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

她就真的這麽以為，他們會有以後。

時間一晃眼光陰似水般就這麽過去，終于要面臨高二最後一次段考，連一向懶惰不愛念書的李低低也抱起課本猛啃，希望能拿一個好看一點的數字。

這天段考前最後一個周六李低低和方遲諾到圖書館去看書，這這子以來的放學與假日一直都是這樣。

其實原本是李低低要K書，找游姿蒨這個頭腦一級棒的家夥要去惡補她的化學，不小心被方遲諾發現之後他便說要跟着一起來，礙于不讓他去他就會威脅游姿蒨，威脅游姿蒨一個心情不好，李低低就沒有了這個耐用又好看的免費家教，無奈之下就讓他跟了。

幾天下來雙方跟在學校一樣相安無事，李低低發現只要不想起那段從前一切都很好，把兩個人當成初始認識，當作一切故事重新來過，她想一樣的人譜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而今天游姿蒨家裏臨時有一點私事沒辦法來，只剩下她跟他。她想說既然兩個人就不要去了，可方遲諾說不去不行，當然他是沒說不去會怎樣，只是電話裏的兩聲“哼哼”便讓李低低明白不去的後果又是老招式──威脅。

她真的很不能明白，這個方遲諾究竟是打什麽主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呢？

這個問題從早上踏出家門到現在接近中午了都還在腦中困擾着她，以至于今天擔任免費講師的方遲諾終于忍不住李低低一再地走神，“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這一喚把苦惱的李低低拉回現實，傻傻的望着臉色愈發鐵青的方遲諾，“耶？什麽？”

看着她茫然的憨樣，方遲諾焦躁地抹了抹臉，低聲喃喃自語，“我究竟招誰惹誰了，居然要幫她惡補化學，簡直活受罪啊……”

“什麽啦？你剛剛說什麽？”

“唉……”方遲諾無奈地扶着額。

“我是說啊，都中午了，妳也讀累了吧？我們出去找點東西吃。”反正她也沒在認真，惡不惡補都那個分數，幹嘛為難他呢？

“喔喔。”李低低就這樣傻呼呼地答應，乖乖的跟着男子身後，走出圖書館，在附近找了一家還不錯的簡餐小館，人潮不算多，還能擁有一點寧靜的時光。

都入座了李低低還是處于魂不守舍的恍神狀态，方遲諾也懶得喚她回神了，自從他們重逢之後她不是呆呆地盯着他就是朝他生氣地嬌斥，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大不如前，她才能在他面前發呆的如此順理成章？

“您好，我是為您服務的小夏！”還好她的發呆只維持到服務生上來點餐為止，看着貌似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女服務生那臉的興奮，她知道對面那個男人又發揮他無遠弗屆的帥氣了，瞧服務生臉上可疑的緋紅，真的是太吸引人的男人了，走到哪哪都有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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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您要點餐了嗎？如果不知道點什麽的話，我很推薦C套餐噢，先生可以試試看。”甜死人不要命的服務生眼神發亮的盯着方遲諾，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直往他那靠近。

李低低很想跟那服務生說可不可以不要從頭到尾看着方遲諾講話？雖然她很嬌小但也不是這樣拿來忽略用的。還有，“您”的意思是不包括她就對了？

李低低默默的低下頭，玩弄着手指，她莫名的生氣方遲諾被其他女人這樣觊觎，更氣的是那男人臉上一點反感都沒有，難道他就不會說點語氣強硬的話拒絕她嗎？

她只是覺得好難堪，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平凡了，所以連服務生都沒把自己看在眼裏。

最讓人讨厭的是，面對其他女人接近方遲諾，她沒有資格說什麽。他還有一個她，所以他們是朋友，僅限于朋友。不是情人，所以沒辦法牽着他的手嚣張地宣告着主權，沒有立場、沒有權利。

方遲諾擡頭将李低低垂着頭的落寞及臉上的委屈看在眼裏，心裏不禁微微嘆息，這段時間她的改變讓他忘記了當年的他的楚楚可憐，哪怕她能短暫變身成為小噴火龍，但骨子裏仍然是那個受了什麽苦都往肚子吞的小可憐啊。

高中之後她不是都和她的死黨游姿蒨混在一起嗎？怎麽就沒有學一點游姿蒨的強勢和霸道？下次他可能要再用“叫她男朋友跟她分手”這個招數，逼游姿蒨教教這個小可憐學會維護自己的權益。

想到這方遲諾不禁眉頭一皺，發現自己的想法并不單純，他可不歸她管，所以就不能算是維護自己的權益，她也沒理由幹涉他，他怎麽會出現讓李低低幹預自己的桃花那種奇怪的念頭？

真是的，自從轉學過來這裏和李低低、游姿蒨朝夕相處，他也覺得自己都變成怪人了。

唉，這時候不應想自己到底改變什麽的問題，他最好先解救眼前這個頭低的越來越下去的小可憐，他想如果他再不把一直對自己放電的女服務生支開，她可能今天以後就離自己遠遠的，然後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會露出可憐兮兮的委屈表情。

雖然他本人對這樣的情況是什麽意見，只是“有人”會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當那個“有人”一個不高興自己就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他會好好親近李低低，哪怕內心有那麽一點抗拒。

“謝謝妳的推薦，但我還是想以我的朋友為主。低低，妳想吃什麽？”他不鹹不甜地對服務生說，而後一句字句中的溫度有稍稍回暖。

這可讓李低低受寵若驚，猛然擡起頭如看怪物般盯着方遲諾，那皺着眉的動作象是試圖要在方遲諾的表情上找到那欠揍的諷刺笑容。可瞧了半天，方遲諾身上始終散發着那與他形象相當不符的和煦溫柔，那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怎麽了？

他們認識幾年了，她從沒看過這樣子……平易近人的他。自從他轉學後，除了第一天是标準的方遲諾式STYLE之外，往後的每一天都很反常。什麽時候他會與她耍嘴皮子？什麽時候他會對她擺出那麽多情緒化的表情？

甚至是現在的親切，究竟在他轉來的第一天之後發生什麽事？

“低低怎麽了嗎？這裏的東西不合妳味口嗎？沒關系我們可以換家吃。”

李低低瞥了一眼服務生有點難看的表情，她想他是不是要叫方遲諾下次不要在人家店員面前講這種話，她可不想吃到加料的菜啊！

“屙……？沒有啦！”在方遲諾“輕聲細語”的提醒下，李低低暫時撇下腦中的幻想，專心的看着菜單。

良久，她把視線從菜單移至臉快僵掉的服務小姐身上，“我來一份Ｃ套餐好了。”

服務生尚未反應，方遲諾便搶先一步開口，“我們要兩份Ｃ套餐，然後其中一份湯不要胡椒粉、不要酥皮。”

聞言，李低低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他都還記得、他還記得她的飲食習慣……她仍然存在于他腦海中、她沒有被時間的洪流遺棄……

她一舜也不瞬的盯着他，記憶卻被拉回從前從前的那日，她對服務生這麽要求着濃湯，待服務生離開他不停念了念她的挑食，臉上是從前他一貫的平淡。

但她知道她是不一樣的，因為他用着打趣的口氣裝做惡狠狠的威脅她：“這麽挑食小心長不高，以後我們站在一起身高懸殊那麽大，可別哭着叫我買高跟鞋給妳。”

那是第一次，他們交往之後第一次他提到以後，而事實證明，他們确實也有了未來，各自的未來。

只是兜兜轉轉怎麽兩個人又碰上了呢？如今的他還記得她的習慣，那他還記不記得她眉飛色舞地向他述說他倆的以後？現在想來既是諷刺，又有一點莫名的惆悵。

整頓飯吃下來李低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方遲諾，而他象是沒感受到那過于熾熱的目光，低着頭，沉默的吃着盤中的食物。

兩顆心就隔著名為各懷心思的距離遙遙相望，他始終沒有擡起頭，以至于看不見她眼中的深切盼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