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安能知我（七）

他質問我時言辭頗似利刃，這大概是我之前遲疑太久的後果，以至于要剖心肺給他看，我無可拖延逃避。這過程雖然艱難，但也慢慢說到了，情深之時意亂神迷，似也比以往多添意趣。我想我們都喜歡彼此，話已說開，立後之事我也不願再拖延，刀上血跡猶在，足以震懾那些無聊朝臣，令他們不敢多添口舌。

朝上果真一切順利，我下朝回來，和素和安一起去處置殺他父兄的兩個漢人游俠，他從院子裏拎了個錘子，揮動它砸碎了游俠腿骨，游俠大聲哀嚎，血和碎骨渣一起迸濺出來，素和安面無表情，舔了濺在他唇角的血。我從沒見過他這幅殺伐果決的模樣，不由心神震蕩，險些就地扒了他的衣服，這太失态，只得快步離開。

我猜步六孤要和他說江傅山服食五石散之事，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我謀劃，等他放下錘子回來就借口他身上血腥氣重先攆他去沐浴，再等他清理幹淨回來，又迎面信口開河道：“冊封皇後時，賀若得穿宮裝。”

我既想看他戴鳳冠霞帔，又想岔開話題，騙他說朝臣講究陰陽相合，他信了我，只叫我廢了些口舌便答應下來，又微帶憤然地叫我也穿。我實在是喜歡他喜歡得緊，這等小事縱容他，應下使人來量體裁衣，接着陪他午睡，下午叫來江傅山，讓他替我一說五石散之事。

立後之事雖然繁瑣，但是早有成例，所需耗費心神不多，倒是與江傅山謀劃千頭萬緒，又要與蕭道成暗中交往，不得已把素和安獨自扔在後宮。我很想他，奈何忙完每每已近清晨，扔下筆倒頭便睡，半分精力也勻不出來給他，半個月後，素和安使人來打聽我今晚會不會回去。

我是真的很想見他，聽聞他也很想我，當即把政事扔給江傅山，頂着他怨氣的臉趕回永康宮，不曾想看見他與步六孤滾到了一張床上。步六孤手忙腳亂試圖鑽進床底躲起來，奈何身材高大未能成行，我叫他出來，這兩人都吓得面白發抖，素和安又跪在我面前。我不想叫他見我面上倦色，将他按在我膝上，低頭看向步六孤，心想步六孤是連岳房中人，我與連岳亦臣亦友，不好越俎代庖，溫言令他退下去。

我不是很生氣，仿佛有所預料一樣，我早知道他貪欲，以為他不會去找別人，就放下心來，沒想到他會将注意打在步六孤身上，只覺得啼笑皆非，而且我太累了，不太提得起精神為這個懲罰他，将他綁在床頭拿角先生讓他自己弄。沒一會兒他又哭了，好像他才是委屈的那個，我看得略有意動，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脫下衣服從他身體裏抽出角先生換上我自己。他放縱地呻吟着，我輕輕親吻他，征服他，纾解後竟然神清氣爽。

我下了床去解繩子，先前綁得太緊磨破了，他腳踝上一圈青紫，中間還夾了一點血絲，我心疼起來，給他拿藥揉開，覺得往後都把他放在眼睛底下才能放心，正好離冊封不遠，順勢叫他與我一起去前朝演禮。

冊封當天，我被迫抹了敷粉塗抹了胭脂，江傅山那個不要臉的領頭嚷得最歡，對着我吟詩作賦勸酒，他今天也打扮了一番，貌如好女，賀若盯着他多看了一會兒，我忍不住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接下來的相視一笑就順理成章了，我和他對視片刻，他開始肖想我禮服下的抱腹和胸衣，我嗆了一口酒，先妥協地收回眼神，他舉起扇子，竭力笑得端莊。

我喝得有點多，但沒到醉的程度，宴席散後他擠開木闾頭來牽我的手，木闾頭那小子一臉不舍地将我托付給他，我暈乎乎地傻笑起來，同他你粘我一下我粘你一下地了含章宮。我同他喝酒，同他洞房，所以他以後就是我的人了，誰也不能肖想。賀若身量稱得上英武，穿起宮裝自然不倫不類，不過我看他最好看，心滿意足，抱着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