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他大概聽錯了什麽
昏暗陰霾的天空, 幹燥灼熱的空氣。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枯草遍地。
空氣中帶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那是飄在空氣之中泥土的味道。
西歐扶着刀身漆黑的砍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不知道他這一覺昏迷了多久, 但他知道這地方肯定不是他之前所在的星球。
因為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沒有半分夏的氣息,枯黃的草葉與幹燥的空氣無不彰顯着這裏已進入秋末。
即使是階段三的成蟲, 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一片地區的氣候,更加無法改變一片地區的地形。
天空灰暗, 陰霾覆蓋整片天空, 才剛剛清醒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西歐甚至是無法分辨此刻到底是什麽時辰。
“該死的!”西歐帶着憤怒的軟糯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傳開。
昏迷之前他只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下一刻他便毫無知覺,再清醒時身體卻像是被拆散重組般每一寸地方都在難受。
又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直到緩過勁來後,西歐這才把刀背在背上, 然後他選了個看着順眼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去。
這片草地無邊無際,沒有人煙,也極少見到動物,就好像是蠻荒大地被遺棄的角落。
西歐直走到天黑, 這才尋了處地方休息。
這地方四處都是平地沒差,別說山巒毫無蹤影就連丘陵都少見,與其說是他尋了個地方休息, 不如說是他累得走不動了倒地便睡。
好在這地方除了一些小型的動物外,似乎并不具備任何具有攻擊性的大型野生動物,也省去了西歐守夜的麻煩。
後半夜時,天氣突然降溫。
接近淩晨時西歐被生生凍醒, 他哈着白氣哆嗦着借着微弱的光芒在四周尋了不少幹草,但點燃的火堆并沒有燃燒太長時間,因為那些幹草并不經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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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天亮時,溫度卻又突然拔高,到了一天中天氣最熱的時間時西歐幾乎是汗流浃背。
徒步在草原中行走了三天後,西歐總算看到了與大草原不同的風景,那是一片青灰色的山巒。
然而望山跑死馬,即使是看見到了那片山巒,等西歐走到山腳下時也已經是再兩天的事情了。
又花了一天時間爬過那座山後,西歐這才總算見到了人煙。
那是一座城,一座異常繁華的大城市,是目前為止西歐見過的最大的城市。
站在山頂上朝那城市看去時西歐還被吓了一跳,因為遠遠望去時那座城市并不像是之前西歐所見到的酋或者燭那般原始古老。
這裏的文化底蘊明顯更高,城市布局有明顯的規劃的痕跡,城市越靠近中間就越繁華,而在城市的正中間有一片中心區。整個城市的布局有些像是古歐洲的風格,宮殿、白牆,整座城市帶着幾分優雅。
城市的外圍還有一條寬敞的護城河,在昏暗陰霾的天空下,護城河裏的水流并不清澈,顯得有些渾濁。
距離太遠,西歐并不能看清楚城裏的人,但他稍作遲疑之後還是向着那邊靠近。
他現在連這裏是什麽地方,生存在城裏的人是不是蟲族都不知道,就算躲在山裏也無濟于事。
幸運的是,這裏還是蟲族的世界。
站在城外,西歐好奇地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樣有着奇怪的蟲化部分的蟲族,确定周圍的人并沒有因為見到他而露出奇怪的表情後,他這才抖了抖翅膀向着城裏走去。
城門口有士兵守着,但他們大概見習慣了各種各樣的蟲族進進出出,見到西歐進城時只是好奇地看了兩眼。
走在并不是非常熱鬧的街道上,西歐戒備的把大刀抱到胸前,一邊往前走去,一邊豎起兩只耳朵傾聽四周的聲音。
這個城市的蟲族使用的語言跟他們的語言一樣,只是音調有些奇怪,但都能聽懂。這些人身上的穿着倒是比他們好不少,雖然同樣是簡單的粗布長衣,但款式更加簡潔更接近中山裝的款式。
那些貼身衣服穿在四周來來往往那些肌肉緊實身材健碩的雌性身上,勾勒出他們身上誘人的肌肉線條,多了幾分禁、欲的味道。
走在這樣布滿雌性的街道中,身材瘦小的西歐顯得與衆不同,因此從進了街道後他便一直謹慎小心行事。
雄性和雌性最大的區別除了體型與力量外,最大的不同便是雄性身上的味道,但如果不讓味道洩露出,在不動手的情況下也不好只憑借身材判斷雄性和雌性。
可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往西歐在遇到人多的情況也不可避免的被人注視被好奇地打量。
但這街道上卻有些奇怪,走了一路,除了偶爾兩個好奇的朝他多看兩眼,其餘的人都似乎并不感興趣,這反而讓戒備着的西歐有幾分不自在。
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在街上選了個地方蹲了許久後,西歐總算是從周圍那些人的對話中聽出些門道來。
他昏迷之前應該是穿過了那一條突然出現的時空裂痕,到了汀斯所在的星球,而這裏就是他加入的蟲族部族。
之前汀斯帶人去攻打他們星球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城裏的蟲族都興致勃勃的在讨論這件事情。
這個星球文化不低進步很快,但是資源早已經在百年之前就因為蟲族的索取過度而衰竭,星球上四處遍布之前西歐見過的那種荒蕪的大草原。
好在他們星球的蟲族戰力都頗高,有完善的軍隊制度,這百年時間來他們幾乎都是靠着攻打其它星球獲取足夠的生存資源。
更詳細的西歐便無法聽到,因為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城市的外緣,大概城外邊緣區的蟲族不具有得到一手消息的便利,所以西歐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太多關于這場戰鬥進展的消息。
時值晌午,天氣炎熱幹燥。
蹲在牆角的西歐肚子咕嚕一聲,它無視主人的抗議擅自唱起了空城計。
這段時間西歐幾乎是靠着草根活下來的,如今已經将近十來天的時間滴水未進。
西歐嗅着空氣中淡淡的香味起身順着香味找去,很快他在這條街的街道角落看見了販賣食物的店鋪。
那是一個流動性挺大的小攤,小小的推車旁邊擺着幾張桌椅,瘸了腿的攤主,環境不算衛生,簡陋而不起眼。不少蟲族端着像是米糊的東西這旁邊吃得唏哩呼嚕。
西歐走了上去,因為長時間滴水未進的,他聲音有些沙啞,“怎麽賣?”
那瘸了腿的蟲族只擡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驚豔一閃而過,随後又淡然地比了個數字。
在他面前的西歐臉頰微紅,因為見到食物而激動的他眸子中含着水汽,再加上那因為長時間滴水未進而慘白幹裂的薄唇,此刻可愛的他虛弱得讓人心疼。
西歐點點頭,剛想說來一碗卻整個人都停頓住,因為他身無分文!被扔到這邊來之前他正和其他的人偷襲戰場上那些放松警惕的蟲族,正殺得眼紅,是以身上根本沒帶蟲核。
對面那瘸腿的蟲族打量着面前的雄性,難得的多出幾分耐心。只見小雄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兜,看得出來好像有些窘迫。
掏不出蟲核,面前的雄性因為戒備高高豎起的耳朵微微一顫,然後又無力的耷拉下,失落無助的模樣看着便讓人心疼。瘸腿的蟲族正猶豫着要不要請他喝上一碗,忽然間,那雄性剛才還散發着悲痛的情緒的臉上雙眼陡然瞪大,他可愛的眼神故作兇狠憋出幾分殺意。
西歐可憐巴巴地看着面前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東西,無聲地咽了咽口水,他微微抿着嘴,開始認真的思考搶劫的可能性。
可他很快又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他已經餓得連砍刀都舉不起來了。
正當西歐決定放棄,旁邊卻突然多出一只手來,突然冒出來的那個臉上帶着疤的蟲族哥倆好的摟着西歐靠近攤子。
不給西歐開口的機會,刀疤臉便已經責備那瘸腿的蟲族,“你這人也真的是鐵石心腸,他都餓成這樣了你也不知道給點吃的。”
“不做虧本生意。”瘸腿的蟲族在見到刀疤臉後立刻變了臉。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先給我來兩碗。”沖着瘸腿的蟲族抱怨完,刀疤臉拉着西歐向旁邊空出來的座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笑着和西歐說道:“我請你吃,待會兒你放開了肚子吃,多少都算我的。”
被按着坐在凳子上的西歐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熱情過了頭的刀疤臉,他并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殺氣和惡意。
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下,西歐想要拒絕,但他的肚子卻不配合的咕嚕大叫。
西歐看了看正端碗過來的瘸腿又看了看面前的刀疤臉,皺着一張包子臉暗地裏估算着自己幹掉這瘸腿蟲族搶食的可能,想了想後他還是放下了砍刀抱起碗。
“謝謝。”西歐沖他笑了笑。他的笑幹幹淨淨,聲音也軟糯,他如同山澗間的小野花,未染塵世純淨無瑕。
面對那幹淨地笑容對面兩人均是一愣,瘸腿的攤主微怒地看了一眼刀疤臉,這才轉身離開。
“你不是這裏的人?”刀疤臉繞有興致地問道。
“我和其他人走散了。”西歐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力,但依然無法掩飾軟糯的嗓音。
面對看上去十分弱小可愛的西歐,刀疤臉好心建議道:“那吃完了你跟我走吧,我先給你找個地方先住下然後再幫你找你朋友吧,這裏我熟。”
西歐雖有些猶豫,但到底還是跟着他去了,這裏他人生地不熟,有個暫時的落腳地點也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他倒也不怕面前的刀疤臉謀財害命,因為這人看樣子還不如皮克能打。
如果求財,哼,他正好缺蟲核。
吃飽喝足,西歐肩扛大刀邁着八字步打着嗝跟着刀疤臉在不知名的小道繞來繞去。
許久後,兩人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門前停下。這大門看着很是有些講究,燙金的門沿門框配上大紅色的漆面。熱風拂過,門外木槿微晃,門內燈燭輝煌高歌低語彌漫着明顯的紙醉金迷的味道。
站在這大門前,都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錯覺。
看到那扇大門的瞬間西歐錯愕了,刀疤臉不像住得起這種地方的人。
帶他過來的刀疤臉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裏面走出個瘦小的蟲族來。
刀疤臉沖着西歐笑了笑,鑽進門內和那人說了些什麽,好片刻之後他才重新回到西歐的身旁。
“行了,你跟他進去吧!”刀疤臉笑着拍了拍西歐的肩膀。
“嗯?”西歐眨了眨還帶着水汽的眸子疑惑地打量四周,軟軟的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哈哈哈……這裏是帝國最繁華最氣派的主城,而你面前的就是帝國最讓人流連忘返的不夜城——泰格斯院。”刀疤臉拍了拍西歐的肩膀露出冷笑,之前的熱情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如同換了個靈魂變得陰狠,“錢我已經收了,你就乖乖跟他進去吧,這地方挺不錯的對雄性夠好平時也不苦不累的,還有好多有錢有勢出手大方的恩客,就憑你那張臉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哈?!”
西歐覺得,他大概聽錯了什麽。
“他收了我的錢,你跟我走。怎麽,他沒教過你規矩?”那門內站着的瘦小蟲族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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