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廿一章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接吻，他的吻極其溫柔,與他往日的暴戾完全相悖,溫柔的淺嘗她口腔內的每一個角落,舌尖柔韌卻輕柔地攪着她的小舌輕舞……他吻去她鹹濕的淚水，親吻她的眉眼,掌心溫熱的輕撫她的側臉，不想上前卻又不想退後。

這是一個被珍惜的過程，帶着疼惜的溫柔一吻，讓葉菲腦子一片空白，他摟她在懷裏,輕撫着她的脊背，那一下下像撫摸嬰兒似的小心翼翼,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煙草氣息,不濃烈，紅酒的味道伴着鹹濕的淚，葉菲心是空的，腦袋是空的，溫暖的感覺是真實的。靠在他懷裏，這一刻，她的安心的！

臉上的淚痕未幹，卻盡數蹭在他高檔西裝上，他緊擁着她，她只能把臉埋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聲很強勁，撲通撲通，沒由來得，讓人安心。

雖然是停止了哭聲，但時不時吸吸鼻子抽提兩下，小肩膀一抽一抽的，陸染眉頭微收低沉開口：“再哭把你扔出去。”

葉菲剛剛還有些心安，被他這句話弄得渾身僵住了。

感覺到懷裏人的僵直，陸染不知怎麽地笑了出來，拍了下她的腦袋：“擡頭，讓我看看。”

葉菲松了口氣，以為他又生氣了，以為剛才的溫柔都是假的，每天生活在喜怒無常的人身邊，心髒負荷能力一定超強。

葉菲身子往後蹿了下，擡起小臉，水眸泛着晶瑩的光，鼻子通紅，而臉上的巴掌印子卻還是一眼就讓他看出來。

陸染眸色一沉，他的人也敢動，膽子真不小。

陸染擡手覆上她的臉頰，眉頭緊鎖：“委屈麽？”

葉菲咬唇，不應聲。

“回答我。”他厲聲喝斥，顯然已經怒了。

葉菲心下一顫，急忙點了點頭。

陸染有些無奈，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擡頭面對自己：“如果你再敢讓自己受委屈，讓我發現，我絕不會這麽輕易饒了你。”

他的聲音透着威脅，葉菲身子輕顫，好像有些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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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剛才還那麽溫柔，現在又這樣恐吓她，這人的性格琢磨不定，也是醉了。

葉菲很累，哭累了，心累了，腦袋裏昏昏沉沉的靠在他懷裏漸漸睡着了。迷糊間聽到陸染在打電話，聲音聽起來無比清冷，她聽不太清他說了什麽，但腦袋反射出來是他的怒氣，那冰冷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她近來醒的很早，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掀開被子下了床。

洗手間鏡子裏的人臉色蒼白沒血色，臉上的紅腫已經消褪，但心裏的痛，卻很難治愈。

洗漱後換了衣服下樓，喝了點水，看了外面陰着的天兒，準備推門，卻被人叫住。

“今天在家呆着，哪兒也別去了。”陸染一邊下樓一邊扣着西裝鈕扣。

葉菲一怔，急忙搖頭：“我離開這麽久，今天得去幼兒園。”

“我讓人去買些東西過來，你在家收一下。”語氣裏中沒有商量的餘地。

葉菲真的想要争取，可是見他淩厲的眼神，只能默默的垂下頭。

“聽話。”他臨走時，還給了她顆甜棗。

陸染走了，葉菲呆坐在沙發上，這就是她的好生活，沒有一點人身自由，想去工作也不成，在家受人管制，想要出去一下都要經過他人的同意，這就是婆婆口中的好生活。

葉菲給媽媽打了電話，葉母也擔心她，見她來電話，關心的詢問她的狀況。

簡單聊了幾句，葉菲問道：“媽，以前他們是不是來鬧過？”

葉母嘆了口氣：“來過兩回，你不在吵了幾句就走了。”

“以後她們再來鬧事，不要開門。”葉爸現在身體不好，根本禁不得鬧。葉母又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很少會與人争辯，特別是婆婆那麽強勢的女人，不講理起來，一般人都無法招架。

不過有一點她明白，陸染估計是做了什麽，讓許天明那邊犯了難，婆婆再受了鄒嬌的圈攏找到她追究責任，說穿了就是來發洩仇恨。

葉菲抓着頭發，把自己狠狠的摔在沙發裏。

中午，來了人送東西，雖然這人不熟，但是見過。

原來是陸染讓人去采購了家裏吃的東西，幾個大購物袋，還包括幾個小箱子。

那人把東西搬到廚房，然後就走了。

葉菲把東西一樣樣分類，放到冰箱裏。

原本空空的雙開門冰箱，頓時滿滿的，而且瞬間有了家的感覺。

葉菲盤腿坐在地上，地熱在東北非常實用，冬天的室內春暖花開。

突然，電話響起，葉菲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客廳，拿起電話，一怔。

許天明……

“喂。”

電話那邊短暫的停頓，末了，低聲開口：“菲菲，民政局見吧。”

葉菲一怔，他這是同意離婚了？她幾次找他，他都不出現，這次卻主動出現，葉菲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有恨有埋怨，還有就是不想再有什麽牽扯。

“好，兩點在那見。”

又是一陣沉默，換來一個字：“好。”

葉菲挂了電話，轉身上了樓。

而另一邊的許天明，緊攥着手機，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終于走到這一步，失去的終将失去，可能從他懦弱的逃離的時候，就種下了因果，他把他最愛的人推了出去，他這一切都是活該。

葉菲換了衣服，關好門向山下走去，路上幾乎沒車，現在想打車都打不到。

半個多小時，終于走到公交車站。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突然一輛陸虎停在她旁邊，葉菲不解，車窗落下，裏面的人微笑着開口：“嗨。”

葉菲一怔，末了點頭打招呼：“好巧。”

葉誠點頭，開口問道：“去哪兒？”

“回家。”

回家？葉誠噗哧一樂：“如果同一個方向，我順路可以帶你一段。”

葉誠給人感覺很溫和，葉菲也覺得他和方研是朋友，便沒推脫的上了車。

葉誠開口：“葉菲，葉落芳菲的葉菲嗎？”

“恩。”她應了一聲。

葉誠看出她情緒不太高漲，“不開心？”

葉菲一怔，倆人不熟，沒想到他開口問出這句，尴尬一笑：“沒事。”

“咱們都是葉家人，可以交個朋友嗎？”

葉誠人很溫和，彬彬有禮，說話很輕很淡但透着一股暖意，葉菲沒想到他會這樣好說話，以為這種貴公子都是高傲的呢，“好啊。”

不過葉菲眸子裏有一點不解，葉誠當然看得出來，葉菲這人很直白，什麽事情都在眼睛中閃現，“你想問我為什麽是嗎？”

葉菲點頭：“是的。”

“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葉誠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感覺到葉誠說這話的時候有種落漠，葉菲笑着說道：“那我們當個朋友吧，何況，你和方研……”

葉誠輕笑，沒接話。

車子很快到了家樓下，葉菲道了謝下了車。

快步跑上二樓，葉爸在家，見他回來有些吃驚：“怎麽回來了。”

“我來取結婚證。”葉菲直奔自己裝東西的箱子走去。

葉爸一聽便明白了，“那爸陪你去。”

“您身體不好，別去了。”

葉菲在箱子裏翻出那個紅本本，不自覺的翻開，那張相片裏的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時光荏苒，一切都不複存在了，留下了傷疤，血淋淋的。

葉菲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急忙下了樓，卻在小區門口發現了葉誠的車。

車裏的葉誠一手拄着額頭，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樣子，葉菲敲了敲窗戶：“葉誠。”

車窗落下，葉菲急忙問道：“你怎麽還沒走啊，不舒服嗎？”

葉誠見到是她，搖了搖頭：“沒事，剛好接個電話。”

明顯是騙人，不過葉菲也沒細究。葉誠問她去哪，葉菲有些推脫，葉誠說免費的車不坐是傻瓜，葉菲拉開車門上了車。

“民政局。”

葉誠問她去民政局幹什麽，葉菲雙手有些蒼白的緊攥在一起，末了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離婚。”

葉誠一怔，末了聳肩：“不好意思。”

“沒關系。”

二十分鐘不到，車子到了民政局樓下，葉菲道謝後上了四樓離婚辦理處。

許久不見的許天明清瘦的身子站在不遠處，看到她時，眼神裏的痛苦，葉菲選擇無視。

“戶口本和結婚證帶了吧？”工作人員問。

葉菲把結婚證拿了出來，許天明拿出戶口本和結婚證，放在一起，工作人員拿了張表遞給他們。

表格拿到一邊，許天明從公事包裏拿出筆遞給她一支。

填了表，葉菲也沒跟他說一句話。

“菲菲，你恨我是吧。”

葉菲咬了下唇瓣，沒說話。

許天明苦笑了下：“菲菲，對不起。”

“說這些沒意義了，快去辦手續吧。”葉菲起身，卻突然被許天明抓住胳膊，“菲菲，聽我說幾句。”

“我一直覺得拖上一拖，我們不用離婚你還會回到我身邊，雖然我有錯，雖然你跟了他，但是我只希望你還是我的妻子。”他說着，笑容裏有點苦澀。

“想通了就好。”葉菲淡淡回了一句。

許天明望着葉菲離去的背影，他不是想通了，是被逼得無路可選。如果知道有今天，他寧可選擇去坐牢，也不想這樣把自己和葉菲都葬送的陸染的手裏。那個男人的手段沒人知道，只有嘗過的人才知道，不見血，但每一步棋都會把你逼向深淵……

填了表，照了相，把手續填好交給工作人員，他們看了手續，問道：“沒有財産糾紛？”

“是的。”葉菲回道。

“天明，你這個沒出息的，離婚，葉菲你想的美，想都別想。”不知道哪來的消息，婆婆快步跑了過來，一把從工作人員手裏搶過戶口本，作勢要撕。

許天明見不好，急忙上前去搶：“媽，你來這幹什麽？”

婆婆氣喘籲籲，怒目圓瞪，那眼神惡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葉菲，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給人當小三，有好好的正室不做非給人當小三，你要不要臉啊！”

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葉菲投了過來，她緊咬着唇，雙手顫抖的緊握成拳，“請您不要這麽苛刻。”

“我苛刻，我有說錯嗎？你不就是想去住別墅，開豪車，我們破産了，你就這麽及不可耐的另投新歡，葉菲你要離，我就不讓你離，你這種貨色居然還有人要……”

“媽，您這是幹什麽？”許天明打斷母親的話。

“臭小子，你就任由她欺負到咱家頭上？她跟了別的男人你忍氣吞聲，她要離婚，你就得離。憑什麽離啊，今天這個婚就不離，看她怎麽跟她的情夫交待。”

種種目光刺向葉菲，她緊咬着唇，知道自己辯解也是無力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她從許天明手裏搶過戶口本遞給工作人員：“麻煩您快點幫我辦理。”

“不許給她辦。”婆婆刺耳的聲音差一點穿破人們的耳膜，工作人員眉頭一皺，“你們到底要怎樣？要吵架出去吵，這裏是辦公的地方。”

“不辦了。”婆婆要去搶戶口本，許天明攔了下來，“媽，您能不能別給我添亂，這是我和她的事，您別摻和成嗎？”

許天明哀求着，許母原本怒氣沖沖，看到兒子這樣，心頓時軟了，“傻孩子，媽不是替你不值嗎，媽心疼你。”

“您要心疼我，就讓我安靜的把手續辦了。”

“不行，這個婚我說死也不能讓你們離，随了她的願她想得美，她還沒離婚就開始和外人聯合起來對付你，你這個傻孩子。”

“您說夠了嗎？說夠了就放手，我和許天明今天是來辦離婚的，不是來吵架的。”葉菲真的聽不下去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婆婆要這樣對她，以前知道她強勢卻不知道她這樣蠻不講理。

“你還敢有臉跟我頂嘴，你這個賤貨，沒離婚就勾搭別人……”婆婆氣得身子直打顫，說着就要上前去打葉菲，“媽，您別再鬧了。”許天明攔了下來，見自己兒子也不向着自己，許母心酸至極，一手扶着桌子，一邊揉着發痛的太陽穴。

“阿姨阿姨您別生氣。”姍姍來遲的鄒嬌小跑過來，急忙扶住有些遙遙欲墜的老太，那一副孝順的場面，外人眼裏這才是好兒媳。

保安過來，“你們出去，這裏是辦公的地方，吵架出去吵。”

葉母死拼着阻攔：“你今天要敢離，我就死在這。”

許天明滿眼的痛楚，“媽，您這是要逼我嗎？”

“對，當初我瞎了眼才同意你們結婚，早就應該知道她是個狐貍精，迷完你又去迷別的男人，不是什麽好貨……”

“阿姨，您別氣壞了身子，和這種人計較不值得。”

鄒嬌乖順又懂得讨人歡心，可比葉菲強多了，許母握着鄒嬌的手：“傻孩子，還是你最好，阿姨替你做主，天明以後就交給你了。”

許天明臉黑到極點，旁邊人也覺得這場鬧劇該收場了，可是這老太不依不饒，保安過來也不能随意碰她，萬一撒潑打滾出了點事，誰來負責。

“同志，手續不是完事了嗎，證件給我，簽個字是不是就可以了。”

工作人員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等着。”

葉菲吃癟，只能轉頭看向許天明：“能安靜的把手續辦了嗎？”

“天明你什麽事都順着她，今天這事絕對不能随她意。”許母上前抓起戶口本就要撕，葉菲怕她撕壞了上去搶，鄒嬌當然是幫着許母，沒少在葉菲身上下手。

許天明緊攥着雙手，臉色氣得鐵青。

“你們一唱一喝一出鬧劇也差不多了，這裏是辦離婚的，不是來看家庭鬧劇的，想看家庭劇回家電視上随便播個臺就有，這裏鬧，有意思嗎？”葉誠的聲音極其溫和，但聽在耳朵裏卻不自覺的信服。

葉誠走了過來，一把把葉菲拽了出來，然後微抿着唇角轉頭目光冷冷的看着許天明，一句話沒說，上來就是一腳，這一步力道不輕，許天明沒有防備，“呯”的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

許母驚叫着撲了上去，葉誠把葉菲到身後，冷眼旁觀：“如果不想進警局住上一陣子，就老實的別防礙辦公。”

葉誠說着，回身面容溫和的從地上和葉菲手上拿過證件遞到工作人員面前，手指輕點桌面，“鬧劇該收場了，做好你們的工作。”

不怒而威，這是葉菲對葉誠最深的感覺，那溫和的外表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工作人員把證件辦好，葉菲簽了字，最後看了一眼痛苦神情的許天明。許母想要沖上來，葉誠淡淡開口：“如果不想你兒子在警局住上一輩子，你可以沖我來。”

許母突然怔住了，寧城她是有些門路，但這樣的人物她确實沒聽過，而且，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自己倒無所謂，但是天明……今天這個虧，吃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