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巨人族之行一

“帶亞蘭德列斯回領域進行初步修複。”十三吩咐阿喳。

如果擁有第二即戰力的機械黑龍無法參與聖戰，他會很苦惱。

阿喳站在馬車窗沿上，默默叼起空間戒指，展翅飛進裂縫，下一個冒險地将不會有它的戲份。

十三回頭，何樂端坐在身旁沉思着，他不由地嘴角上揚。

沒辦法，他就是喜歡看到何樂為他苦惱的樣子。堅定的眼神，專注的表情通通讓他着迷，只有這個人值得他傾盡所有，不惜為其獻上生命。哪怕太陽的光輝将他灼燒成灰燼，他也甘之如饴。

十三忍不住向何樂靠近：“你可以多依賴我一點……只要你想知道的、想擁有的東西，我都會為你一一呈上。”

何樂看着他瘋狂的紅色眼睛，嘆了口氣。

何樂一直不是個難懂的人，也不擅長隐藏心事，以十三的智慧，他的思維透明，心意□□，他的一切坦誠地展示在對方的目光下。

十三怎會不懂何樂到底想要什麽，只是，十三覺得那還遠遠不夠。

他了解其現下內心所想，知道何樂蹩腳地回應着他的愛意。

不夠，遠遠不夠。

極致完全的擁有一個人，必須是過去，現在，未來，三種融合的概念。

“我們要去哪？”

身為正常人的何樂，永遠不能理解十三極端偏執的想法，以及扭曲的情感。他選擇放棄深思，一步一個腳印行走，慢慢糾正十三的三觀——反正他也喜歡十三，愛他的話，多包容一點對方的壞毛病理所應當。

“啊對，我差點忘記告訴你目的地了。”十三這才解釋，“既然體驗了矮人族風情，那巨人族咱們也得順道逛一逛嘛。”

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Advertisement

“你不是非常喜歡這個世界嗎？最近天氣不錯，當郊游如何？”

十三還記得他以前說過的話，何樂一直懷有冒險艾蘭德世界的小夢想，能和十三在一起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他點頭答應。

馬車奔波在林間小路上，窗外是矮人王國東南部的泰坦平原。

巨人族掌握風土空間三大元素，擅長雷霆與大地的魔法，也擅長空間魔法。族人大多熱情好客，愛憎分明。他們身體能力極強，可以空手跟龍族對打得不分上下。

議員塔麗絲，何樂曾在種族議會上見過她，那是一位大家閨秀般的少女，說話彬彬有禮，對人恭敬禮貌。矮人族議員非常偏愛她，稱她為大小姐，不過塔麗絲似乎并不喜歡卡斯爾。

“你為什麽想去巨人族？”何樂可沒傻到真以為十三想跟他郊游，“我們現在是通緝犯，而且你不該為種族之戰做準備嗎？”

“我正是在為戰争做準備啊。”十三高深莫測道。

“呃？”

“我要去巨人族的巨石陵園。”他為何樂解答。

何樂奇怪：“去陵園幹嘛？”

十三大義凜然：“當然是尋寶啦！巨人骸骨是用來制作裝備道具最完美的材料之一，它堅硬無比，蘊含巨人族生命的魔能，大地與力量的代表！”

“喂，你不會想去盜墓吧？不行！”何樂拒絕。

十三啧啧兩聲：“你居然那樣想我嗎？我是那樣膚淺的人嗎？”他接連反問。

“你倒是說清楚啊！”何樂頭疼。

“我要的不是骸骨，是另一種魔能結晶。”他認真道，“巨人族死後，殘留的魔力封存在地底，骸骨在墓地裏孕育出結晶。”

“哦，你要做什麽新道具嗎？”何樂了然。

十三眨了眨眼：“秘密。”

何樂眯起眼睛，不太高興。

他自暴自棄地想，這個人什麽都不願意告訴他，跟他分享，究竟把自己當做什麽啊。何樂可以接受用漫長的等待換取真相，但當直面十三故意隐瞞，他還是有點傷心。

十三見他不再說話，轉移話題：“知道我為什麽不直接用轉移裝置傳送去目的地嗎？”

何樂搖頭。

“因為轉移裝置只能傳送到立下标記的地方，不然那麽厲害我早到教皇的床頭刺殺他了。”

“好吧……”何樂悶悶不樂。

“當然，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原因。”他繼續說。

何樂看着他，靜待下文。

十三微笑：“還記得當初我們從格魯村一同踏上旅途，前往王都的日子嗎？就是坐着這樣的馬車，颠簸在羊腸小道上。”

是啊。

十三的話讓何樂的回想遙遠的過去。

那條路上，他跟奧菲爾坐在耀金商會末尾的板車上，車上擺滿貨物和金黃的稻草，樹蔭落了一身，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憧憬。

現在，十三已經不是奧菲爾，何樂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菜鳥了。這一路他們經歷了很多，從摯友變成敵人，又從敵人變成現在莫名又暧昧的關系。

他跟十三現在到底算什麽？

何樂自我懷疑着，長久沉默。伴随這種沉默，馬車帶他們來到巨人族領地深處。

巨人族的巨石墓園在泰坦平原南部的一處大地裂縫中。萬丈深淵下，只有露出的一線天能帶來微弱的光芒。墓園被巨石柱群環繞，傳說它們已經豎立數千年已久，數代巨人族的首領長眠于此。

灰色的魔霧彌漫在巨石陣上空，霧中偶爾有幾縷熒綠色的星火閃爍。皆由大地之下巨人骸骨凝結而成，魔力千年不消散，形成了這番詭異又莊重的景象。

十三和何樂的馬車無法直達一線天之底。進入泰坦平原深處後，他們穿過大地森林，在黃昏時刻抵達崖邊。

何樂沿着大裂縫望去，與山脈連接的地方險峻難攀，離陵園相距甚遠，來回繞路可能得花一天有餘。

何樂不會飛行魔法，十三的坐騎黑龍也尚在修理中。

“我們直接攀岩下去嗎？”何樂問，裂縫深不見底，腳下陰風陣陣，很快打消了這個幼稚的想法，道：“或者繞個遠路？”

“你要相信萬能的機械族。”十三嘿咻一聲，從空間戒指掏出一件機械裝置，“锵锵——給你見識一下我的秘密飛行器！”

他說完按下折疊狀态的金屬裝置，機械翼嘎吱展開，居然是一架滑翔翼。十三戴上配套的護目鏡，朝瞠目結舌的何樂伸出手。

“我已經提前貼心為你備好護目鏡啦，接下來與我一同享受浪漫刺激的空中旅行吧。”

數分鐘後，何樂在空中緊張得哇哇大叫，手心發汗。他雖然乘坐過很多飛行工具，其中包括龍族，但整個人置身高空徜徉的刺激飛行他還沒體驗過。

騎龍可以有支撐，滑翔翼只能靠繩索和三腳架！

疾風呼嘯在耳邊，廣袤的平原出現在他的視野，與夕陽下的橘黃色天空，他們翺翔在無邊無際的世界。十三拉動操縱杆，借助崖風，控制滑翔翼拐向更高的天空。

“怎麽不直接下去？”疾風吞沒了何樂的聲音。

見十三久久沒有回應，他側頭看去，剛巧與對方的視線碰到一起。

那人正凝視着他，柔和的目光中住進夕陽的火紅，揉入最誠摯深刻的愛慕，他背後的天空染紅，分明是逐漸轉冷的季節，何樂竟然覺得自己置身火熱炎夏，差點讓他燃燒殆盡。

十三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何樂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本來因為緊張而蹦蹦直跳的心髒，進一步狂跳。

十三手寬大溫暖有力，掌中長着薄繭，數百年親手制作機械的他，只能接觸孤獨沒有生命的機械。他被世人遺棄在冰冷的地底，現在，他牢牢抓住尋覓已久的希望之光。

“我喜歡你。”何樂聽見他說，“喜歡很久了。”

“你可能一直不知道……我其實很早以前就見過你，在你來這個世界之前。”十三的聲音低沉有力，傳進何樂耳中，燒紅了他的臉。

一定是夕陽的顏色作祟。

“你肯定不記得我了……”十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痛，随後給何樂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沒關系，有你在身邊的話，我想試着相信美好的未來。”

這個微笑讓何樂愣神。他從來沒有見過十三這樣笑過，他平時總笑得很反派，即使是身為奧菲爾的時候，那時他帶着僞裝的假面，再欣喜也無法牽動內心最真摯的感情，他的瞳孔深處始終冰冷，了無生機，絕望空洞。

現在，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十三比想象中更加容易理解……他是不是曾經想過以死亡解脫？或許現在他也正義無反顧奔向那個結局。

飛蛾撲火一般。

何樂想，如何可以，他願意跟十三永遠飛翔下去，無論目的地在何方。

他們在空中滑翔了許久，直至夕陽完全落下，十三才操縱滑翔翼飛向一線天之底。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表白多少次我已經不想數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