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救命之恩

“沒事。”林纨把劍鞘撿起，塞給封雲韶，“別怕。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嗯。可是……纨兒。你的手在流血。”封雲韶又開始哭了起來。

林纨此時也不便檢查。她的雙眼始終盯着車窗的破口處。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林纨保持着蹲的姿勢，一直警惕地看着窗口。她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車外響起：“纨兒！雲韶！”

“啊，是你哥！”封雲韶聽到叫聲。臉上頓時欣喜起來。

林纨一直緊繃着的神經頓時松垮下來。她的眼前變得模糊，車門打開。林樞的臉出現在林纨面前，林纨虛弱地笑了一聲：“哥。”接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身上的疼痛喚醒了林纨，林纨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家中。旁邊站着許多人。林纨掃了一眼，但其實并沒有認出人來，她的雙眼視物還有些模糊。她覺得眼皮有些沉重，閉上眼又想睡過去。

“纨兒！纨兒！”耳中傳來母親的哭聲。林纨剛閉上的眼睛努力眨了眨又睜開。

床邊正在哭泣的正是李雲瀾，林纨想要說話。但是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大夫叫人給林纨喂參湯，“先把命吊着。她失血過多，萬一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纨兒！別睡，娘求求你。千萬別睡！”李雲瀾不敢碰林纨，只能在她耳邊一直哭喊。

林纨想對她笑一笑，但是根本沒有力氣，她只是微弱地哼了一哼，雙眼又要閉上。

“藥煎好了!”采荷端着一碗藥小跑着進來。

李雲瀾上前端過，拿着勺子要喂林纨，可是林纨連吞咽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大半都溢了出來。

李雲瀾急的大哭：“這可怎麽辦？”

“快！再去煎一碗來。”還是大夫見多識廣，他叫采荷再去煎一碗藥，采荷轉頭就走了。

大夫接着又對李雲瀾說道：“林夫人，趕緊喂，能喂多少是多少，待會可以再喂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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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瀾擦了擦眼淚，迫使自己忍住了哭，繼續喂林纨吃藥。一碗下來，大半都浪費了，這時采荷又端了一碗藥進來，李雲瀾擦了擦眼淚繼續喂藥。

好歹兩碗下去，林纨總算喝下了一些，脈象漸漸平穩起來。大夫告訴李雲瀾林纨已經從鬼門關走了回來，李雲瀾聽了不禁喜極而泣。一旁的林樞将李雲瀾扶起，讓她坐下好好休息一下。林明達一向嚴肅的神色此時也有些動容，他的眼眶通紅，顯然對于林纨活下來十分高興。

“兩個時辰塗一次藥，手上還有胳膊上都要塗滿，切不可馬虎。”大夫又細細交代了。

本想站起身離開的大夫猛地被一把拉住。“陳大夫，今晚能否在此歇息一晚，等明日舍妹好些了再行離去？林樞必當終身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林樞一把抓住想要離去的大夫，乞求他留下。

陳大夫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和安！快些安排一間幹淨的屋子，帶陳大夫去休息。”林樞安排他的下人去整理一間屋子。

和安忙點頭應聲後離開去準備房間。

林樞安排好大夫，轉頭又朝一直站着沒說話的公西文行了一禮：“您救了舍妹一命，林樞銘記于心，必報救命之恩！”

公西文直直地看進林樞眼中：“我記下了。”

“我也會一直記着。”林樞鄭重地回答。

兩人相視了一會，公西文轉身離去。林明達的眉頭皺起，他們兩的話絕對是話中有話，其他人不明白，林明達可是一清二楚，這林樞今天許下這樣的諾言，以後要是真的要他還這份恩情，自己家可能還要被卷進宇國的腥風血雨中。

林明達搖了搖頭，算了，能夠救下林纨一命，自己家怎麽還都不為過，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

李雲瀾握着林纨的被角不肯離去，一直低頭擦眼淚。林纨由于失血過多臉色慘白，雙手和左臂都被咬傷，剛送回來的時候血肉模糊，李雲瀾差點當場就暈死過去。

封雲韶只是受了刺激，現在服了安神的藥已經睡去。但是林纨受傷頗重，由于皇上和貴妃都受到驚吓，宮裏的太醫全部去給皇上和貴妃看病，林明達也沒有辦法叫到太醫。林樞只能去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陳大夫來給林纨看病。還好折騰了大半夜，林纨總算撿回一條命。

“母親，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林樞勸李雲瀾去休息，李雲瀾怎麽也不肯，林樞只能作罷。

林明達和林樞先行離開，畢竟男女有別，林纨是還未出閣的姑娘，他們倆個人也不好一直呆在這裏。

采荷泡了杯熱茶過來：“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可別把自己也凍壞了。”

李雲瀾聽了拿過茶杯喝了一口，這一直懸着的心稍微舒服了些。喝完茶，采荷又過來勸她休息一下，李雲瀾說什麽也不肯了，采荷只能拿了一條披肩過來給李雲瀾披上，又轉身加了些炭火，将屋內又弄熱些。

過了一夜，外面天色微亮。李雲瀾趴在林纨旁邊睡着了，采荷坐在外面也是一夜沒睡。她起身又加了些炭火，火爐燒的旺了些，采荷将水壺放上，燒了些熱水備着。

不一會，李雲瀾驚醒，她上前摸了摸林纨的額頭，溫溫的并沒有發燒，李雲瀾放心了些。采荷倒了熱水，給李雲瀾擦了擦臉，又拿茶水給李雲瀾漱口。李雲瀾随便洗漱了一下，又趕緊給林纨塗藥。

狼的牙齒很鋒利，林纨的傷口肉都往外翻，看着很是慘不忍睹，李雲瀾塗着塗着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夫人，可別傷了自己的身子。”采荷勸慰了一番，李雲瀾的情緒才又平靜下來，拿幹淨的布又纏好傷口，李雲瀾這才坐下仔仔細細地看着林纨的臉，眼裏都是憐惜的神色。

林纨昏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漸漸醒來，李雲瀾驚喜地湊過來：“纨兒，纨兒，你可能說話？”

“嗯……疼。”林纨只覺得手臂傳來劇痛，眉頭皺了起來。

“別亂動，你的胳膊被咬傷了，你可記得昨日的情形？”李雲瀾問道。

林纨只是被咬傷了，又不是撞壞了腦袋，自然是記得的。林纨應了一聲：“記得。嫂嫂怎麽樣了？”

“她沒事，沒什麽外傷，就是吓壞了。你傷的太嚴重了，差點就沒命了，你知道嗎？你可把娘吓壞了。”李雲瀾的眼睛又紅起來，說着說着又想哭。

“沒事，只是咬了兩口。”林纨安慰李雲瀾。

“怎麽沒事，大夫都說你差點熬不住……”李雲瀾越說越傷心，“你這孩子，怎麽總是傷到自己，讓娘擔心。”

說話間，采荷端進來一碗藥，“小姐，快些喝藥。”

“對對對，喝藥要緊。”李雲瀾端過藥碗，給林纨喂藥。

林纨這一病，養了足足半個月才能下床。最主要的是她失血過多，而在古代又不能輸血，她只能靠躺着喝藥、睡覺，慢慢将身體養好。

封雲韶昏睡了三天才醒，醒來看到林纨躺在床上，自責不已，一個母親，一個嫂子天天對着自己哭，林纨一個病人還要去安慰她們，只覺得頭大如鬥。還好後來林樞和林明達将兩人勸走了，林纨才覺得好些。

“哥，我記得最後看到你的畫面，你是怎麽得到消息回來救我們的？”林纨睡到第五日，終于清醒了些，問林樞當日的情形。

“那天，我們是和衆位皇子約定好去獵場外圍打獵，你知道的，獵場裏的獵物都是抓進去的，根本沒有兇猛的野獸，幾個皇子都覺得不盡興，我們只好陪同。才走到一半，就有一個侍衛滿身是血地找來，說你們遇到了狼群。我們趕緊掉轉馬頭回去，現場一片混亂，我想找你們都找不到，大批侍衛都在前方保護皇上，我往後去找，大批家眷都死了，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過公西文比我先看到你們的馬車，當時好幾頭狼在窗口要撲進馬車，他搭弓射箭，一箭連發三支，射死了三匹狼，窗口的那匹被你嫂子戳中眼睛掉下來，他上前就是一劍将其刺死。我打開馬車，看到車廂裏有一匹死狼……纨兒，我當時就以為你們倆……”林樞雖是男子，但是想到當日滿地殘肢的慘象，也忍不住動容了。

“嗯，我就知道哥哥會來救我們的，我一直抱着這個信念，總算叫我等到你來。”林纨提起嘴角笑了笑。

“我就知道我家纨兒絕不是平凡之人，我打開車門一剎那，你身上的淩厲之盛，簡直讓我驚訝，只是你馬上就暈過去了。我真的想不到你一個弱女子，竟然在這麽多狼口下活了下來。”林樞現在想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我求生欲望很強烈嘛。”林纨打趣。

“我以後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了，這次真的把我們全家都吓壞了，你嫂子現在晚上還會驚醒好幾次，母親整天落淚。纨兒，要不是我離開，你也不會受這樣重的傷。”林樞有些內疚。

“這是意外，我們誰都想不到的。哥哥，你可千萬別自責。”林纨勸道。

“意外？哼！”林樞聽到林纨說意外，臉上出現冷漠的神色。

林纨心下一動，難道狼群攻擊他們不是意外？林纨并沒有多嘴去問，這朝堂的事情，女人是不能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