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因為男人的神來一筆,場面一度石化。裴夏看着這張跟攝政王一模一樣的臉,更是說不出話來。

……霍少爺霍少爺,原來其他人稱呼的霍少爺、她的小叔叔,就是凜朝的攝政王霍沉霄?!

如果沒有先遇到秦有書,她說不定還能自欺欺人認為,這人只是剛巧跟霍沉霄長得一樣,也是剛巧和他一樣姓霍。可同一天遇到兩張熟面孔,巧合的概率幾乎小到忽略不計。

更何況她對這個男人太熟悉了,根本不可能認錯……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跟秦有書一樣,也沒有凜朝的記憶了。

或許是心跳太快,裴夏竟久違的有種心疾犯了、呼吸不上來的感覺。雖然腦子已經跟漿糊一樣,但當男人在自己面前直起身時,她還是一瞬間克制所有情緒,勉強對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她僞裝得極好,沒人看出她此刻心情是多麽震驚和複雜,偶爾看到她洩露出的一絲不安,也只當她是害怕男人追責。

“想道歉,就送我一只金絲雀,”男人沉郁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總覺得這句話在暗示什麽。

裴夏指尖一顫,謹慎的跟他對視,想從他的眼眸中讀出點什麽,然而他給人的壓迫力太強,她只匆匆對視一眼,就忍不住別開了臉。

“……小叔叔想要什麽樣的金絲雀?”她試探的問,發誓如果他回答‘你這樣的’,她就給在場的各位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好在男人的答案是另一個:“你買的,都可以。”

“好,那我明天去花鳥市場看看。”裴夏低着頭謹慎回答。

男人:“嗯。”

其他人:“……”然後呢?這事就這麽算了?裴家小孫女的面子這麽大嗎,霍少爺竟然沒有發飙,只是讓她賠一只鳥就不追究了?

像是回應這些人的疑問,男人看着低着頭的小姑娘,緩緩問道:“畫眉是怎麽飛走的?”

“嗯?”裴夏心不在焉的擡頭,對上男人的目光的瞬間,仿佛回到凜朝被他問朝政的時候,一旦回答不上來,就要被壓到床上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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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秒變恭敬小學生,乖乖回答問題:“鳥籠被人動了手腳,有幾根金線斷了,我去拿鳥籠的時候碰到了線,畫眉可能是受了驚吓,或者是別的原因,直接從籠子裏飛走了。”

“怎麽确定金線被動手腳?”男人聲音算不上嚴肅,但因為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陰郁冷漠,便給人一種身處監牢被嚴刑逼供的錯覺。

在場的其他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倒是裴夏一副習慣了的樣子,只是模樣過分乖巧:“我們過來的時候,小叔叔這麽喜歡畫眉,應該比較重視鳥籠的材質,不可能我輕輕一碰就出現問題。”

大多數人的關注點一直都在畫眉鳥上,現在聽到裴夏的分析,這才覺出不對來。這些人都是人精,只她一句話,就能猜到這事是沖着裴夏來的。

裴優站在人群中,聽着他們的低聲讨論,垂着眼眸默默離小姐妹遠了點。小姐妹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腿腳也有些發軟,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疏遠。

男人還在問:“該怎麽解決?”

“……這事做得都是破綻,那人應該是臨時起意,有兩種辦法可以解決,”裴夏說着話,發慌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第一種,拿鳥籠去驗指紋,上面至少有三個人的指紋,我、傭人還有弄壞鳥籠的人,二,那人自己承認。”

話音剛落,有傭人走了過來,看到男人後忙道:“霍少爺,合同的事臨時出了點問題,先生讓您去公司一趟。”

男人依然盯着裴夏:“自己解決?”

裴夏巴不得他趕緊走,聞言立刻點了點頭。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裴夏看着他遠走,頓時輕松不少 ,接着直直看向裴優旁邊的小姐妹:“還不承認?”

霍沉霄一走,她再無顧忌,冷着臉沉下目光,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下來,整個人都透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在場的衆人都随之一凜,接着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小姐妹的腿腳已經發軟了。

裴夏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眼底卻沒有笑意:“所以你想等我驗指紋?”

欺負到她頭上了,以為死不承認就行了,世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她突然從一個孤兒院的孩子,變成了裴家大小姐,肯定會有人心裏不平衡,她猜到會有人招惹她,但沒想到會在她的歡迎宴上。

……真是蠢得叫人無語,要不是為了殺雞儆猴杜絕以後再出這種事,她真懶得理這蠢孩子。

這麽想着,裴夏的表情更淡了。

小姐妹咽了下口水,神色緊張的看向裴優,裴優心裏暗惱,但也只能溫和的跟她對視:“是你做的嗎?”

“我……”小姐妹剛開口,就注意到她眼神中的暗示,哽了哽之後白着一張臉點了點頭。

周圍頓時一片小聲議論,小姐妹孤立無援的站在人群裏,終于受不住壓力小聲啜泣起來。裴優氣惱的問:“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我、我就是看那只畫眉好看,所以沒忍住去碰了碰,但是不小心把鳥籠弄壞了,我不是故意的……”小姐妹嗚咽道。

裴優有些尴尬的看向裴夏:“夏夏,她可能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膽子太小吓壞了,才不敢說,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這次?”她說完頓了一下,忙補充,“鳥籠修理的費用我來出,叔叔的鳥籠我來賠,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好不好?”

“堂姐,我也想原諒,只是這次的事恐怕沒那麽簡單。”裴夏淺笑。

裴優心裏咯噔一下:“什麽意思?”

“這位剛才故意帶我們來這邊,又言語間引導我來碰鳥籠,無非就是想把事情栽贓到我頭上,”裴夏說話時盯着裴優的眼睛,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所有心思,“這裏這麽多人,栽贓給誰不好,為什麽偏偏選了我?”

小姐妹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能是因為覺得叔叔疼你,如果是你弄壞的,就不會生氣了。”裴優勉強笑道。

裴夏神色淡淡的掃了她的小姐妹一眼:“她今天第一次見我,怎麽知道小叔叔疼我?”

裴優微微一愣,幫着辯解的話都到嘴邊了,突然驚覺這是個陷阱,如果自己順着說下去,那裴夏就可以反咬她洩露裴家的事。想明白這一點,裴優頓時不敢說話了。

只是她沒想到,她不說話了,裴夏卻沒想放過她:“恐怕弄壞鳥籠是故意的,嫁禍給我也是故意的,一切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挑撥我和小叔叔的關系。”

“我沒有!”小姐妹沒想到她會猜到這一層,臉色瞬間更蒼白了。

裴優也忙道:“對啊夏夏,她跟你們又不熟,怎麽會這麽做……”

“是啊,不熟,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裴夏含笑看向她,“挑撥我跟小叔叔的關系,讓他厭惡我,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裴優猛地僵住。

周圍人看裴優的眼神也不太對了。

“夏夏,你這是什麽意思……”

裴優顫聲問完,就看到裴京富朝這邊來了,當即眼眶一紅迎了上去:“爺爺。”

“怎麽了這是?”裴京富笑呵呵的,俨然一個慈祥老人。

裴優忙隐去裴夏最後一段揣測她的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哽咽道:“爺爺,這件事是我朋友的不對,我替她道歉。”

裴京富含笑走到裴夏身邊:“你怎麽想?”

裴優頓時哽住,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麽多,裴京富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頓時猶如被人扇了一巴掌。

“不過是一個鳥籠而已,小叔叔看起來不在意,我也不想追究了。”裴夏緩緩道,似乎并不打算把裴優省去的那段再挑出來說一下。

衆人沒想到她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頓時有些驚訝,然而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因為裴夏接着補了一句:“不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不追究,但也不想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以後有她的場合,我就不去了吧,免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陷害。”

衆人:“……”

也就是說,以後各種場合只能二選一進行邀請,估計整個A城都沒哪個傻子會舍棄裴家大小姐,去請一個普通富家小姐,所以裴夏這句話,等于把這位徹底趕出了A城名媛圈。

……這位裴家大小姐,真是太狠了。

裴優慌忙看向裴京富:“爺爺,夏夏這樣不太好吧,大家都擡頭不見低頭見……”

“你也回去反思一下,為什麽自己會交一個這樣的朋友,短時間內都別來我們家了。”裴京富臉上的笑意淡了。

裴優猛地噎住,臉色終于泛白了。

這一刻親孫女與堂孫女的區別,被殘忍的擺在了衆人面前。

這件事結束後,裴夏便跟着裴京富回住處了,因為今天立威的效果不錯,她心情十分愉快,親親熱熱的挽着裴京富的胳膊。

“很高興?”裴京富最喜歡她撒嬌,被挽得樂呵呵的。

裴夏笑眯眯的承認了:“對啊,很高興,爺爺您怎麽能來得那麽及時呢,真是省了我不少事,我得好好謝謝您才行。”

“謝我幹什麽,要謝就謝你小叔叔去,”裴京富有意讓叔侄二人親近,所以沒有瞞她,“剛才是你小叔叔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幫你的。”

裴夏:“……”她剛才太興奮,暫時把這糟心事給忘了。

“等他回來,你一定要去好好謝謝他,知道嗎?”裴京富又強調。

裴夏讪讪一笑,想了想還是确認一遍:“我小叔叔叫霍沉霄?”

“是啊,你聽別人提到了?”裴京富随口道。

裴夏:“……”更糟心了。

她一想起霍沉霄那張臉,就覺得呼吸困難,回到住處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一直到晚上酒會開始才出來。

酒會上她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霍沉霄會突然出現,好在直到酒會結束都沒見到人,她頓時松一口氣,趕緊回房間了。

本以為今天就這麽順利過去了,結果等她卸完妝洗完澡,穿着睡衣準備睡覺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寶貝孫女,睡了嗎?”裴京富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裴夏已經習慣了他的各種愛稱,聞言好笑的過去開門:“怎麽了?”

“看我給你帶了什麽,蛋糕!”裴京富雙手捧着一個做得歪歪扭扭的蛋糕,當寶貝一樣捧到她面前,“我親自做的。”

裴夏愣了一下,頓時感動了:“謝謝爺爺。”說完就伸手去接。

裴京富忙往後退了一步:“不是給你的,是讓你去給你小叔叔的。”

裴夏:“……啥?”

“你不是要謝謝他嗎?他剛回來,你現在去謝,就說這蛋糕是你親自給他做的。”裴京富為了拉近叔侄倆的關系,真是操碎了心。

裴夏:“……這麽晚了,還是明天再去吧。”

“明天去就不真誠了,現在就去。”裴京富說着,把蛋糕送到了她手上,然後推着她往樓下走,一直把她送到小樓前,才轉身離開。

小樓前的空地上,再次只剩下裴夏一個人,她看着小樓二樓亮着的窗戶,一時間無語凝噎。

端着蛋糕傻站了十分鐘,她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就算他是霍沉霄又怎麽樣,這裏不是凜朝,她也不再是被他養在掌心裏的金絲雀,沒什麽好怕的。

再說了,現在的他很可能沒有記憶,就像她的宰相一樣,即便他有記憶……那、那她假裝沒穿越過不就行了,不管他有沒有記憶,她都可以靠一己之力撇清幹系。

裴夏腦子飛速運轉,很快就想通了,于是果斷轉身就走,結果一不留神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裴夏:“……”

“來找我?”頭頂傳來霍沉霄低沉的聲音。

裴夏沉默一瞬,讪讪的擡起頭:“小叔叔……你沒在樓上啊?”

“散步。”霍沉霄回答兩個字,一雙天生冷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裴夏心跳又開始不受控了,她強行鎮定下來,打算速戰速決:“我是來跟你道謝的,順便給你送個蛋……”糕。

她看着奶油被蹭掉大半的蛋糕,以及霍沉霄跟自己兩個人身上的奶油,靜了一瞬後幹笑:“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神出鬼沒,我才在捧着蛋糕的情況下撞進你懷裏。

當然,最後一句她是不敢說的,剛穿越時她身為毫無實權的皇帝,随時随地都有人想要她命,她靠依附讨好霍沉霄才得以保全。雖然最後那些想要她命的人,都被她一一解決,但對着霍沉霄犯慫,已經是她深入骨髓的習慣了。

霍沉霄靜靜的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裴夏在凜朝時,就怕他這種突然的沉默,此刻頓時有些心慌,強打精神試探:“要不……我幫你洗?”

霍沉霄垂下眼眸,掩下眼中沉郁:“只是為了道謝?”

“還有……道歉?”裴夏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點心虛,咳了一聲別開臉,不敢說話了。

霍沉霄眼底似有霜雪凝聚,可再一看,又似乎什麽都沒有。他一言不發的往小樓走去,當他從身邊經過時,裴夏微微松一口氣,剛覺得這關過了,就聽到他在身後冷淡道:“進來。”

裴夏一愣,聽明白他說什麽後,僵硬的回頭:“進、進來?”

“不是要洗衣服?”霍沉霄眼眸暗了下來,語氣比起剛才也稍重,其他和之前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裴夏面對這樣的霍沉霄,卻吓得腿都軟了。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跟了他五年的女人,她卻是非常清楚的,每當他要對自己醬醬釀釀時,都會不自覺的出現這種表情和語氣。

……所以他大半夜叫她進去洗衣服是想幹嘛?!他想對自己的小侄女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攝政王:你說我想幹嘛?

下章開始,劇情會像坐了火箭一樣快,那些說想看古代部分的,我看你們就是饞攝政王的身子,(本章繼續發紅包

我打算改個文名,攝政王跟着我穿回來了,明天再改,先提前通知,我看看這回哪個小朋友還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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