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赴宴

林纨跟着婢女來到了偏廳，偏廳裏來了好些大家小姐，裏面嘻嘻哈哈的一派祥和。婢女将林纨帶到裏面便福了福出門而去。

裏面自然又走上來一位新的婢女。将林纨領到空座位旁邊。給林纨沏了一杯茶。福了福退到一邊。

林纨以前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而且她還小，一般都要跟着自己母親一起出來。不過今天林纨跟着哥哥。而且九歲也不算很小，李雲瀾便沒有跟來。

林纨看着周圍都是年紀比她大的人。也和她們不太熟。自己就低着頭慢慢喝茶。

“這位小妹妹是哪家的小姐？我怎從未見過？”旁邊傳來一個女聲，聲音特別悠揚。聽着像是在唱歌。

林纨擡頭，看到一個穿着藕色立領小坎肩的美麗女子，只見她眼波含水。鼻子挺翹。小嘴微嘟，是個實實在在的小美女。她看着也不過十歲上下，不過周身貴氣逼人。林纨想着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是以林纨馬上就站了起來，給這位女子行了一禮：“我是左尚書家女兒林纨。見過這位小姐。”

“原來是林明達家的，難怪這麽好看。”那個女子聽到自己是林家的女兒。臉上竟泛起了一絲紅暈。

“妹妹眼拙，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千金？”林纨問道。

“她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小女兒。是小公主呀。”旁邊一個女子替她答了。

林纨心下暗自慶幸剛剛沒有失了禮數，否則可要給父親找麻煩了。

“臣女有眼不識泰山。竟沒有認出公主殿下，還望公主殿下恕罪。”林纨說着跪了下去。

“妹妹這是做什麽。快起來。你和我年紀差不多，還是喚我姐姐吧。”小公主說着說着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微微低着頭。

“臣女不敢。”林纨雖站了起來，但是讓她和當今皇上的女兒互叫姐姐妹妹的，她這不是要作死麽。

“你不肯，那便算了吧。”公主的臉上有些失望的神色。随即她又高興了起來，“你來這裏坐，我們一起聊天。”小公主拉着林纨的手，坐到了她們那邊。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右尚書的女兒杜菀織，這位是成大将軍的三女兒成浣嫣，這位是顧參事的女兒顧禮。我叫宋興霜，你現在和我還有些生疏，不過以後要是多走動，親近了，也可以叫我姐姐。”小公主熱情地給林纨一一介紹周圍的人。

林纨不厭其煩，又站了起來朝她們福了福：“各位好，林纨之前年紀小，不曾出來走動。今天托了長公主的福，林纨有幸認識了小公主還有各位漂亮的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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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真是客氣了。”顧禮拉着她重新坐下。

一群女孩聚在一起還能說些什麽，無非是京城裏最新上了什麽好看的胭脂、首飾。一群人叽叽喳喳聊了好一會，一旁的小公主又拉着林纨問道：“那你今天是和誰一起來的？”

林纨朝小公主福了福：“回公主的話，今天是和我哥哥林樞一起來的。”

“是麽。”小公主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看着林纨，眼裏是止不住的驚喜。

“嗯。”林纨心下有些了然，看來這小公主是暗戀自家哥哥，難怪會對自己這麽親熱，可惜哥哥就要娶封修遠的女兒羅，這小公主的一腔愛意只能是明月照溝渠了。

林纨一直想在這個偏廳裏找出封雲韶在哪，不過她爹現在官位那麽低，肯定不會是衆人追捧的焦點，此時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和其他一些官位較低家的千金喝茶。林纨随便看了一眼，一堆莺莺燕燕，林纨慢慢放棄了尋找。

“哎，你們知道嗎，最近聽說封修遠的女兒新寫了一首詞，連皇上看了都贊不絕口。”突然顧禮一臉八卦兮兮地說道。

“她爹官位那麽低，就算作的詞被皇上贊賞了，也擠不進上層來，說她作甚。”杜菀織一臉鄙夷。

“哎，就是說說嘛。”顧禮還想八卦，“你們聽了詞的內容沒有啊？”

“我聽了，父皇還在我面前說起過。說一個小官家的女兒能有如此胸懷，真是世間難得。她的詞是寫的出征，十分磅礴大氣，連男子都未必能寫出來。”小公主在一旁說道。

我的未來嫂嫂竟然這麽牛皮啊！林纨心裏腹诽。“小公主您還記得嗎？能否說給臣女聽聽？”

“那是自然，我已經背出了。”小公主看林纨有要求自然是有求必應。“江城子，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侖，笑呂梁。磨劍數年，今日顯鋒芒。烈火再煉雙百日，化莫邪，利刃斷金剛。雛鷹羽豐初翺翔，披驚雷，傲驕陽。狂風當歌，不畏冰雪冷霜。欲上青去攬日月，傾東海，洗乾坤蒼茫。（借用下古人的智慧，燒瑞~~）”

“哇，寫得果真不錯。”林纨聽完後贊嘆道。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她爹階品那麽低，也就靠這個出出風頭了。”杜菀織在一旁又開始鄙視。

林纨才不想理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富家小姐，忽視了她後，林纨裝作一臉八卦地問道：“她今天來了嗎？我倒想看看能寫出這首詞的人長什麽模樣。”

“你看那邊穿素色罩衫的人。”顧禮指着牆角邊三個女孩說道，“那個頭上只有一支白玉簪的人便是封雲韶了。”

林纨轉過臉，看着牆角邊三個女子，一眼就找出了顧禮說的人。今天來的女子都穿了亮麗顏色的衣服，連自己都穿了嫩黃，但是牆角那邊就坐了一個穿素色的人。她好像妝也畫的不重，頭上只戴了一支白玉簪，耳環倒是配了一副碧玉石。此時她正微笑着聽另外兩個人說話，眼睛微微垂着，并不插嘴。

“看着還挺樸素的。”小公主也是第一次見，随口就給了一個評價。

“聽說她爹沒錢，這才穿的這麽寒酸就赴宴了。”顧禮又開始八卦起來。

“哦？不會連件衣服都沒錢買吧？”林纨問道。

“封修遠的部下很多都受傷回家，回家後不能幹活自然就吃不了飯。他把自己的俸祿都拿來養他們了，所以自己家過得很潦倒。你看她穿的，說不定是家裏最好的衣服了。”顧禮像是個江湖百曉生一樣把自己知道的情報都講了出來。

“原來還是個清官。”小公主感嘆。

林纨不再多做評價，只低頭吃茶。

聊了好一會天，外面婢女進來說長公主準備開宴。偏廳裏的人馬上就停下了聊天，紛紛站起來往後花園走去。

小公主很親熱地挽着林纨的手，和她說說笑笑往後花園走，之後跟着其他的千金小姐，後面又跟着婢女，一群人浩浩蕩蕩走着。

“纨兒。”剛走到後花園門口，林纨就見到了自家哥哥。林樞朝林纨招了招手，另一只手裏還拿着林纨剛剛吃的糖炒栗子。

“微臣見過公主。”林樞上前走了幾步，朝小公主行了一禮。

小公主馬上臉色變紅，人也有些不自然起來：“平身。呃……自從兩個月前你到宮裏找我三哥玩，我們就沒見過了。今天……今天又見真是……”小公主說着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公主殿下還記着微臣，微臣不勝感激。舍妹還勞公主照顧了。”林樞拉了林纨的手，将林纨拉到他身旁，“微臣還有些私事，公主，微臣告退。”

“嗯。”小公主點了點頭，有些不舍。

“哥哥，我見到嫂嫂啦。”林纨和林樞走遠後，林纨開始和林樞咬耳朵。

“去！八字還沒一撇，不要亂叫。”林樞給她剝了一粒糖炒栗子，塞進林纨的嘴裏，“堵上你的嘴，叫你亂叫人。”

“嘻嘻。”林纨吃着栗子，一臉壞笑。

林樞帶着林纨往前走，後花園裏已經擺好了桌子，最中間的主桌一定是長公主的，長公主旁放了一張小桌，林纨心想應該是小公主的座位。下面的桌子分成了三排，一直往下排去，好在後花園很大，桌子排了有十五行左右。

林樞一直往前走，走到第一行，那邊坐了一個人，林纨在林樞的書房見過，是三皇子宋興朝。

“見過三皇子。”兩人紛紛行禮，那個三皇子看到林樞臉上泛起了笑意：“來，坐下陪我喝兩杯。”

“不了，今天帶了妹妹來，要是喝醉出醜可不好。”林樞和三皇子并不見外，直接拉着林纨坐了下來。

三皇子也不強勸，看林樞不肯喝酒便作罷。

“你聽說了嗎？南方水災，我大哥主動請纓，挂帥前去治理，還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必将水災擊退，安撫好災民。”林樞剛坐下，三皇子便問道。

“嗯，我聽說了。”林樞點了點頭。

“你說他是為了什麽？”三皇子自己喝了一杯。

“為了左大人。”林樞一臉了然。

三皇子轉頭和林樞對視，接着兩人紛紛笑了起來。

林纨才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不過左大人的話應該是說的江南巡撫左明，聽說此人剛正不阿，治下極嚴，皇上對他十分信任。江南如此富庶之地，皇上已經将其交給左明治理了二十一年，且從沒有人去監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