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也許是因為悭臾的出現,又也許是因為想要活着見到心愛之人的執念。昔日仙人太子長琴的力量似乎在漸漸複蘇。令人難以置信的,接下來在悭臾和蓐收的戰鬥中，歐陽少恭再次展現出了巨大的神力。

在他和悭臾的合力之下,竟然将憤怒失去本心的金神蓐收擊殺了。蓐收神體消亡之前，一雙眼睛死死地睜大着，裏面的感情過于複雜，似在難以置信、後悔，又好像不甘心，還有更多是看不懂的感情。

神力的交擊造成東海動蕩，沖天而起的海水從高空之中沖擊到沿海的大陸之上。淹沒了方圓幾百裏的海岸。如果不是戰鬥的地方是在深海,那麽此戰給人界帶來的傷害興許會更大。

而紅葵攜帶着靈珠回到這個時間段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陸地被毀，洪水肆虐的景象。東海深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上盤踞着一條黑龍，龍角之上，她至愛之人氣息微弱。歐陽少恭身體裏流出來的鮮血将所在的那部分龍頭都染成了紅色。

紅葵第一時間就沖過去，被同樣深受重傷的悭臾威脅着吼叫，警告她不要接近歐陽少恭。

紅葵和悭臾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于她來說每過多久，但是悭臾經歷了千年，上古記憶唯有摯友太子長琴，對于紅葵怕是未能第一時間想起。在歐陽少恭命不久矣的時候，他心裏悲痛萬分，也難怪會将紅葵當成敵人。

“悭臾……小葵……”歐陽少恭倚靠着龍角，雙唇艱難地微動。表達的意思比不過不能十分明确，但悭臾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沒有繼續對紅葵表達出敵意。

“好像……不能夠繼續……陪伴你了……”身體在逐漸變冷，被紅葵抱在懷裏也未能溫暖起來。那雙熟悉得手停在他的臉上，微微顫抖着。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啊……”明明很快就可以相守在一起了，卻為何總不允許他擁有這一份溫情。好不甘心啊……就這樣死去……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不怕，有我在。你肯定不會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也不喜歡。你不會留下我自己一個人，讓我傷心的對嗎？”悭臾年老的身體騰翔于九天之上。一直陪伴在紅葵身邊的靈珠，此刻卻飄在悭臾的眼前，散發出紅色，卻又隐藏着巨大生命力的靈力，仿佛在指引着悭臾該往何處去。

“我怎麽……舍得呢……”怎麽會舍得讓小葵傷心難過，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呢？

汗水從紅葵的臉頰邊滴落，她鮮豔的朱唇現在同歐陽少恭将死的臉色一樣蒼白。她卻像什麽也感覺不到，哪怕體內靈力接近虧空，仍然不死心地為歐陽少恭輸送靈力。哪怕還有一絲的機會她都不願意放棄。

以前她可以為了哥哥，兩次舍命投入鑄劍爐。如今也可以為了少恭什麽也不顧。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是用她的生命來換的少恭的存活，她一絲一毫的猶豫都不會有。可是現在，他的身體，他的魂魄……就算拿回另一半魂魄也沒辦法了。

“不要閉上眼睛，你看看下面，銀裝素裹，好漂亮的雪山……大好山河，還有好多美景是我們不曾見過的……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走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順着紅葵的視線看下去，群山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好……都答應你……”這裏是中皇山，幽都……女娲娘娘……

“昂！”在靈珠的指引下來到這裏，悭臾漸現疲态。沒多餘的力氣硬闖進幽都。

“嗯！”女娲身體進入沉睡，此刻正借用靈女的身體出現在百裏屠蘇等人面前。忽然聽見龍吟聲，不免有些驚訝。

“女娲娘娘？發生了什麽事嗎？”風晴雪和百裏屠蘇一等也聽見了外面的龍吟聲。怎麽會有神龍來幽都呢？

“莫不是有敵人來了？”大概是因為見到了大巫祝，百裏屠蘇和以前相比，放開了許多。現在他整個人身上，戾氣似有若無，清氣盈身。

親眼看着娘親去投胎，他也不在執着于複活之事。這一切還要感謝女娲娘娘幫助。只是對于歐陽少恭是讓烏蒙靈谷蒙難的罪魁禍首，他隐隐還是有些放不下。對歐陽少恭，恨嗎？他自己也不清楚。畢竟他的半魂在自己身上，那些苦痛，他也感同身受。不恨，卻不能理解。

“莫急，是有故人前來。你們見一見也好，只不過……哎……”女娲也不直接說透，外面傳來的靈力波動，除了太子長琴以外，還有一種很熟悉的。很是親切，就像是自己的一部分。

盡管猜不出是什麽，女娲還是動法将紅葵和歐陽少恭兩人帶到神殿之中。悭臾也一同進來了，只不過身體縮小了，恰好在神殿中猶有伸展的空間。他和百裏屠蘇對視片刻，兩人都有些錯愕。

百裏屠蘇是記得悭臾的，悭臾也認出了他體內的太子長琴半魂。

“那是……少恭！”方蘭生的聲音忽然變大，奔跑至歐陽少恭身邊，和紅葵一左一右護着他。擔憂地看着歐陽少恭的身體狀态，也和紅葵一起為他施法。忽然來到陌生的地方，紅葵看了周圍一眼，見沒有危險就不再理會。少恭現在意識全無，昏死過去，就連呼吸心跳也很微弱。她那裏還有心思管其他的。

雖然從百裏屠蘇口中得知少恭做過一些傷天害理之事，但是在他心裏少恭依舊是哥哥一樣的存在。人心都是偏的，說到底，在他心裏，和家人一樣的少恭更加重要些。

尹千觞的速度也不遑多讓，接下來百裏屠蘇和風晴雪等人也統統圍了過來。皆是十分關心他的情況。

紅葵忽然擡頭看向和靈珠交流中的女娲，眼神有了一絲光亮。當初是女娲娘娘讓太子長琴成為完整生靈，她也許會有辦法也說不定。

“莫要着急，先前吾亦是無計可施。不過現在你帶來的聖靈珠竟蘊含有吾上萬年純正的靈力。也不可以這麽說，女娲和女娲後人的力量，大概可以說是另一界的女娲的……”靈珠有靈，穿梭時空尋找主人。誰又料得到，神界、妖界、魔界，都有會消失的一天。就連凡間也不再有修道者若無靈珠相告，她也料不到這樣的結果。

“竟然是聖靈珠？難怪隐隐有熟悉感。”紅葵見女娲娘娘用神力護住歐陽少恭，又聽聞還有方法可以救治，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就是其他人沒那麽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