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一晚，陸染沒再跟她說過一句話，葉菲唇瓣破了，腫了起來，下唇鼓鼓的,有些麻還有點疼。

她坐在床上,心底有點刺痛，不知道為什麽。

方研的信息沒再發來,她知道方研應該要問她是不是和葉誠認識，她也沒必要隐瞞,看了看時間也不算太晚,就給她發了條信息。

前幾天去陽城,遇到葉誠了。

方研沒回她信息。與葉誠認識也沒什麽關系,方研不至于想其它的,葉菲沒多想，躺在床上，腦子空空的發呆。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葉菲裹着毛毯坐到窗邊,夜已夜，空中的雪花輕盈飛舞。

年終歲尾，新的一年即将開始了，葉菲覺得犯太歲的一年過去了。希望明年，會是一個不錯的年頭。

這樣想想，突然很是傷感，她現在這情況，好像，沒什麽未來可想。許天明的話猶記耳邊，如果哪天陸染不要她了，不要她了……她又該如何。

沒有工作，只能依靠他。生活的來源被切斷，連朋友圈都變得僅有方研一個，葉菲對自己的未來，格外迷茫。

腦子裏突然有東西一閃而過，好像，有個人說，她還有他！

他，是誰？

這一晚，葉菲幾乎沒怎麽睡，雪一直未停。直到天微微亮才躺回床上，淺淺入眠。

不知道是幾點，另一側房間的門響，葉菲腦子裏突然像被開頭開啓，猛的醒了過來，眼睛很疼，又閉上，雙手揉了揉發漲的眼睛，才起身。

進了洗手間洗漱，換了衣服走出了房間。

陸染已經起了，穿着家居服站在二樓客廳落地窗前。

葉菲走了過去，安靜的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她沒開口說話，陸染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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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看向她，葉菲不敢迎視，只能垂眸。

見他沒說話，葉菲想了想，開口道：“我去做早餐。”說着，她轉身下了樓。

吃早餐的時候，葉菲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陸染吃了大半碗粥，葉菲餘光看到碗見了底，急忙伸手，又添了半碗。

她做菜沒有什麽講究，好在陸染吃東西也不挑，随便她做什麽他都吃，這一點葉菲還是很滿足。如果他太挑，她還真沒辦法滿足他。

吃過早餐，陸染沒走，葉菲安靜的坐在二樓落地窗前，看看書，擺弄擺弄一些小物件，打發時間，她最近常常這樣。

門口的雪已經清開一條道，葉菲看着樓下物業工人在幹活，扒在窗口，怔怔的出神。

今天是元旦，沒有歡快的氣氛，只有空氣中凝重的壓抑感。

葉菲給母親打了電話，說今天不過去，交待爸媽一定要做些好吃的，簡單聊了會兒，才挂斷電話。

十一點多，陸染從書房走了下來，葉菲慣性擡頭，兩人目光對視的一剎那，她又慌張的低下頭，緊抿着唇，作勢繼續看書。

步子越來越近，餘光瞥見陸染走了過來，葉菲身子瞬間繃緊，捏着紙張的手微微輕顫。

陸染眉頭緊鎖，眸色越來越暗。

見陸染走在她面前，葉菲不知他要做什麽，心底打着鼓，一下一下，敲得她都快炸了。她驀地站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目光驚慌的看向他，“我，我去給您泡茶喝。”

她說着，越過他，就跑下了樓。

陸染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過她剛才看的書，頁角已經被捏得起了皺。

過了會兒，葉菲端了茶上來，見陸染坐在她剛才的位置看着她看過的書，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把茶壺放下，蹲在他身邊把茶倒進茶杯裏，然後輕輕把杯子推到他手邊。

陸染目光瞥了一眼，末了，修長的指尖捏着精致的紫砂茶杯，薄唇輕輕吹了吹高溫的茶水，淡淡的茶香飄出，輕嗅了下，末了，淺嘗了一小口。

葉菲端起茶壺給茶杯填滿，她始終低着頭，不敢看他。她知道他氣，他的怒她不敢面對。心底有股難言的滋味，好像，泛着酸。

突然，下巴被擒住，迫使她擡起頭。

他的目光黝暗深邃，好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葉菲知道他氣他怒，她也不過好，酸澀在心底蔓延，輕抿着唇，眼底，有些東西要蘊起。

陸染眉頭微收，葉菲的臉色蒼白透着無力，唇上破皮處已結痂。她小心翼翼，水眸裏有膽怯，像只受驚的貓，想躲，想逃。

陸染不開口，逼視着她，葉菲想逃，但下巴被鉗制，她的唇顫了顫，輕聲開口：“對不起。”

他打量着她，眸光直逼她眼底：“知錯了嗎？”

葉菲咬了下唇，默默的點着頭。

“我喜歡聽話的。”他只要她聽話，不是要她害怕。

“我會的。”

很真誠，其實她是聽話的，只不過偶爾會讓做出讓他不舒服的事，陸染眸子裏的冰冷漸漸淡去，拇指輕輕刮過她唇上的傷處。

“疼嗎？”

葉菲搖頭。

陸染溫柔的警告：“別再有下次。”

葉菲點頭：“我知道。”

他傾身，吻了吻她的唇瓣，葉菲靠在他懷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特別想哭。

人說，女人都像嬌豔的花，需要精心的呵護，培育，充足的陽光和水。葉菲是女人，雖然經歷很多，但依舊骨子裏改不了的小女人。

陸染的脾氣她知道，做事風格她也摸透一些，雖然會怕，但此時，更多的不是怕，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葉菲去做午飯，這一次，終于空氣中不再那麽沉重。陸染在客廳的沙地上坐着，看着葉菲放的做菜的碟片。

飯菜很快上桌，葉菲盛了飯給他，倆人落坐，葉菲夾菜給他，雖然以往也會這樣，但今天見她這樣殷勤，陸染心情貌似輕松歡快了許多。

只是，有些時候，陸染也是無奈的，但葉菲不知道的是，陸染對她的包容。

此時，桌子上頂頂香的紅燒肉，葉菲卻拿着82年的拉菲，紅燒肉配拉菲，那絲氣息瞬間爆棚。

陸染笑着，葉菲不知道他在笑什麽，然後自己也跟着笑了。

“今天過節，中午我們簡單吃一點，晚上再多做幾個菜。”她說着，把酒杯遞給陸染，然後自己倒了酒，才落坐。

“新年快樂。”她舉杯，與之前的沉悶膽怯相比，這樣的她更有氣氛。陸染與她碰了下杯，“葉菲，保持現在的你。”

葉菲不懂，不過也配合的點頭。

這頓飯吃的很舒服，雖然是普通的一頓飯，但與昨晚及早上的氣氛，明顯現在是好的不得了。

喝了兩杯，吃了飯，葉菲收拾廚房。陸染今天确實是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倆人一起坐在客廳裏看碟片做菜。

“晚上做這個好不好？”葉菲指着碟片裏的佛跳牆。

“你确定？”他問得異常平靜。

被置疑，葉菲聳肩：“好像，食材不夠，那我們換一個吧。”

“換一個吧。”陸染淡淡開口。

葉菲努了努嘴，不過她到是很想嘗試，明天可以去超市把料備齊全，想做什麽一起來了。第一次做不好，那就做兩次，總會做到滿意的。

陸染接了電話，要出門。換了衣服下來，葉菲看着外面冰冷的天，叫住了他，自己跑上了樓。

很快，人跑了下來，手裏多了一條羊毛圍巾。她站在他面前，把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确實很好看，與她想的一樣。

陸染不解的看着她，葉菲上揚着目光笑着道：“節日禮物，價格對我來說是小貴了，昨天在商場買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她整理下圍巾，然後擡頭，看向他。

人都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贊許，葉菲也一樣。與陸染接觸久了，她的心态也變了，不再那麽膽小退縮，倆人也漸漸和諧的融入了生活。

陸染眸色一慣淡漠，沒說好與不好，只是開口：“去換衣服，快點。”

葉菲一怔，怎麽讓自己換衣服，不過她聽話的說好，然後上了樓。

到了賀酆，原來新年公司也這麽多人加班。葉菲習慣了在天窗下面曬陽光，雖然今天沒什麽陽光，只能看看遠處的雪景。

不知道有什麽事，好像有些緊急，他們在會議室開會，葉菲捧着杯子，不知道幹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漸漸黑了下來，葉菲收到一條短信，是葉誠的。

“新年快樂。”簡單四個字。

葉菲有些昏昏欲睡，收到這條信息還是挺開心的：“新年快樂。”

“明天有時間嗎？”葉誠問。

“還不清楚，怎麽了？”她回。

“那，明天再說。”

葉菲想想，回了一個，“好。”

她又給方研發了一條信息，新年快樂。

方研沒回，葉菲望天，估計是在忙。

會議結束，天早已黑了下來。大家陸續下了樓，葉菲拖腮，蘇子瑜路過往辦公室走，與她點頭，打過招呼。

何娅整理資料，好像有些急，一邊忙一邊打電話，應該是赴約。

大家陸續都走了，陸染也終于從辦公室出來，穿着外套，手裏拿着那條圍巾。

葉菲走上前，從他手上拿過圍巾，踮起腳尖繞到他的脖頸上。

上了車，陸染說先去吃飯，葉菲今晚的晚餐算是泡湯了。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她跟在身邊，明明他那麽忙，根本連句話都說不上，卻還是帶着她來公司。

她以前看電視，有些人會說大老板帶女人帶公司會惹閑話，所以她其實挺謹慎，怕給他造成麻煩。不過他卻好像沒有這類困擾，大家對她也算客氣。

佛跳牆，看着就美味，葉菲擡眼瞄着陸染，而後者只是小口的嘗着酒的味道，眼皮都沒撩。

葉菲确實有些餓了，陸染心情不錯，她也就不用小心翼翼，放開大吃，吃着辣的也不放過，小嘴紅嘟嘟的，唇下破了的地方更引人無限遐想。

吃過飯，時間還早，陸染問她，要出去轉轉嗎？

葉菲瞪着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實對于陸染出來逛逛街之類的，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但對葉菲來講，确實是很吃驚，她只看他每天忙碌，但細想想，他也是人，不是神。過着平凡人的生活，只不過比別人多一些錢，多一些勢力罷了。

寧城的夜生活并不豐富，但節假日路上行人經比平時多出許多。

節日氣氛很好，街邊商家門庭若市，葉菲四處望了望，最後卻把目光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上。

陸染突然停下腳步，葉菲慣性，直接撞他背上。

他轉身，她擡頭。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平靜，她笑了。

葉菲去買熱飲，回到剛才的地方，陸染遞給她一串糖葫蘆。

其實，很多時候，不是一個多重要的東西，但那份心思，就讓人無法忽視。

“謝謝。”葉菲挺感動的，看向他，道謝的目光滿是真誠。

“上次沒吃，是不是特別可惜。”

葉菲抿着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末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葉菲的臉凍得紅紅的，微彎的眸子裏滿是笑意。陸染解開她系在他脖子上的圍巾，圍給她。

她想推拒，卻被他強行的困在懷裏，他低頭望着她，清冷的眸子，蘊着溫暖。

她咬着糖葫蘆，一顆一顆的吃，雖然酸的很，但心裏卻是酸酸甜甜，美滋滋的。

對于葉菲來講，僅僅半個小時，根本談不上逛街，只是在街邊走了走而已。但這是半年來，她第一次體驗到的快樂，排開一切煩惱，真正無憂無慮的一個夜晚。

不到半個小時回到了別墅，葉菲一開門，若有若無的聽到“喵”的一聲。身子一怔，豎起耳朵再仔細去聽……

“喵”又是一聲，葉菲眸子一亮，目光搜尋，終在沙發角落裏發現一個籠子，裏面一只藍色折耳。

她看向陸染，而後者壓根沒理她，換了鞋走了進去。葉菲急忙穿上拖鞋，奔着那可愛的家夥跑去。

“喵”小家夥又叫了一聲，有些警惕的看着葉菲。

葉菲不知道如何下手，主要是，不敢放它出來。別墅裏每一樣東西都價錢不菲，被貓抓壞一個，她也賠不起。

陸染解下外套，看着葉菲只是傻傻的看着小家夥笑，“喜歡嗎？”

葉菲點頭，小腦袋像撥浪鼓似的，一直在點頭，開心的笑挂在臉上，整齊潔白的牙齒，襯得人越發的幹淨。

“那怎麽不放出來。”

葉菲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陸染，輕嘆一聲：“小的時候家裏養過一只，打那之後家裏沒一樣家具是完好的，全被它抓成波西米亞風格了。”

陸染在旁邊坐下，打開籠子，大掌掐住貓身，把小家夥抱了出來。

“喵～”小家夥又糯糯的叫了一聲。

葉菲眸子晶亮，這小家夥肥肥的，憨憨的，特別可愛。

“它是受過訓練的，放心養着玩吧。”陸染作勢還逗弄着小家夥，“乖乖聽話，不然把你炖了。”

這什麽人啊，上一句還溫柔下一句就瘆人了。

陸染把小家夥遞到她面前，葉菲試探着接了過來，見小家夥很乖巧，便放心的抱在懷裏。

“有名字嗎？”葉菲其實就這麽一問。

“小葉子。”陸染拍了下她的腦袋，起身上了樓。

小葉子？她是小葉子，它也是小葉子，真把她當貓啦……

葉菲腹诽，陸染這人還真是，讨厭！

葉菲自己沒覺得，以前用“陰晴不定”去形容他。現在卻換成這兩個字，有些變化，是一點點侵入心底産生的。

小家夥很好玩，不過可能過于陌生，葉菲怎麽逗它，它就一副你很讨厭的高傲眼神。旁邊有貓糧貓砂，葉菲弄好了把小家夥放在一邊吃東西。

小家夥搖了搖尾巴，吃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然後就窩在一旁，眼皮一閉，不理她。

葉菲伸手去抓它，摸它，它開始不理，過了會兒就有些不耐煩的，起身，邁着高傲的小步子閃身，不讓她觸碰了。

貓咪天性高傲，骨子裏就是那種，生人勿近的樣子。葉菲覺得，還需要時間，好吧，暫時放過它了。

時間很晚了，她上了樓，陸染看着書，看她上來，開口道：“舍得上來了。”

葉菲聳肩輕笑：“我去洗澡。”

沖了澡回來，陸染還在看書。她上了床，坐在他旁邊。

陸染還在看書，葉菲無事可做，抱着雙腿枕着手臂，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他。

末了，陸染随手，把一個盒子遞給了她。

葉菲不解：“這是什麽？”

“看看。”他沒看她，目光依舊落在文字上。

葉菲接了過來，打開精致的木盒，是一枚葉子。

陸染對葉子，情有獨鐘？為什麽他喜歡葉子，與她有關嗎？

見她半天沒說話，陸染轉頭看她：“不喜歡？”

葉菲看向他，搖了搖頭：“喜歡，只是……”

“喜歡就好。”

後半斷，直接忽略，葉菲看着閃閃的鑲嵌着鑽石的葉片，價格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昂貴。

過了會兒，陸染合上書，轉身把盒子扣上，放到一邊，然後伸手把人撈在懷裏：“葉子，乖乖聽話。”

她是葉子，葉菲笑了，有點甜甜的感覺。

她點頭：“陸先生，謝謝您。”

陸染咂了下嘴角：“您，太陌生。陸先生，不是你該叫的。”

葉菲咬了咬唇：“我，不知道該叫什麽。可能是習慣了。”

陸染把她轉了過來，倆人面對面，他眸子裏有些東西，葉菲幾乎被吸了進去。

“那就和葉誠一樣，叫二哥吧。”

二哥，很親近，好像，有更深的一層的關系才能叫這樣的稱呼。

葉菲眼睛裏有着說不出的情緒，好像，心底在融化，在推進，有東西在滋生。

陸染看着她，目光上揚：“不喜歡？”

葉菲趕忙搖頭：“有些，不可思議。”

“你這小腦袋，想的太多了。”陸染寵溺的彈了下她的腦門，是用彈的，很疼的。

葉菲縮着腦袋，雖然疼，但卻笑了：“那我叫了。”

他點頭。

“二哥。”葉菲覺得挺好玩的。

陸染目光有一剎那的微變，末了笑了：“乖。”

他不會多說，但她卻漸漸知道他的好，很多時候，感動不是一天兩天一件兩件事可以形成的，但葉菲滿心的感動。

不再懼怕，甚至，昨晚他那樣做，她不是怕而是一種心痛，她好像，從心底開始在意他的心情。

“二哥，謝謝……”

她的話未落，他的吻落了下來，把她的話吃進了肚子裏，吻很溫柔，漸漸變得狂暴，葉菲心知接下來的過程，但卻擡手，環上他的脖子，清醒的時候，這種感覺很好，雖然心底還是在痛，但卻是美好的想要流淚。

他吻她，愛撫她，進入她，葉菲清醒的第一次沒有疼痛，而是如他所說，她喜歡他用力一點，再深一點，把她推向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