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小鳳凰
沈忘州動了動腰, 頓時酸軟得他嘶了一聲,被司溟圈住力道适中地按了一會兒才覺得好受了。
沈忘州理解了司溟的意思。
他現在身體不舒服,實力大打折扣, 找到鲛人後萬一出了事, 都沒辦法動手。
沈忘州設想了一下,眼前瞬間浮現那張可以變換面容的面具,和俯身擦過耳畔的輕笑,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休息幾天之後再聯系鲛人。
左右玉簪在他手裏,他還有赤燼口中的“祭”, 想要見鲛人不過是說傳音一句的事情。
讓三界掌權者諱莫如深驚懼交加的那位,他随便就能聯系,還要自己挑時間見面,沈忘州被寵慣得絲毫沒覺得什麽不對。
“過幾日再說吧。”沈忘州背靠着司溟的胸口,捏了捏他指腹,軟軟的。
摟在腰間的手忽然收緊,後頸一陣濕軟, 司溟輕軟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醋意毫不掩飾:“師兄見他之前,可以告訴我麽?”
說完低頭埋進沈忘州頸窩,鼻尖蹭了又蹭,委屈極了:“師兄多喜歡我一點吧。”
沈忘州太吃這種撒嬌了,心尖顫得快要心動過速。
他回身抱住司溟,安慰得笨拙, 故作老練地揉亂了一頭銀發,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話多麽撩:“提前告訴你,不多喜歡你, 我多喜歡誰啊。”
司溟微微一頓,蹭過他嘴唇,稠暗的眸底氤氲着蝕骨的欲澀,意味不明地低聲說:“師兄真過分。”
沈忘州滿眼茫然,他怎麽過分了,他确實最喜歡司溟了。
但不等他問出口,司溟忽然捏住他下巴吻了上來,所有疑問都被堵回了喉嚨……
胡鬧了一通,沈忘州極度奢靡地在司溟懷裏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沈忘州醒過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又被司溟伺候着洗了個澡,然後繼續躺在司溟腿上,被司溟力道極好地捏着肩膀,親手喂着甜膩的糕點。
恍然間像變成了日日不早朝的昏君。
他問了司溟才知道,兩人在榻上鬧了足足兩天,然後他昏睡了一天,現在已經是三天後的晚上了。
這三天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和閉關也沒什麽區別了。
正捏着司溟的腰發呆,玉佩忽然傳來動靜,沈忘州察覺到是遇錦懷的聯絡,這幾日遲鈍的大腦忽然有一種詭異的預感——
那兩日後來他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只隐約記得玉佩好像亮過……
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沖擊力太強,沈忘州身體微微僵住,陷入一段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
他一手推着司溟的頭一手拿起玉佩要丢,反而不小心注入了靈力,再也不敢發出聲音。
他覺得他沒發出什麽聲音的,但是司溟的嘴……
“師兄,”司溟執起那枚發着光亮的玉佩送到他面前,指尖撫過沈忘州頸側一個深深的齒痕,眼神幽暗,語氣溫軟地問,“會不會是遇師兄?”
“可能……”沈忘州頗有些視死如歸地拿起玉佩,輕吸了一口氣,送入靈力,畢恭畢敬:“師兄。”
遇錦懷溫潤的聲線傳出,幾分急切地開口:“小師弟,這幾日可有發生什麽?前日我去翦緋庭尋你你不在,聯絡你時也含含糊糊地說不清話。”
沈忘州捂住眼睛,耳根通紅:“我……”還沒編好。
遇錦懷憂心不已,哪能想到這兩日他小師弟經歷了什麽:“那天分開後有弟子看你去了瀛汐庭,小師弟,你現在和司溟在一起麽?”
一連串的問題把沈忘州頭都要砸懵了,他愣了一會兒才吸了口氣,開始編:“啊嗯……司溟身體不舒服,我幫他,嗯……”
“三師兄,我體內靈力不穩受了傷,師兄心疼我,這幾日一直在細心照顧我……才忘了和師兄們聯絡,讓三師兄擔心了,都是我不好。”
司溟說話時語氣溫柔懶倦,含着說不清的暧昧淺笑,還帶着淺淺的困和将醒未醒的沙啞,此刻幾乎是趴在沈忘州手邊說的話,所有細節都旖旎到經不起細想。
沈忘州猛地松了口氣,軟靠在司溟腿上,緊繃又放松的後頸立刻覆上了一只修長漂亮手給他揉捏。
遇錦懷也是心思通透八面玲珑的人,如今稍一聽,就猜了個差不多。
他微微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又開始操心兩個人年輕不知節制,語氣頗為隐晦地暗示:“忘州,司溟身體病弱難免不如你,長久計,你要多多照顧他。”
遇錦懷的聲音剛落,司溟就拿着沈忘州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意思很明顯。
因為沈忘州的“不克制”和“不照顧”,他腰又酸又疼。
沈忘州被哄得毫無負擔地接受了自己這個兇猛的人設,一邊笨拙地給司溟捏着腰側,一邊回應遇錦懷的話。
語氣幾分無所謂幾分小得意:“知道了,我會照顧他的。這幾天發生什麽大事了麽師兄,你找我什麽事?”
遇錦懷還想再多說幾句,見他問這個,才開始說正事:“師父讓我們這幾日出發前往幽水宗,準備百仙大會第二輪,還叮囑我們五個人要修養身體用心準備,這幾日不要下山歷練,避免出發前受傷。”
沈忘州捏腰的手一頓,挑眉:“歷練都不行了,知道的師父這是去參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師父讓我們去砸場子。”
百仙大會第一輪是斷寒仙境,考驗合作和個人能力。
第二輪則類似于擂臺一對一,非常考驗各仙宗弟子們的個人實力。
以鲛岳仙宗五位一代弟子現在的情況,除了司溟是醫修之外,随便找一個人上場都是可以血虐對面的地步。
更不要提沈忘州和季寒溪已經是元嬰期——要知道作為裁判的各宗門長老,也不過是元嬰期修為。
沈忘州倒也不是多驕傲,只是覺得奇怪:“師父他老人家到底在打什麽算盤,不是說這次百仙大會讓我們幾個兜底,主要給二代歷練麽?”
遇錦懷語氣稍稍放低了些,嘆息道:“師父把霧鈴鎮的事情傳達給各仙宗後,各宗對事情與九重天有關的事實拒不接受,甚至有些對我們鲛岳仙宗産生了敵意,說我們與冥界妖界勾結,妄圖诋毀帝尊。”
沈忘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遇錦懷說話分寸得體,他就毫無顧忌了,直言:“這狗當得很會舔啊,隔着十萬八千裏也要給主子盡忠。”
司溟唇角勾了勾,捏着沈忘州的耳垂無聲地笑。
遇錦懷無奈地說:“師父懷疑這些仙宗裏有九重天的人,這次百仙大會所有仙宗彙聚在此,亂成一團的情況下很容易渾水摸魚,暗地裏做些什麽,
“這很有可能是帝尊陰謀的一部分,師父讓我們幾個到幽水宗後多加警惕,随時準備迎戰。”
這麽一大段話,進入沈忘州的腦子裏後,就剩下兩個大字——加!班!
他按了按太陽穴,極其不情願地應聲:“知道了,我努力注意。”
揉着司溟柔軟的指尖才稍稍舒坦了點兒,他随口道:“能不能來個人把那只破鳥兒燒了,那麽大地方不夠他過家家的,三界都讓他吃了他也不能長出綠毛來。”
“撲哧——”司溟埋進沈忘州頸側,悶悶地笑,軟聲附和:“他可真過分。”
沈忘州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冷酷地表示贊同。
遇錦懷無奈搖頭,安撫他:“帝尊如何想的我們都不清楚,師父在離霧鈴鎮很遠的一座古廟裏發現了第二處邪陣,帝尊在凡界的陣眼怕是多不勝數,借着冥界和妖界的掩護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族,但單憑我們鲛岳仙宗,沒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掃平這些地方……”
遇錦懷想到那些無辜枉死的人,語氣沉重:“若百仙大會沒有異樣,我們要立刻動身前往凡界尋找這些地點,避免霧鈴鎮的悲劇一次次發生。”
沈忘州也覺得有些沉重,但他和遇錦懷心懷天下的溫潤性格不同,他冷血,也沒有很強的同理心。
三界生靈的安危于他來說,遇到了順手便救了,遇不到的那就是其他人的命。
他沒有慈悲心,也當不了救世主。
這次人族的事情,他産生不了遇錦懷那麽沉痛的情緒,因為他從來沒有把三界衆生這麽龐大的任務放在自己身上過。
說到底和小鳳凰為敵,與鲛人站隊……這些危險行為的目的都只有一個——他為了活下去,和赤燼的交易。
遇錦懷的話沈忘州聽完就聽完了,沒有熱血沸騰也沒有憤怒不平。
他沒打算如何,正要換個話題時,腦海中忽然傳出一聲“這位小師兄說的甚好”。
他吓得渾身一激靈,被司溟整個抱住捏了捏後頸才喘着粗氣緩過來,在腦海裏喊了句。
“你醒的可真是時候!”
赤燼雙眼緊閉選擇當瞎子,主動掠過他被胤淮強行沉睡的事實:“孤向來如此體貼入微的。”
遇錦懷操心地又叮囑了沈忘州好半天,各種層面地讓他“注意身體”,照顧好司溟,最後才補充:“你們好好修養,師父那邊有什麽消息,我告訴你們。”
沈忘州本就懶得站在下面聽一群師叔先說事後訓人,聞言立刻答應。
等遇錦懷切斷了玉佩的聯系,他才緩了口氣,靠在司溟腿上敲了下腦袋,道:“出來。”
一團金紅色光芒從額頭飛出,剛剛“睡醒”的赤燼直接飛到了遮擋床榻的屏風後。
司溟眼神輕瞥了眼狐貍,動作謹慎地摟住沈忘州,警惕地小聲道:“師兄,他為何出來?”
沈忘州臉色分外不妙,他的社畜直覺告訴他,他又要加班了。
果然,那團光芒晃晃悠悠地道:“小師兄,你那位三師兄的擔憂不無道理,那只小鳳凰想挨個吞掉四神,如果讓他安安穩穩地把他爹的丹魄煉化了,再去找桃樹和你,到時啓動‘祭神’,他就可與天道為敵了。”
沈忘州揉了揉司溟冰涼的手指,下意識問:“那鲛人呢?”
赤燼很會誇人,當着本人的面給沈忘州熱情介紹:“那鲛是個天道寵兒,三界唯一的例外,‘祭神’殺不了他,能殺他的辦法只有一個……”
感受到沈忘州有些好奇的視線,赤燼暗暗道,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身上的“祭”。
上次嘴欠睡了小半月,這次赤燼直接繞過:“但那鲛也不能殺死吞了三個上古神明的小鳳凰。”
已經很恐怖了。
沈忘州臉色幾分凝重。
鲛人原著裏因為什麽屠了三界沈忘州不知道,如今劇情被他影響得亂七八糟,鲛人至今還安穩地站在赤燼這邊,沒有任何異樣。
只有小鳳凰,一直兢兢業業地想要把人族全吞了。
如果沒有鲛人這個恐怖存在影響着,小鳳凰怕是早就得逞。
沈忘州有點擔心自己晉升元嬰後的千歲壽命,能否安穩地活過。
赤燼趁熱打鐵,鼓勵他:“小師兄,孤掐指一算,那小鳳凰離煉化丹魄還有些時日,你可與那些師兄一起去凡界,摧毀那些陣眼,延緩時間。”
“你确定九重天不會派人來殺我?我只是個元嬰期的修者。”
“小師兄放心,鲛人會保護你的,別忘了,他可是連‘祭’都給你了。”
“……”他還想還給鲛人呢。
沈忘州垂眸仔細想了想,忽然想起胤淮來。
鲛岳仙宗和胤淮關系緊密,同時和赤燼的觀點相同,而且胤淮否認了他和鲛人的師徒關系,之後他再問也不曾告訴他,這幾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他想到這裏,立刻問:“赤燼,你認識胤淮麽?”
這不就在你身邊麽,這麽大一條鲛。
赤燼沒有眼睛的光團轉了轉,才咳了聲道:“認識,自然認識。”
從他出生那天起就認識。
沈忘州剛要問“那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時。
司溟忽然抓住了沈忘州的手,手指收緊,俯身,鼻尖蹭過他的鼻尖,眼神委屈地喚他:“師兄?”
赤燼雖然沒有頭,但那團赤金色光芒還是默默轉了個圈。
他忽然開始羨慕起桃樹來,雖然精魄被這鲛不要鱗地搶走,還當着桃樹的面做定情信物送了……
但至少桃樹不用一睜眼就看見這幅驚心動魄的場景!
沈忘州一頓,意識到什麽,掐了掐司溟的臉,嚴肅道:“我問正事。”
司溟依賴地窩進他肩膀,不去看他眼睛了,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我可以忍受的,師兄只要心裏有我一點點就好,我可以的……”
沈忘州喉結一滾,心口遭受粉色重擊。
赤燼傷得比他還重。
赤燼口中含血:“……小師兄你要問什麽?”
沈忘州眼神堅定:“我不問了。”
赤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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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