的哥哥呢。”
另一弟子笑而不語。
“碧月,不許胡鬧!快把劍送回去!”大師訓道。
那名叫碧月的姑娘不太乖巧地輕挪蓮步,帶着一抹邪笑将劍送到高楚玉手裏,順勢捏一把他的手。高楚玉側顏看了看她,心道:這姑娘長得還不錯,就是愛整人,以後可得留心了。
“年輕人,你這把劍是從何處得來的?”大師問高楚玉道。
“乃一好友相贈。”高楚玉如實回答。
“那劍柄之中有首詩,你可瞧見了吧?”大師笑了笑,繼而贊道:“你能順着一首詩找來這裏,說明你悟性極高。實際上,那日借銀子給你之人,便是我。”說罷,大師搖身一變,變作那日龍吟大俠的模樣。也不知使了什麽法子,頃刻間又變了回來。
周辛見狀愣了半晌,硬是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大師笑道:“我名子虛,人稱‘子虛大師’,從不随便收徒的哦!”
原來此人就是辰逸所說的子虛大師,只要運氣好,得來全不費工夫。高楚玉正興慶着,子虛大師不聲不響走到他跟前,伸手便給他把脈,把了一會脈,兀自搖一搖頭,又不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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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的點頭,估計是因為長歌将軍根骨不錯,他的搖頭,想來就是将軍得過一場怪病,身體出現了些異常吧。總不至于連将軍靈魂不是自己的還能瞧出來?
想到這兒,高楚玉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冷顫。
子虛大師說自己如今想多收幾個根骨好悟性高的徒弟,來繼承自己的技藝,同時慰藉他空虛的心靈。
周辛瞧出了子虛大師的高明之處,便急于拜師:“那麽,大師是不是願意收晚輩為徒呢?”
“你叫什麽名字?”子虛大師問。
“周辛,周公之周;辛勞之辛。”
“那你呢?”子虛大師又轉而問高楚玉。
“尹……”高楚玉一不留神,差點就報了尹長歌的名了,此時趕忙糾正,“大師,我叫高楚玉,高大的高,衣冠楚楚的楚,玉樹臨風的玉。”
“嗯,好名字!”大師點點頭。
“大師過獎!”高楚玉道。
“你倆想拜師,我正好想收徒,這便是我們的緣分。既是有緣,我自然願意收你倆為徒。”子虛大師忙招呼左右兩個弟子,“碧月、依風,快快上前來,從今日起,周辛同高楚玉就是你們師弟了!”
兩弟子齊齊應允。
子虛大師将高楚玉同周辛拉到他面前,道:“你倆快磕頭,求我收你們為徒,然後我呢,就使勁搖頭不答應,你倆就再磕頭,如此重複三次,你倆再苦苦哀求半晌,為師這才勉強答應了,呵呵呵,別多心,這可是為師收徒弟的規矩。”
高楚玉暗自道:“這都什麽和什麽呀?你這子虛大師可真是臉皮夠厚!”
高楚玉正琢磨着該如何拒絕這不像話的規矩,卻見周辛當真跪了下去。高楚玉忍不住“哧——”地笑出了聲。
一番扭捏做作,周辛總算是拜師成功!
“輪到你了,高楚玉!”子虛大師催促道,“好徒兒,你快行拜師禮吧!”
高楚玉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這兒拜師這麽麻煩,我還是找別處去!”
說罷高楚玉轉身欲走,誰知竟被子虛大師一把拉住:“對于根底好的徒兒,老朽就網開一面,作個揖如何?”
“這……”高楚玉真是無話可說,什麽老朽啊,明明這麽年輕,甚至都想用“風流倜傥”來形容他,可他自己偏偏不争氣,為了收個好徒弟竟然倚老賣老耍起了無賴,他都懷疑他是不是真那麽有本事了。
“晚輩高楚玉,願拜子虛大師為師。”高楚玉嘴上說着,心裏卻有些許失落。
“免禮!”子虛大師一把将高楚玉扶起,得意地一笑道,“如今四個弟子收齊了,小三,小四,你倆先四處走走,熟悉熟悉環境吧!”
什麽小三小四啊,他如今可是一堂堂大将軍,跑這來居然給安上了這不堪的小名兒。高楚玉內心有些不屑。
哎,算了,計較那麽多也挺累,高楚玉裝模作樣地作了揖,便拔腿四處游蕩起來。子虛大師把周辛叫過來陪同他一起游蕩。
這座山還真是風景如畫,從峰脊朝下望,青煙如帶,迷霧中看到谷中幽蘭盛開的境況,香味更是清遠純淨。
高楚玉深深地吸了一口,與周辛席地對坐。高楚玉看着峰下,周辛則看着他。被看得不舒服了,高楚玉道:“周辛你老看我做什麽?”
“我……我也不知道。”周辛的臉有些紅,此時摸起來估計很燙手。
不會吧,又來了個斷袖?高楚玉真是無語,看來這輩子是跟斷袖脫不了幹系了。與周辛就這樣對面坐着,兩個人看了大半天的風景。
歸去時夕顏染天。子虛大師正和兩個弟子在繞水高臺上猜謎,見高楚玉同周辛過來,子虛大師顯得有些不悅,當即大手一揮,遠遠地就叫開了:“停!你倆來得正好,先猜上為師一謎,方可走近。”
周辛苦笑道:“弟子呆板,還望師父口下留情,來個簡易點兒的?”
“一個有趣、又簡易得不算謎的謎。”子虛大師道,“有個小孩,總是太陽爬上他的窗棂就準時起床,可為何人人說他懶?”
“因為他的窗棂朝西?”高楚玉随口一答。
“那麽,你倆的窗棂也朝西,對吧?”子虛大師說罷,嘴巴一撇,擡起頭望天。
“這山間風景太美,弟子看得入了迷,這才來遲了,對不住師父!”周辛忙道歉。
“我們又不在屋裏,窗棂朝東或朝西又如何?況且也是你叫我們熟悉環境的啊。”高楚玉嘟喃道。
“其實方才我只想試試你倆的自覺性,結果令我很失望。為了讓你倆老實練功,看來我得封山了。”子虛大師說罷,口中念念有詞,雙手一合,只聽“轟隆——”一聲長響,半座山便合攏過來,将青雲洞堵住去路。天光頓時暗了下來。
子虛大師命兩個大弟子點了燈,一指周遭蓮花池,接着道:“高楚玉、周辛,等你倆練好‘雁過無痕’的輕功,就可以飛出這個巨大的蓮花陣;接着練就‘五雷沉谷’神拳,就可以打開将青雲洞與凡間隔開的那道石門;再練就‘乾坤挪移’步法,就可以順利走出這個變幻莫測的洞口了。到那時,你倆的武功便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江湖上的對手也就廖廖無幾了,嘿嘿!”
高楚玉反正也無處可去,如此正好,保證了他的安全。
周辛道:“多謝師父!弟子不需江湖揚名,只想懲奸除惡,做做普通俠客。”
“有志氣!”高楚玉用口型沖周辛道。
“高楚玉,也許你還不清楚自己的使命吧?”子虛大師道,“你是個幹大事的人,将來的路曲折多變荊棘叢生,你要經受的苦難遠遠超出你所想象,望你将那顆懸浮的心靜下來,考慮你的将來,苦練神功。”
周辛正欲問話,即被子虛大師擺手制止。子虛大師兀自轉身道:“碧月,去拿兩套本派衣物來,讓兩位師弟換上。”又對依風道:“依風,領兩位師弟去沐浴!”
未幾,高楚玉和周辛領到衣物來到浴池,周辛時不時看高楚玉,似是個害羞的小媳婦兒,那眼神令他好生害怕。
為擺脫尴尬,高楚玉只得加快速度洗了澡更衣走人。
待得周辛出來之後,子虛大師道:“高楚玉、周辛、碧月、依風都跟我來,我們去通天塔!”
“看來師父是要為師弟們舉行‘洗滌凡塵’儀式吧?”碧月道。
子虛大師“嗯”了一聲。
通天塔隐在青雲洞外的一座山背後,說是通天塔,實則不高,所以不易讓人覺察。這看起來相隔很遠的路程,卻不知怎的,高楚玉和周辛跟在子虛大師身後,不知不覺,眨眼工夫便到。
一幹人攀上通天塔塔頂,子虛大師讓高楚玉将夜銘劍出鞘,舉過頭頂,又吩咐碧月取來聖水灑于劍上,聖水竟是“倏”地鑽入寶劍,無絲毫沾濕高楚玉的身。
寶劍吸得聖水,瞬時間光芒四射。看得一幹人全都目瞪口呆。
“從今往後,這劍不再是把普通的劍,它是一把能量無窮、充滿仁慈力量的劍,”子虛大師道,“不過高楚玉,要發揮它全部的威力,還得依據使喚它的主人。”
“是,師尊!”高楚玉煞有介事道。
先前聽聞子虛大師名號,高楚玉還以為他會教他們什麽高強本領,沒想到幾天過去了,每天就是上午花半個時辰教他們玩一場游戲樣的陣法排練,随後就是自由煉氣練劍了。
他教與他們那個陣法,其實很像高楚玉兒時那種叫“丢手絹”的游戲,就是幾個人圍成一圈閉上眼,其中一個一邊唱着歌謠,一邊拿着手絹圍着外圈跑,手絹丢在哪,對應那個人就出來罰表演一個節目,或者罰點兒零錢。
而到了子虛大師這裏,也就是把那“丢手絹”的游戲改一改,他們師徒五人圍成一圈,其中一人手持一個寫有“盤龍”二字的令牌,一面念子虛大師教給他們的口訣一面圍着外圈跑,口訣念完的時候,外圈那人停在誰身後,誰就出列舞劍一番,然後接過令牌,繼續新一輪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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