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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的選角工作很順利，也敲定了開機儀式的黃道吉日，詹沐掏出手機翻看了一下日歷，眉頭蹙了起來。

“怎麽了？”路美瑤推開辦公室門，視線正撞上對着手機若有所思的詹沐。

詹沐擡頭看了她一眼：“進來之前怎麽不先敲門？”

“敲了，是你沒有聽見，在想什麽呢？”路美瑤拉開椅子坐到了詹沐的對面。

詹沐把手機扔到桌上，懶洋洋地往後靠去，表情有一點苦惱：“誰定的開機時間？”

“黃歷定的啊，怎麽？那日期有什麽不對嗎？”路美瑤張開五指細細地欣賞自己的水晶甲，越看越滿意。

“和我媽的生日撞了。”詹沐瞥了一眼路美瑤的指甲，只覺得妖得俗氣。

路美瑤立刻擡頭看她：“那你當時幹嘛不立刻提出來改期？”

“我哪裏記得，剛剛看手機備忘錄才想起。”詹沐理直氣壯地反駁。

路美瑤：“……”真孝順啊。

“那怎麽辦？”路美瑤問，“以往阿姨過生日你都會騰出一整天時間來陪她。”

“再說吧，還有一個禮拜可以想，你也幫想想。”詹沐說完後，就不再煩惱這事了，拿過桌面的文件翻開，跟路美瑤讨論起正事。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轉眼便日落黃昏。

路美瑤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問詹沐：“詹少，今晚你有節目嗎？”

詹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水，不動聲色地反問：“你想怎麽樣？”

“一起吃晚飯呗。”路美瑤笑嘻嘻地道，雙眼賊亮，“然後順便送我一程，我今晚要去畫畫。”

“你司機又請假？”詹沐挑了挑眉。

“我爸的司機辭職了，暫時還沒請到人，我就讓他用我的司機。”

“你可以叫計程車。”公司離畫室多遠啊，難為路美瑤歪曲事實，硬說是順便。

路美瑤皺着眉頭道：“計程車的座位每天有那麽多人坐過，車廂又臭，司機還多半是大叔，我才不要坐。”

詹沐：“……”你家司機也是個大叔好嗎。

“那你打算怎麽回來？”詹沐警惕地問。

路美瑤眼巴巴地瞅着她，嘟嘴賣萌裝可愛：“詹少你不是最會憐香惜玉的嗎，今晚就做我的柴可夫斯基呗。”

詹沐根本不吃路美瑤這一套，但也沒有馬上拒絕。毫無緣由地，她想起了那晚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

對那個素未謀面的人，還是存了幾分好奇。

“去吃飯吧。”詹沐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你請。”

兩人就在辦公大樓附近的餐廳吃韓國料理，吃完後，路美瑤也不問詹沐答不答應送她，直接就上了詹沐的車，然後把車載音樂打開。

“怎麽又是這首歌？”路美瑤聽了幾句，立刻切換到下一首。

詹沐從小就很喜歡The Beatles的歌，尤其喜歡《Nothing Is Gonna Change My World》這一首，于是不顧路美瑤的反對，又切了回來。

“多聽幾遍又怎麽樣，經典就是要不斷回放。”詹沐系好安全帶，一踩油門，車子平穩地飛馳在馬路上。

“那要不要單曲循環？”路美瑤笑問。

詹沐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經常。”

“你都聽不膩哦？”路美瑤搖了搖頭，“哎，你和白老師一樣。”

詹沐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是她，我是我。這不很平常嗎，喜歡的歌一直聽一直聽，有一天聽到膩了，就換新的。”

“你都聽了十幾年了，怎麽沒見你膩？”路美瑤忍不住吐槽。

詹沐輕哼一聲：“因為我長情。”

這真是路美瑤有生以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她哈哈大笑起來：“得了，你這也算長情的話，這世上就沒有渣渣了。”詹少雖然不至于換女朋友如同換衣服，但說分手就分手，而且是單方面提出，完全不顧對方感受，灑脫不羁，來去自如，還真心看不出有一絲一毫“長情”的成分。

“我只是還沒有遇到對的人。”詹沐覺得這句話還挺好用的，每次和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只要抛出這句話，就能分得特別幹淨利落。

車子駛到畫室門口，這一回，畫室的門是開着的。

白底黑字的招牌在柔和的路燈映照下格外清晰。

上回來去匆匆，詹沐竟沒有注意畫室的名字，現在看清楚了，忍不住自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有意思有意思，畫室的名字居然叫“依樣畫葫蘆”。

“你要進去看看嗎？白老師的畫都是藝術品。”路美瑤透過車窗往畫室指去，從外面也能看到離門口不遠的兩側牆壁挂着色彩亮麗的油畫。

詹沐對繪畫沒什麽研究，但卻被那兩幅畫的線條和色彩吸引，真個推門下車，和路美瑤一同走了進去。

“白……橘、衣？”畫作右下方有一個簽名，字體設計得很有創意，乍一看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厲害哦，詹少，你這也能看出來。”路美瑤驚奇地看着她，“我第一次看到這簽名時，根本不知道是什麽。”

詹沐愣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那個簽名上，藝術家的字真的很藝術，橫撇豎捺全是誇張扭曲的線條。

她怎麽就看明白了?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簽名。”詹沐回想了一下，但沒能想出個結果，“也許是在雜志上看到的吧。”

路美瑤立刻贊同地點頭：“白老師的畫經常獲獎，上過不少雜志，接受過不少采訪。”

兩人邊說邊往裏走，詹沐細細地回味着路美瑤的話。

如果這位藝術家接受過采訪，那應該也刊登過個人相片，她有可能很早就在某本雜志上見到過白橘衣了，只是當時并沒有在意。

世事真奇妙，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迫切地想跟某個人見面。如果那晚她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今天肯定不會來這裏，那就是再一次的錯過，兩人各走各路，成為兩條相互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走廊盡頭有一處拐彎，還沒走近，就隐約聽到說話聲，拐角處顯然有人，不知道是在聊電話，還是在跟另一個人交談。

“小白，無論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還是那句話，我願意等。”聲音很清脆，聽得出說話的是個女生。

詹沐和路美瑤同時停下了腳步，相互對視一眼，都覺得有點尴尬。沒想到居然碰上別人在告白。

這時，另一把聲音響了起來。

“別浪費時間了，我有喜歡的人。”

詹沐的心跳驀然快了半拍，那聲音軟軟的，有點低沉，帶着冷冷的金屬質感，分明就是那晚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不，比在電話裏聽到的還要性感撩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真的要見面了，真的真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