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自思量(6)

揚州城中,行人匆匆,不見小攤,往日的熱鬧景象全無,滿地的煙花爆竹碎片,碎雪尚未輕掃。

姜卿兒乘馬車過坊街,探首出來張望,在揚州這麽多年也不見那年的正月是如此雜亂無章。

待回了煙雲坊,樓坊人煙稀少,也不見花娘倚門,大門半掩,這正月裏,煙雲坊應該是最為熱鬧的。

坊間蕭條,無所事事的花娘縱使愁眉苦臉,仍是偷偷打起了牌九,見姜卿兒回來,竟沒了往日的調侃。

姜卿兒便詢問揚州城怎麽了,怪清冷的。

花娘們頹然道:“不是揚州城怪清冷的,是這天下都清清冷冷的,皇帝駕崩,哀悼百日,咱們這煙花之地不可營業,不見金銀,這下我們最為窮困才是。”

姜卿兒一驚,“皇帝駕崩?”

花娘為她解釋道:“前兩日除夕之夜,當今皇帝突發急症,于梅樓盛宴暴斃而亡,一衆貴家士族驚慌失措。”

另一個花娘接過話來,“盛京都亂成一鍋粥,國不可一日無君,韓太後翌日一早,接皇戚岚王那個七歲的兒子李澤入了宮,确立新皇,大赦天下,皇榜都貼出來了,過幾日便是登基大典。”

這青樓之地最為八卦,什麽消息都傳得快,在衆花娘口中什麽都一清二楚。

姜卿兒細細斟酌着,皇帝駕崩竟如此突然,不曾想她從人煙稀少的寺中回來,便已是要改朝換代了。

此乃國家大事,難怪揚州城裏人煙稀少,國喪期間,為皇帝哀悼。

這時的花娘如畫坐在椅子上,撚着手裏的牌九,說道:“唉,又是個傀儡皇帝,還是個小屁孩,太後執政淫奢成性,歷年來早就民聲怨起,謠傳遼中一帶招兵買馬,怕是準備起義逼近盛京城,眼下形勢緊張,是天下三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姜卿兒心神難定,毫無預兆,天下将亂,她當下還是盡快贖身,與弘忍大師遠走高飛才是。

不再與幾位花娘多言此事,姜卿兒往雲野間行去,恩翠跟在她身後,手攥得緊緊的,她道:“如畫說得怪吓人的,若是遼中起義,必經揚州,到時可就慘了。”

姜卿兒面色微沉,回應道:“別瞎說,就算有這一天,我們便往北方逃命去。”

Advertisement

“主子,你到時定要帶上恩翠啊。”恩翠喃喃道。

“嗯。”姜卿兒回應一聲,二人疾步穿過游廊行過庭院,很快便入了雲野間。

東進卧房,姜卿兒将梳妝臺下的紅匣子取了出來,裏面全是珠寶首飾,這兩年來,收了不少貴家公子的珠寶,尤其是陸元澈沒事總愛送些給她,多多少少拿去當掉,也能值個幾千兩。

用來給她和恩翠贖身應是夠了,當年姜紅鳶跟她皆是有一紙賣身契在煙雲坊,應該是在大管事周三娘手裏。

這周三娘名為周俪,除非遇大事,一向不管煙雲坊,皆由姜紅鳶與楊管事管理,常年在城西種花養草,不過若要聯絡盛京的怡紅院,還得通過此人。

姜卿兒将滿床的珠寶首飾放回匣子中,又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把值錢的東西全收羅出來。

準備好一切,便領着恩翠出門前去當鋪,她是要将身上所有財物都當了,煙雲坊是留不住她了。

揚州城的街道上開始有人在清掃,姜卿兒戴着面紗入了當鋪,高高的櫃臺上,她将滿箱的珠寶遞上。

當鋪的夥計見到格外驚異,手腳利索的将東西換成了銀兩交與姜卿兒。

回到煙雲坊時,已是不早,姜卿兒見到楊管事,便與他要了恩翠的賣身契。

楊管事在得知姜卿兒有意贖身離去後,嘆了一聲,也沒有勸阻她,只是道:“你當真是相中了那寺裏的弘忍大師?”

是人都看出她對和尚有意,如今姜卿兒不想掩飾,點了首。

楊管事道:“還是尋個有錢有勢的大貴人護着才行啊,如今形勢緊張,若是亂了天下,卿兒姑娘如此美豔,他一個和尚如何護得了你。”

姜卿兒沒有接話,只是淡淡一笑以作回應,便回雲野坊了,他不止是和尚,還是她所愛之人。

第二天,姜卿兒帶着銀兩去到城西的別院,院內的下人領在前頭,一路上的盆栽草木居多,一色的白牆黛瓦。

最終走到一間正房中,拐過莺燕屏風,只見一個衣着清雅的女人坐靠在美人榻上,年紀摸約與姜紅鳶差不多,手裏抱着一只肥胖的黃貓。

這正是周三娘,她撫着懷裏的貓,随意一瞥姜卿兒,輕輕道:“這國喪正盛,你這丫頭不在坊間好好待着,來我這做什麽。”

怡紅院下不來人接管姜紅鳶的位置,又出了大事,她這正愁着。

姜卿兒望着周三娘,道:“奴家今日前來,是為贖身而來,三娘允個數。”

周三娘正眼瞧向她,頓了頓,“如今煙雲坊正發難,你倒是這時說走,可是傍上什麽貴人了?”

姜卿兒是煙雲坊最為善舞的紅牌,是個可名動天下的花魁胚子,只是尚未展露于世人,周三娘閱女無數,說這是傾國之顏都不為過,多少是舍不得的。

姜卿兒福了福身,道:“奴家沒傍貴人,是姑姑一去,奴家在煙雲坊沒了眷戀,便想尋份自在,從了良。”

周三娘懷裏的貓輕輕嘤聲,她道:“紅顏禍水,惦記你這份姿色的男人多了去,可莫鬧了個下場凄涼。”

姜卿兒眸色不移,“望三娘成全。”

念在與姜紅鳶的交情,周三娘不想太為難于她,盛朝将要變天,煙雲坊也待不了多久。

周三娘指了下姜卿兒的匣子,“你有多少銀兩,那張賣身契便是多少銀兩。”

聽言,姜卿兒眉間一喜,行謝禮道:“多謝三娘!”

言罷,她将紅匣子奉上,裏面是五千兩銀子,這是她全部的財物了。

周三娘沒有打開來看,只是吩咐下人去将一個玉盒拿來,她從中挑選片刻,抽出一張白紙黑紙,遞向姜卿兒。

姜卿兒松了口氣,接過賣身契時,周三娘又将紙捏緊了一下,“若以後有什麽過不去了的,随時來找我周三娘。”

姜卿兒抿唇笑了下,這個女人一向神秘,看似什麽都不做,在揚州城中,陸肅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但她僅僅只是個青樓大管事而已。

從別院裏贖回賣身契,姜卿兒渾身輕松不少,沿路回到煙雲坊,恩翠忙将她迎上,問道:“主子,贖身可成了?”

姜卿兒眉目彎彎,“成了。”

只見坊間又是一陣騷動,來往丫頭姑娘神色都凝重着,恩翠拉着姜卿兒往後院裏去,一邊說道:“主子快收拾行裝,得早些離開揚州才行。”

“嗯?”姜卿兒微愣,又應道:“我知道。”

恩翠忙道:“如畫昨兒說的事當真靈驗了,剛聽官府來人,驅散百姓,遼中平西王謝知淵以誅滅太後強權為名,起義逼迫太後讓權,遼州盡數淪陷,用不了多久便是揚州了。”

姜卿兒心頭一震,心中念着那寺中和尚,疾步往雲野間去。

對于他們這樣的貧民百姓而言,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随風飄散,仿佛那太平盛世仍在昨日。

于某些權政之人而言,是預謀許久,一朝政變,天下大亂,并非是毫無意料的。

盛朝繁華落盡,早早是殘敗之象。

于此同時,往日幽靜的杜若寺狼藉一片,一行錦衣內衛充斥于寺院中,山中鳥雀驚飛,野貓皆躲在屋檐上。

烏雲将至,天色暗沉,使得庭院裏籠罩着一層霧蒙,令人沉悶且壓抑。

佛殿的大門敞開,在外皆是佩刀內衛,個個面無表情,而越思與越雲被反擒住雙手,跪在地上,神色慌張無措。

殿中一個身着緋色胡服,腰挂銀魚袋與一把佩刀,坐在太師椅上,面容上一道疤痕,顯得他格外醜陋,坐姿粗曠,傲慢地看着偌大佛像下的和尚。

和尚面色鐵青,着一襲白衣袈裟席地而坐,手中的玉佛珠已不在轉動,他身前放着一個雕紋清晰的黑木盒子。

胡服男子名為伍德,內衛府率長,他探身,輕蔑道:“我等奉太後娘娘之命特将此物轉交于皇室棄子李墨,望細細觀賞。”

弘忍撚着佛珠的手指冰涼泛白,他仍是被內衛府的人找到,望着那黑木盒子,心中一陣刺痛,他喉間微哽,遲遲不動。

伍德冷笑一聲,“當年的太子李墨竟茍在這破寺院裏成了和尚,區區一個黑盒子都不敢打開,真是贻笑天下。”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弘忍身前俯下身,伸手附在盒蓋上,欲要打開。

弘忍一把抓住伍德的手腕,他薄唇緊抿,黑眸裏滿是深懼。

作者:預收文《心動了麽》求收藏~

文案

顧瑤一個不知名演員,沒粉沒資源,混了兩年娛樂圈至今還在龍套領域中奔波,突如其來的病例單,胃癌晚期,宛如晴天霹靂。

她的人生宛如掉落深淵,為了完成心願清單,決定找個相貌英俊的男人放縱一回,也算不白活一世。

星域集團boss沈臻,失眠症患者,直到有天他接到個陌生電話,對面是個聲音柔雅的女人。

“喂娛樂會所嗎,有沒有性感型男,幹淨點的那種。”

沈臻:“……”

——

顧瑤怎麽也沒想到當年她暗戀過的學長,如今混成了這樣,做起了這一行?

想在最後的時光裏留點美好的記憶,被學長抱着睡了一夜的她含淚說:“我養你三個月吧。”

忽然隔壁星域娛樂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劇本也找上門,好事連連撞上門,将死之人,回光返照?

直到她被人提到了某人的辦公室裏——

靠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顧瑤,看着逼近而來的人,她道:“我…我我不想養了。”

西裝革履的某人扯了下領帶,将她攬進懷裏:“收了你的錢,就得好好伺候你不是?”

沈臻表示自從有了這個人形抱枕,他的失眠症就治好了。

ps:一個小甜文

感謝在2020-02-25 20:42:29~2020-02-27 00:1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暗之夜fate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