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酒逢知己千杯少

午後斜陽，跳躍在木質紋路的餐桌上，李心寶不時攪動手邊的咖啡杯，淡淡的香氣環繞在他身旁。他微眯雙眼，陽光在他眼睑下方投射出一小片陰影，随本人的動作輕輕顫動，表情慵懶放松，整個人像一只正在惬意地曬太陽的波斯貓。

林沐本來是因為看見林讓跟他的關系挺好，想請他進來，了解一下林讓近來的變化。可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有林讓在場，兩人有稍許私人接觸，李心寶給人的感覺與偶爾在生意場上的接觸大不相同。

連平時善于營造輕松氣氛的林沐，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頭。只是覺得很奇妙，原來人，在不同情境下真的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可不是閑的沒事兒來跟你瞪眼發呆的啊？這位兄臺。”李心寶左等右等，也不見林沐有啥動靜，除了開頭客套了兩句，就光在那兒發呆。覺得挺莫名其妙浪費時間的。

“呵呵，抱歉。因為你跟平時的印象不太一樣，所以有點奇怪。”林沐想跟平時那樣，給自己找個合理的理由。可面對李心寶不經意的白眼，順口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說起來，李心寶雖然個子高，但整體看上去是比較纖細的，五官本來就清秀，偏生長了一對桃花眼，挑眉笑起來的時候，就會有止不住的風流漫延出來。

哪怕是翻白眼，也似乎是小爪子撓在心尖兒上，令人難免有所觸動。

李心寶誤認為林讓不待見林沐，那天見面時，林讓也是少見的拘束與不自然。也不知道對面林沐葫蘆裏打算賣什麽藥，索性懶得奉陪。便口氣不善地說：“回見。小爺還有事兒呢！”

直到這時，林沐才想起自己的初衷。連忙道出：“稍等，我前些天看你跟小讓關系挺好，想跟你聊聊。”

“我跟你沒啥好聊的，他的事我全知道。”李心寶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任何信息。

林沐看李心寶就要離開了，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脫口而出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小時候的事兒嗎？”

“嗯？”李心寶頓了一下。

“別看他現在這樣，他小時候可招人疼啦！天天像個小尾巴一樣。”林沐感受得到李心寶挺在乎林讓的。但如他所說，的确沒啥可聊的，也就小時候那點事兒。

林沐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态，卻不想李心寶竟然立刻轉變不耐煩的神情，饒有趣味地回到座位，大有打算暢談一番得樣子。

也由此契機，李心寶對林沐有所改觀。覺得他對于林讓的判斷簡直跟自己不謀而合。再沒有更合拍地發現林讓可愛之處的人了。

要不是言語間林沐完全沒有表現出暧昧的描述，只是單純地哥哥疼愛別扭弟弟的既視感。加上林讓平時從不提起他，上次見面似乎對林沐有所抵觸，李心寶簡直不想歪都不行。

而林沐也發現，李心寶除了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的一面。私下裏竟是極其随性的人，想回國就回了，哪怕從小在國外長大，回國後只身一人水土不服。想畫畫就去了，從勢頭正勁地前線退居幕後，然後也因此認識了林讓。

至那好幾天，林沐幾次想約李心寶出來，沒什麽理由的。可不管是請他吃飯還是看電影，兩人的關系似乎還差那麽一點。

這天，跟他負責的工程接洽的客戶，約他出來談合同後續的一些細節。事情快到尾聲時，突然提議說附近有家火爆的酒吧，今晚有特殊表演，要不要去瞧瞧。

平時，林沐都會得體地拒絕的。畢竟跟他的生活作風相差太大，他覺得吵吵鬧鬧的沒什麽意思。可轉念一想，也許就是因為自己過于規矩，才會被李心寶特別的氣質吸引，引來無端的思緒。不如嘗試下新鮮的玩意兒，興許就恢複常态了。

于是幾個人就到了附近一個叫“今朝”的酒吧，看起來跟平時的印象沒什麽不同。門口照例停放着五花八門的車子，人群熙熙攘攘地湧進去。

他跟着客戶進去，震耳欲聾地音樂聲刺痛了他的耳膜，還沒看全裏面的環境，就打算找個借口出去了。

“啪！”

突然，五光十色晃得人眼睛疼的燈光消失了，只聽得主持人大聲喊出某個名字，人群地尖叫聲簡直就要把他淹沒了。連那個飯桌上至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客戶，也突然跳起來，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在他耳邊跟着呼喊某個名字。

等他回過神，舞臺正中央的燈光在他眼前亮起，有一個戴着面具的男生被暈黃的燈光籠罩着。他打了一個響指，人群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安靜下來。

他上身穿了一件點綴了星光的T恤，下身是普通的牛仔褲。先來了一段勁爆的熱舞開場，男性的荷爾蒙随着舞動的汗水肆意揮灑，引來場下一陣叫好。随即，他将上衣脫了随手一丢，臺上又加入了幾個曼妙女郎，舞風竟添了一股異域風情。

在燈光聚焦的加成下，林沐的注意力早已不知不覺被開場的人吸引了。當臺上的人脫掉上衣，他才驚覺男人竟真可以比女人還妩媚。尤其是那順着他腰線自尾骨向上像藤蔓般糾纏的刺青，那最終停留在心髒處鮮豔的一抹赤紅，為他整個人增添了不少色彩。

很美。

美并不是只能形容女人，當形容男人時，也不是指他娘氣。而是只有這個字，才是最準确地表達出他此刻的感受。

妖而不魅，豔而不俗。

一舞畢，舞臺上的男生打算退場了。人群卻起哄要他摘下面具，男生打趣自己見不得人，又随口敷衍了幾句就下臺了。

林沐從聽見他的聲音起，心跳就開始加速，看着男生漸漸隐藏在黑暗中，就要起身追去，卻找不着人影了。

他看着那個依然面色潮紅的客戶，忍不住打聽了幾句。

可那客戶似乎了然地笑笑，笑談是否看上那人了，想他當初不管是砸錢還是搬權，愣是劫不住人就算了還被教訓了一番。可惜他嘴裏雖說着死心了，眼裏的火苗卻還在跳動。

突然湧起一陣挫敗感，林沐心煩意亂，別人敬酒都來者不拒，不知不覺喝了好幾杯。奇怪的是，平時很少醉酒的他，眼前竟已經開始在打晃了，等他意識到客戶在故意灌他的時候，他匆忙找了個借口，就出了酒吧。

到了門外，客戶還熱情地要送他回去，怎麽推脫都不行。他勉強定神，準備叫車的空當兒，有人在背後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此時他正是郁悶惱火的時候，不受控制的怒氣令他回頭的時候沒掩蓋好怒氣瞪向對方。情緒卻在半途中一百八十度轉變，他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着對方。

“真的，是你。”

說着，直接摔過去。理論上好像是倒在來人的身上，實際看起來更像是将來人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