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是稀有物種

清晨門鈴想起的時候，周恭言剛從外面跑步回來。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黑社會，兩個高大的便衣男子筆直地站在他門口。

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幸好這個點上班的上班了，晨練的晨練，不然要有多丢臉就有多丢臉。

周恭言拿下耳機，他的身高比起他們來還有略高，在部隊裏跟着陳協也狐假虎威過，這會兒一臉嚴肅的向自己門前步去。

周恭言氣定神閑地站在他們倆面前，等他們自報家門。

“軍長說了，務必把您帶回去。”兩人齊齊向他定了點頭。

周恭言也許久沒有活動活動了，自認體格沒有下降太多，“給我一個必須回去的理由。”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挺耳熟的，周恭言挑眉開門。不等他反應兩位大漢已經進了他的家門，枉他聚精會神地堤防。

“行吧，你倆就給我當門神吧。”周恭言的臉色有點發青，拿起手機準備找陳協幫忙，驀然想起上次陳協給他發的短信，一個月才過去一半……

關鍵時刻就知道掉鏈子，深呼一口氣，自言自語：“連車票都省了，對我可真是好啊……”

離那個地方越近就越覺得壓抑的慌，十七歲的時候離開的這兒，就沒回來過幾次。那麽多一窩子的小朋友，但是周恭言在那個年紀卻孤僻的很。

現在這麽話痨也只跟熟悉的才這樣，或者隔着一個互聯網。像是一個典型的網瘾少年一樣，曾在劍三的世界裏建立起了自己的一方霸土，性子也熱絡起來。

周恭言看着有點陌生的樓座，不是自己料想的那個大院兒了。

拐進去之後，便看見周盈和周輕語站在門口等他。周恭言揚起一個笑，摸了摸周輕語的頭。

即使七月流火，陽光也依舊是那灼人的溫度，“回來就多住些日子吧。”周盈走在前頭，隔着周輕語和他搭話。

周恭言：“……”

他可沒有任何這之類的想法，來的時候就只拿了手機，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帶。

看見周輕語期盼的小眼神，周恭言微微揚着頭看着前面不看他。

進了客廳周恭言也只是客氣又不那麽疏離的和她們說話，一直沒有看見周寒秋，所以他一直忍着臉色沒有發作。

但是心底不得不鄙視他，每次都把讓別人來做着懷柔政策，真的很可恥……

周恭言：“他人呢？”

到了下班時間了，按說這個點兒應該已經回來了。周恭言自知今天是回不去了，還在和祁佑之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應該快了吧……”周盈目光輕輕掃過周恭言的手機，周恭言半低着頭，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似乎心情不錯，目光又跳到他的手機上。

“你……”周盈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周恭言從手機上擡頭投來詢問的目光。

“什麽？”

“沒什麽……”周盈扯着笑容，她其實也沒有告訴周寒秋周輕語跟她說起的事情，只是讓他注意下周恭言的人生大事。周寒秋向來是行動派，這麽快就把他兒子給‘綁’回來了。

“你爸要晚點回來，我先去廚房忙着，你的房間都收拾的好好的。”周盈說着就轉身去了廚房，食材都準備好了，只剩下鍋。

周恭言的手指飛快的在手機屏幕上飛快的跳動：“今天什麽時候直播？”

祁佑之：“跟你一樣。”

“我今天不直播。。。。。。”

“你是不是相親去了啊？”

周恭言翻了個白眼，還沒來得及打字，就被一群人一擁而入的場景給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來。

周寒秋臉上挂着笑，“還不快過來見見你的楊伯伯和伯母！”

周恭言半眯着眼睛朝他們擠出笑來，這是什麽情況，禮貌了叫了人，看見了被這所謂的伯父伯母夾在中間的高挑女孩。

“這是小女楊歌。”楊義雖然身高不高，帶着一副厚厚的鏡片，但是看着周恭言的目光裏不乏打量。

不會真給祁佑之說中了吧？感情就這麽硬抓回來就是為了這個？

臉上還挂着笑，周恭言和楊歌對視一眼，不由想了一下要是祁佑之念着這個名字，肯定是一通亂笑：楊歌（guo）？我還小龍女咧！

第一次親臨相親現場！

周恭言被安排和楊歌坐在一起，臉上時刻都是堆笑。周恭言甚至都沒有細看身旁這姑娘長得什麽模樣，只是偶爾低頭看一眼手機。

要不要告訴祁佑之自己真的是在相親現場呢？

周恭言斂眉，濃墨染上幾分嚴肅，有些話也許還是要一吐為快。但是又真的想要試探一下某人的反應。

楊歌也注意到了周恭言偶爾低頭看手機的動作，手指在桌子底下給周恭言敲了幾個字：“你有女朋友？”

周恭言拿過他的手機在下面回她：“我有男朋友。”

楊歌彎了彎唇，“巧了，我也有男朋友。”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楊歌和周恭言同歲，一個在部隊裏操練過的小青年和一個從小就在軍隊裏長大的警花，落在在座其他人眼中他們倆俨然已經是想看兩歡喜……

“怎麽合作？”兩人已經互加了微信，手機遞來遞去也不方便。

“今天這一次就夠了。”周恭言壓根沒有打算繼續下次的合作，想起昨天下線之前某人蘇蘇麻麻的笑聲，周恭言的目光愈發堅定。

“我明白了。”楊歌朝他發了一個點贊的顏表情，然後實現在桌上掃了一圈，恐怕周恭言要吃點苦了，周寒秋看起來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

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他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

周恭言還是偷偷和楊歌拍了一張照片，猶豫着要不要給祁佑之發過去，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

祁佑之雖然會對他開那種玩笑，但是周恭言不确定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萬一……

反正長路漫漫，從今天開始。

“我喜歡男人。”周恭言的目光在周寒秋和周盈夫婦二人身上流轉，臉上的表情十足十的認真。

也不能說是喜歡男人這種物種，是只喜歡祁佑之這個稀有物種，世間極其珍貴，僅此一苗，要是不好好栽培可就要滅絕了。祁佑之現在粉絲超多，而且還是游戲團寵。

周寒秋黑着臉，周盈也默不作聲等着周寒秋先發話。還有個人躲在房間裏開着門感受着劍拔弩張的氣氛，默默給周恭言加油。

除了‘胡鬧！’周寒秋不知道能說什麽，要動手的話大可以手邊一個玻璃煙灰缸就順手丢過去。

怪不得周盈會提醒他周恭言的大事，難不成是早有苗頭？周寒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冷靜了，這樣噤若寒蟬，還不得讓他更加嚣張！

“你再說一遍！”周寒秋揪着眉毛瞅着他。

周恭言倒是很淡定，以前從來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還覺得有點好笑。但是場景不太适合，不然他已經笑出來了。

“我……”

“打住！”周寒秋忽然伸出手阻止他說下去。

空氣再次凝住，周恭言只想要成熟的心平氣和的談論這間事情，先把這邊的事情搞定，才能真的去靠近祁佑之，這是他的原則。

說不出的失望，半晌周寒秋突然紅了眼眶，只感覺心裏沉了一塊巨石。悄無聲息的壓了下來，他忍不住佝偻了一下腰身。

應了周恭言那句話：早年有時間管的時候沒管，現在力有餘卻心不足。

沉默從周身蔓延到心底，周恭言慢慢站起身又跪下，帶着沙啞的聲音低着頭：“爸。”

“确切來說，我并不承認自己是個同性戀。如果是建立在喜歡那個男人的前提下，我承認我是。”

周恭言一言一語很誠摯，但是就是這份誠摯讓人寒了心。周寒秋盯着他的膝蓋，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也抱着或許和自己決裂的決心嗎？

“起來吧。”周盈走到他身邊要扶他起身，周恭言卻巋然不動，他還有話沒有說完。

“您的兒子不是小時候孤僻的孩子，也不是倔強叛逆的少年，我已經練就一顆可以接受俗世批判的心。”

“我知道你們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必須對你們坦誠，對自己坦誠，将來也對那個人坦誠。”

“行了！”周寒秋站起來，高大的身形站在周恭言面前，威嚴又沉郁的氣息壓迫着他的神經。不由得厲聲喝止他：“你已經偏離了生活的軌道！如果你自己回不來，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将你拉回來。”

語氣裏是不容置喙的決絕，周恭言不再說什麽，自己的路都是自己的走的，什麽脫離軌道雲雲，不過是借口。

周盈拍拍他的肩膀，聽周輕語說的時候有點擔心，沒想到事态會這麽嚴重。周恭言态度這麽堅決。

“感謝帥感動天的周某人送的榴蓮！”祁佑之正在和平常玩的那幾個人玩吃雞游戲，看見周恭言刷的禮物，大聲念了出來。

周恭言躺在床上，進了祁佑之的直播間裏面，但是沒有說話。

祁佑之呵呵的笑，甚至帶着點腼腆，或許只是自己以為的，周恭言默默地想。今天一說出來陡然覺得一身輕松。

昨天白天受了不少刺激，以及之前何知意對他的‘窮追猛打’，今天竟然當着周寒秋的面說喜歡男人，周恭言摸着自己的額頭自語：“大概已經是個瘋子了……”

“來YY”

“給我一個來的理由。”

“你特別帥~”

“謝謝誇獎。”周恭言回了倆字在後臺悄咪咪的就登了YY。用祁佑之熟悉的低沉又有點沙啞的聲音說：“你也很帥啊，兄逮！”

“你今天特別帥怎麽嗦！”祁佑之沉浸在周恭言送禮物的喜悅裏。

“特別帥是什麽帥？”

“宇宙超級無敵爆炸帥！讓我整個人精神抖擻！”

這熟悉的商業互吹中觀衆自行看成粉紅色，昨天深夜祁佑之臨睡前也給周恭言刷了一波禮物。

游戲裏兩個隊友争先恐後地給祁佑之送快遞，周恭言恨不得化身萬磁王，把所有裝備都吸過來，然後一臉傲慢的靠近祁佑之。

——“給你八倍鏡。”

——“哇，小周！我要跳起來給你一個麽麽噠~”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