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這位同學叫斬風, 按照他的醫助給的資料,他原本應該還有半個月才會基因病發作,突然提前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認為這是個非常好的實踐案例, 今天你們都跟我過去看看, 想辦法解決這位同學的情況。”

“還有,這位同學是SSS級alpha,一級戰甲班的,很危險。”

随着赫蘭老師這話落下,跟在她身邊的言潇他們五個人也都繃緊了神經。

SSS級戰甲兵發瘋, 要是沒有同等級戰甲兵壓制,學校都要被這人給掀了。

他們跟着赫蘭來到學校的實驗大樓,那位基因病突發的同學已經被安置在裏面。

一行人還未走到診療室, 就聽到裏面傳來特別大的動靜,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撞擊着什麽, 伴随着的還有工作人員驚慌失措的聲音:“給他注射安撫劑!快點!”

言潇一聽到注射安撫劑,眉頭下意識蹙緊。

他一直認為, 基因病人最忌諱的就是注射安撫劑, 即便身體被壓制找安靜下來, 但那只是暫時的, 如果再配合基因藥劑使用,安撫劑和基因藥劑會發生不良反應, 對基因病人十分不友好。

但這僅僅只是他的認為,除了他, 所有人都覺得安撫劑和基因藥劑才是最有效的搭配。

他看了一眼赫蘭老師, 卻見她并沒有要阻止的意識。

看來, 赫蘭老師也沒發現基因藥劑的克星其實是安撫劑。

言潇收回視線, 低頭看着腳下的路。

他雖然沒有太多的實踐經驗, 但卻面對過三個SSS級alpha和Omega。

就是他父親和他母親,還有後來的墨簡。

他們發病的時候可比這恐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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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父母的專屬醫生也都給他們用安撫劑,讓他們在失控的時候穩定下來,可後來他發現用過安撫劑後會有很嚴重的副作用,比如他母親會在基因病熬過去後出現幾天甚至半個月的身體疲倦,一般這段時間他母親是不會去軍部,會留在家裏休息。

他父親的副作用會在睡眠上,會連着好幾天失眠睡不着。

那個時候他問父親和母親的專屬醫生,為什麽父親母親基因病過後都還是很不舒服。

那時候專屬醫生說這是很正常的後遺症。

直到他慢慢長大,慢慢發現了安撫劑和基因藥劑的沖突。

這種沖突很難被人發現,畢竟每個人的副作用都不相同,很容易被歸類為基因病結束後的恢複期反應,絕對想不到這是跟同時用了安撫劑和基因藥劑的原因。

他也跟母親的專屬醫生提過這件事,但那位醫生卻說等他以後學了這方面的醫療知識就會知道這是正常現象。

再後來他會那麽确定安撫劑和基因藥劑會産生沖突時,是他在他母親,還有後來救下墨簡時發現的。

有段時間他母親的專屬醫生因為靠近母親而受母親身體裏基因毒影響已經到了臨界值,不能再繼續為母親治療。

新的醫生還沒到位,他就趁着母親還沒發現時,提前躲在了母親的衣櫃裏,當母親發作時他就跑出來用自己的天賦給母親治療。

那個時候的他還小,哪裏知道要注射藥劑,只管想着自己的天賦能讓母親恢複。

也是那個時候他就發現母親頭一次沒有恢複期的後遺症。

他很清楚這跟他用天賦治療沒關系,畢竟在專屬醫生在的時候,他也曾偷偷用天賦給母親治療過,但母親都會有恢複期的後遺症。

獨獨這一次沒有使用安撫劑,母親卻沒有産生恢複期的後遺症。

再後來,他有在給墨簡治療時驗證了他這一觀點,那個時候他身邊剛好沒有安撫劑,只有基因藥劑。

他給墨簡用過基因藥劑之後,并沒有用他的天賦去給對方治療。

那次過後,墨簡忽然跟他說,這是他唯一一次基因病發作結束後沒有感覺到頭疼。

之後,墨簡在基因病發作,讓他的專屬醫生替他治療時,他的頭痛又出現了。

雖然實踐案例很少,言潇卻很确定安撫劑是不能和基因藥劑同時使用。

他也曾跟在慕都卡學校的老師探讨過這件事,原本老師是打算跟他實驗一下,就是找個基因病發作的病人,試一試不注射安撫劑。

可最終結果失敗了,因為基因病發作的時候,病人失控程度是他們無法控制住的,在病人失控狀态下就更沒辦法注射基因藥劑了。

最終老師還是忍不住拿出安撫劑把人控制住,這樣才能順利注射基因藥劑。

沒有真實案例文獻支撐他的發現,就算他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而且,再後來,他又發現只要用他的天賦治療,基因藥劑也可以不用。

但這些理論,是不可能會有人支持他的,就算是經驗老到的醫生也不會相信他,實在是基因病人發作時的狀态太可怕。

思緒忽然被打斷,他聽到赫蘭老師說:“都去換好防護服,馬上進去。”

言潇他們就去旁邊的消毒更衣室裏換防護服。

等他們再出來時,赫蘭老師已經穿好防護服在門口等他們。

見他們準備好了,赫蘭老師才帶着他們進去。

此時,裏面基因病發作的同學在安撫劑的作用下已經安靜了下來。

醫生還沒有給那位同學注射基因藥劑,應該是特地等他們過來。

見他們進來,校醫立刻來到赫蘭老師身邊,态度很恭敬,“赫蘭老師,你們來的正好,我剛剛已經給斬風用過安撫劑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謝謝陳醫生。”赫蘭老師說道。

陳醫生出去後,赫蘭老師就對着身邊問:“他的情況你來說說。”

言潇疑惑赫蘭老師在跟誰說話,就見一身深藍色西裝校服的駱克擎走過去,站在那位冷靜下來的同學身邊說:“斬風目前處于基因病發作初期,他是在五年前分化的,此後很穩定的三個月發作一次基因病,這是他第二十一次基因病發作,按理說這一次的發作應該是在半個月之後,不知道為何突然提前。”

“滾!”斬風對着駱克擎怒道。

駱克擎對此并沒有特別的反應,他們也都非常清楚,在完全得到基因病人信任之前,基因病人對醫生的态度都非常的惡劣。

“他去軍區實習過四次,三次是演戲訓練,一次是小型的真實戰場實戰,能力很突出,上上一次他的基因病發作時,之前的基因藥劑用量已經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赫蘭老師立刻看向駱克擎,“什麽意思?他的基因藥劑量加大了?”

駱克擎點頭,“是的,老師,之前他的藥劑量是一支,現在卻需要三支。”

當他說出三支的基因藥劑量時,再次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同時看向斬風,如此年輕卻已經開始加大到三支的基因藥劑量,這是非常可怕的情況。

再這樣下去,斬風最多一年就會因基因藥劑服用過量而崩潰或者……死。

“三支?”赫蘭老師臉上表情也凝重了起來,“這個情況有做特殊報備嗎?把記錄給我看看。”

駱克擎立刻從他的光腦中調出一份信息卡給赫蘭老師看。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駱克擎是斬風的醫助,怪不得赫蘭老師會問他有關斬風的情況。

“駱克擎,你離我遠點!”斬風依舊在抗拒駱克擎的靠近,一直在讓駱克擎遠點,只不過在注射安撫劑後,他沒有那麽狂躁,這句話說得也沒那麽有威脅力。

歐文他們都很奇怪,斬風如此抗拒駱克擎,當初又為何會讓駱克擎給他當醫助呢?

要知道給對方當醫助,醫助對象的意願才是第一位,只要醫助對象不願意,學校就會一直給他換人,直到醫助對象滿意為止。

他們又去看赫蘭老師,此時赫蘭老師正在研究駱克擎記錄的有關斬風的信息。

“他的情緒這麽不穩定?”赫蘭老師有些詫異地看着斬風的信息。

她看向斬風問:“你情緒經常失控?有沒有做過精神方面的鑒定?”

打過安撫劑的斬風此時很平靜,聽到赫蘭老師的話,他看向駱克擎,“你特麽放屁,我……”

忽然,斬風的話停了下來,神情有些古怪地停頓,随後又陷入突然的崩潰中。

安撫劑似乎開始失效了。

駱克擎熟練地去一旁準備安撫劑放進藥槽裏,想給斬風再來一劑安撫劑。

可當他要把藥劑管推進藥槽時,卻被一只白皙的指節分明的手按住,“不能再注射安撫劑了,不單單基因藥劑會讓他們上瘾,安撫劑同樣也會,還會導致更多的并發症。”

“他是我的醫助對象,我比你更清楚他的情況。”駱克擎冷漠地看向剛剛一直沉默的言潇,對言潇的主張很不悅。

“你不知道不能随随便便插手醫助的醫助對象嗎?”

駱克擎又冷言提醒道。

言潇當然知道這條規矩,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斬風對安撫劑産生更大依賴。

而且,斬風現在看起來非常的不對勁,不太像是基因病發作時的情緒失控,反而像精神錯亂,就算不是基因病發作,斬風可能也是精神錯亂的狀态。

“言潇,不要打擾駱克擎對斬風的治療。”赫蘭老師很不悅地看向言潇。

言潇說:“老師,可以不用安撫劑的,安撫劑再打下去對他有很大影響,而且,我覺得可以從他精神狀态上獲取更多相信,他現在的精神狀态崩潰可能不是基因病發作引起的。”

然而,言潇這話卻引來駱克擎地嘲諷:“你覺得?他現在基因病發作,你覺得他情緒失控不是因為基因病發作引起的?言潇,我很懷疑你的專業能力。”

赫蘭老師也朝言潇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對言潇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感到意外。

“我信。”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駱克擎,言潇看了過去,是歐文。

歐文走到言潇身邊說:“言潇說得沒錯,安撫劑不能再用了,會出事。”

前世言潇的一本筆記本內容意外流出,上面寫了很多關于安撫劑和基因藥劑相克的記錄。

經過多方試驗,證明言潇的言論是對的,在不用安撫劑的情況下,直接注射基因病藥劑,可以減少基因病緩解後的後遺症。

言潇聽着歐文的話,心裏邊有種得到認可和共鳴的激動感,只是讓他意外的是歐文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替他說話。

“笑話,安撫劑是一種具有安神作用,是非常通用的藥劑,臨床醫學上也不曾有副作用的記載,你們憑什麽說安撫劑不能用?”駱克擎冷冷道。

赫蘭老師也看向言潇說:“基因病人發作時身體會出現各種無法自控的情況,身體處于痛苦狀态,用安撫劑可以讓他們的身體放松下來,不會因為一直處于緊繃狀态而出現更嚴重的後果,比如身體各個機能出問題,有些問題一旦出現是不可逆的,安撫劑就是緩解這種情況出現,在他們安撫下來後及時用基因藥劑,這樣基因病人才會完全進入緩解狀态。”

“安撫劑是好東西,只是不能和基因藥劑同時使用。”言潇說道。

赫蘭老師卻移開視線,指着診療室門口說:“你先出去待會,晚點有問題我們再讨論。”

這是直接趕言潇出去,不讓言潇聽課的意思。

言潇無所适從地往後退了退,視線落在斬風身上,卻發現斬風正在看他,眼裏竟然是在求他幫他。

看到這一幕,言潇果斷向前擋在駱克擎面前,換了個說法:“斬風的情況不像是基因病發作,他可能還有其他情況,我建議再重新給斬風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随後又看向赫蘭老師:“老師,你讓我們過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學習嗎?在學習中發現問題然後再一起解決嗎?我發現斬風的情況有問題,希望可以幫他再做個全面檢查,斬風是咱們學校一級戰甲班的SSS級,是未來軍中大将,也是以後大戰蟲族保衛我們家園的一員,我覺得必須謹慎對待。”

話音落下,言潇感覺駱克擎充滿惡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沒有避開,只是平靜和對方對視。

赫蘭老師視線在言潇身上短暫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斬風,注意到斬風情緒确實有異,她對駱克擎說:“那就再給斬風檢查一下。”

駱克擎眼底劃過遲疑,似乎不想聽從言潇的話,給斬風重新做檢查,但赫蘭老師已經開口了,他只能去照做。

不一會兒,斬風手腕上、太陽穴上戴上了粒子手環和頭套,身上也在進行掃描。

言潇他們站在一旁觀察屏幕上的數據,駱克擎在中控臺上操作。

他注意到斬風一直在惡狠狠等着駱克擎,像是和駱克擎有着深仇大恨。

他蹙了蹙眉頭,不理解斬風對駱克擎的态度。

如果說斬風很抗拒駱克擎這個醫助,那他為何還要繼續和駱克擎保持着醫助和醫助對象的關系?

只要斬風跟學校提出換醫助的申請,學校肯定會同意的。

言潇想不明白。

片刻後,斬風的身體檢查情況出來了,維持之前駱克擎記錄的那些信息。

斬風的确是基因病發作導致的情緒失控。

言潇蹙眉,這不可能啊。

他本想再說什麽,赫蘭老師卻一個眼神掃過來,警告他不要再浪費時間。

言潇只能沉默,他看向意識已經開始不清醒的斬風,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道讓他很不舒服的目光,轉頭看過去時就和駱克擎陰冷的目光對上。

駱克擎這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對他的行為指指點點。

他收回視線,不去理會駱克擎。

此時,駱克擎已經拿着安撫劑給斬風注射,随後又去準備基因藥劑。

赫蘭老師不單單只是過來看斬風的情況,還需要對他們這些學生在這件課程上的表現,然後給予評分。

所以,當駱克擎去準備藥劑時,她也跟着過去,看駱克擎的準備情況和處理方式是否合規。

賀亦舒和文松兩人則是跟着過去學習如何操作。

言潇見狀,腳步一點點往斬風那邊挪動,可等他靠近斬風的時候,發現并沒有遮掩的地方擋住他的動作。

就在他一籌莫展時,一個身影走了過去停下,而對方停下的地方十分湊巧地擋住了他的身影。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個身影,不出意外正是歐文。

此時歐文是背對着他的,言潇知道這是歐文刻意替他遮掩,他沒有浪費時間,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從裏面倒出一片白色的東西直接往斬風口中塞,嘴裏飛快說道:“可以阻隔基因藥劑的藥效發揮。”

斬風詫異地看向他,言潇見駱克擎他們還沒過來,又飛快說了句:“你不是基因病發作。”

聽到言潇這話,斬風周身情緒有着明顯的波動,看向言潇的目光充滿感激。

但言潇卻迅速退開,回到他原本所站的位置,與此同時歐文也非常恰好地在這個時候走開,一切都配合地很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剛剛的小動作。

斬風也在言潇回到原位後收回視線,繼續以痛苦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駱克擎把準備好的基因藥劑推入藥槽随後按下注射按鈕,基因藥劑正慢慢地推入斬風的血管內。

等到藥劑推入後,駱克擎停了下來,走到一旁的屏幕前觀察斬風的各項數據變化。

赫蘭老師觀察道斬風在注射基因藥劑後,身體各項數據正在開始走向正常,斬風的狀态也明顯好多了。

‘啪啪啪’

赫蘭帶頭給駱克擎鼓掌,“很不錯,駱克擎操作很規範也很熟練,藥劑量的控制非常到位,你們都認真看了嗎?這才是一個專業醫生該做的事。”

說這句話時,赫蘭老師是看着言潇說的。

她在指責剛剛言潇的不禮貌插手行為,在其他醫助面前,是不能随随便便對醫助進行指指點點,這是大忌。

如果真的是醫助出現錯誤,指出來當然是好事,但在赫蘭老師眼裏,言潇就是在賣弄自己的學識,是非常不禮貌非常惹人嫌的行為。

她看向言潇說:“言潇,我對于你勇于提出自己的看法這個行為很贊賞,但在提出質疑的前提下最好還是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分辨清楚對錯再開口。”

“老師,對不起,我記住了。”言潇并沒有對赫蘭老師的指責心聲怨氣,他清楚赫蘭老師只是出于專業态度來批評他,而且剛剛他的行為也的确很冒失。

但這件事的問題出在,斬風的真實情況并非基因病發作。

如果斬風是基因病發作,他剛剛的行為就屬于逾距了。

可斬風并非基因病發作,他不想眼睜睜看着斬風注射不該注射的基因藥劑而已。

言潇的态度非常真切誠懇,赫蘭老師臉上神情緩和了點,她點了點頭說:“好了,來總結一下今天的課程,每個人都說一說自己的看法,以及這個過程中你們自己發現的問題,如果是你們處理,你們會如何處理?”

幾個人一個個發言,這節課就在他們每個人的總結下結束。

從實驗大樓離開,言潇和歐文走在一起,他對歐文說:“剛剛謝謝你。”

“不客氣,你是對的,我只支持對的。”歐文并沒有讓自己表現得非常支持言潇,他擔心自己過于熱情的态度會讓言潇對自己産生警惕。

雖然他們在網上認識那麽久,可他也知道言潇之所以選擇直播付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是因為言潇想在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盡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言潇并不希望他在直播平臺上的身份被說出去,這是曾經言潇和他見面聊天時,言潇自己說的。

他尊重言潇,也不會在言潇沒有允許的情況下說出他的秘密。

所以,他現在不會和言潇表現得太過熟絡,循序漸進才是他們友好關系發展的前提。

“還是很感謝。”言潇堅持道。

歐文沒有再拒絕,他欣然接受言潇的道謝,随後文松和賀亦舒兩人追了上來,跟在他們兩身邊。

今天的課程是臨時加的,結束後他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言潇在和歐文他們分開後自己回到他宿舍的樓層,卻見宿舍門口正站着一個人。

言潇看着對方問:“駱克擎,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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