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閑聊

進入戲曲坊後，不意外的看到趙姑娘眼前一亮，喜笑顏開地面向駱輝：“駱先生來了，下午好。”

“下午好。”駱輝微笑着，然後對章遲等人說道，“這裏需要登記下出入顧客的姓名和聯系方式，要麻煩你們寫一下。”

“這怎麽是麻煩呢。要是一個名字就可以換來等會兒駱哥你的表演，我寫個一百遍都行。”章遲在趙姑娘遞上來的簽到紙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連筆的字體飄逸潇灑，一看就是平時簽名簽慣了的筆跡。

屈晉一言不發地也簽上名字和聯系方式。雖然他對于駱輝和弟弟之間的關系非常憤懑，可是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因為這層因素，駱輝的态度就足夠讓人卸下心房了。他直到離開前臺眉頭都是皺着的，應該說除了有時候章遲和他聊天松懈下來那麽幾次，屈晉的表情基本都處在凝重的狀态。

屈晉的樣子當然也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此時，駱輝正和章遲、孫少岩三人并排聊天而行，屈寧和屈晉走在後邊，孫少斌湊到屈寧身邊，輕輕嘀咕：“你哥同意了？”

屈寧抿了抿唇，先是點頭，後是搖頭。

尖耳朵的屈晉看向孫少斌，意味深長地問道：“誰說我同意了？”

孫少斌吓了一跳，他可是覺得他已經把音量控制在最低了，沒想到屈晉竟然還聽得到，這個時候也只有打哈哈，嘿嘿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屈寧，你知道今天駱輝表演什麽嗎？”孫少斌內心也是驚悚狀的，他也聽屈寧說過他哥哥有多暴脾氣……現在既驚吓于屈寧這行動迅速，再和他說明确定了對駱輝的感情後居然就這樣告訴了自家哥哥，又驚吓于屈晉這一看就是對駱輝深仇大恨的樣子居然能忍下來不發作一二。

“不知道。”屈寧像是知道了孫少斌的想法，無奈地笑，“學長今天本來是帶章總來逛逛的。還沒有定下來要表演什麽。”屈寧和孫少斌自上次分別之後，關系越發親近，後來屈寧在确定了對駱輝的心意之後也告訴了孫少斌，孫少斌當時沉默了許久，最終說了句“加油”，然後也給屈寧出了不少主意。對于屈晉起初的态度孫少斌知曉一二，因為事情的轉變發生在昨天，屈寧還沒來得及和孫少斌說明，所以孫某人現在有些懵。

“沒事，反正演什麽都有我哥幫忙。”雖然孫少斌很想知道事情演變成現下的來龍去脈，不過他也不着急，總會知道的。

“我剛才和少岩商量着給你們表演什麽，最經典的昆曲《牡丹亭》，要看嗎？”駱輝打開化妝間門的時候說道。

一行人點頭的點頭，默不作聲的除了屈晉竟然還有屈寧，而且屈寧的樣子還有些欲言又止。

屈晉首先注意到屈寧的異樣：“怎麽了？”

屈寧先是對哥哥搖搖頭，然後不确定地問駱輝：“可以是《牡丹亭》？”

駱輝怔了怔，忽的，他想到了曾經他對屈寧說過的，他将自己和肖鄭奕比作杜麗娘和柳夢梅的事……現在想來這種想法也真是可笑。他眼睛微彎，帶着笑意，無聲地對屈寧點了點頭。

章遲看到房間內一排華麗的戲服時，眼睛都亮了：“果然比想象的要壯觀很多啊。駱哥，你和孫先生一起表演？我知道的《牡丹亭》不是有男女主嗎？你們有一個人要反串？”邊說臉上的笑容都染上了不懷好意，當然是對駱輝的。

孫少斌一看章遲那神情就知道這家夥腦內在腦補什麽：“我哥學習旦角的。”不過真要是可以看到駱輝的旦角扮相，那确實……畢竟至今為止駱輝也僅僅在冷曦戲曲坊創立三周年的年會上有過一次，旦角的扮相可以将男子化成女子，可是人本身的氣質很難改變，更何況平時都是扮演的生角，所以當時駱輝一站到舞臺上，舉手投足間的唱腔、白口及身段都表現出了閨門旦的細膩莊重，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當時有昆曲屆厲害的老師在臺下看着，還感嘆如果駱輝是從小培養起來的，大概早就前途不可限量了。

孫少斌及時打住了自己的回憶，手握成拳，抵着嘴，假咳了一聲：“要是能看到駱輝的杜麗娘，那你們也是有眼福了。雖然我不認為我哥的扮相造型比他差，不過人總是喜歡反差萌的。”

“不愧是駱哥，來一個？”章遲挑眉看着駱輝，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們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駱輝無奈地搖搖頭，“我雖然可以扮杜麗娘，但估計演出會大打折扣。太久沒有演過閨門旦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而且……”駱輝看向孫少岩。

孫少岩溫和一笑：“我是沒問題。少斌想看嗎？”

孫少斌嘻嘻笑：“我也好久沒看到哥哥的小生扮相了，還挺期待。”話是這麽多，但眼角的餘光卻揶揄地盯着駱輝，像在等他出醜。

既然駱輝也不介意，屈寧就相信駱輝是真的不介意了，所以想到駱輝之前說過的，自己也曾經期待過得駱輝的旦角，也不掩飾期待：“學長，我也想看看。不過如果實在是不行，那也沒關系，總會有機會的。”

駱輝這次是真沒有準備好，本來來戲曲坊就是為了帶章遲來看看，他并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演繹出閨門旦，前提也沒有任何準備……不過既然都這麽想，他也不打算辜負他們。但還是考慮到會有的可能性，駱輝笑着作揖道：“要是待會兒表演出了岔子，請各位多多包涵。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我和少岩待會兒還是要準備準備，我好久沒唱過旦角了，最大的問題大概是身段，要麻煩少岩你等下指導我了。”

雖然駱輝本身就是業餘，對其要求不高，但太久時間沒有練習旦角，生疏是絕對的，所以也只能在這個時候臨時抱佛腳了。

作壁上觀的屈晉看着眼前這群人鬧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玩起了手機，當然也要分出一部分心神來注意屈寧的動向。

接下來就是駱輝和孫少岩化妝，其餘人無聊的只能圍觀化妝過程，而駱輝化妝過程中五官從棱角分明染上顏色後一點點轉變成女子的柔美後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也就不再無聊了。

上次表演《玉簪記》潘必正時的妝面還是駱輝自己親手畫的，但這次杜麗娘的他卻沒有那麽足的把握了。

細想起來上次畫旦角妝面已經是兩年前，冷曦三周年時候的事了。

一群人坐在離化妝的兩人有點遠的後方一邊看着，一邊悄悄議論着。

章遲很快就和孫少斌聊開了，孫少斌說到孫少岩還是單身貴族的時候，章遲微微驚訝：“你沒有女朋友我可以理解，但你哥沒有女朋友，倒是挺驚訝的。”以他眼光來看，孫少斌的性格跳脫、肆意，不是那種輕易會被人束縛的類型。可孫少岩就不同了，看上去溫柔、和氣的人，雖然對比其他人少言寡語，似乎沒什麽存在感，但如果他說話卻會第一時間讓人在意他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份平和，更容易招妹子喜歡。

孫少斌搖頭，輕聲道：“我倒也希望我哥早點找到那個人……”

孫少岩仿佛是感覺到他的視線，在鏡中對着他微微一笑。

章遲摸着下巴，放肆的猜測道：“難道說，你哥……不喜歡妹子？”

孫少斌噗地一聲：“說什麽呢？！我哥是純直男！”如果不是怕打擾到正給兩人化妝的化妝師，說不定就高聲大笑了。“只是沒遇到合适的。你們渴不？我去買點水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屈寧剛要站起來，就被孫少斌攔下。

“你還是看着駱輝化妝吧，剛才那傻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了魂呢。”

孫少斌明目張膽的調侃讓屈寧的臉發燙，屈晉盯着屈寧，屈寧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孫少斌：“走吧。”他其實超級想近距離觀看駱輝化妝，但是他家老哥的目光實在是太毒辣了……雖然獲得了屈晉的同意，但屈寧也知道不能太嚣張，否則要是老哥反彈了他哭都來不及。

“那我去就不去了，”章遲朝兩人揮揮手，一點都不客氣，“我繼續看駱哥變臉。”

駱輝在鏡子裏将衆人的互動一覽無餘，只能無奈地在心中嘆氣。

屈寧離開房間後，屈晉突然出聲道：“看來你的朋友都知道了。”

屈晉這句話讓駱輝愣了下，他之前還真不知道孫少斌已經知道了他和屈寧的事，剛想說話就聽到孫少岩問道：“知道什麽？”

“……”這下屈晉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屈晉反問孫少岩，“你不知道？”

畫了一半的妝，孫少岩的眼睛顯得格外有生氣，他從鏡子裏對上屈晉的眼睛，晶亮的眸子帶着點點笑意：“你在猜啞謎？”

視線相交中，屈晉皺着眉，轉頭看向一邊擺弄手機的章遲：“章總，你呢？”

章遲擡頭，無辜地眨眼：“我是旁觀者啊。”他再次低下頭，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手機上打着字，沒有裝傻，實話實說道，“真的要說的話，我舉雙手支持。駱哥人很好啊，我相信他認真起來，誰和他在一起誰都會很幸福的。”

章遲的話再次讓屈晉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