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誣賴?無賴!

“武昙?”她眼神現出驚恐的情緒,本能的後退。

可是身後卻驟然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震得她後腦勺都是一疼。

霍芸婳倉促回頭,還沒等反應過來,本來突兀的杵在他身後的那個障礙物卻瞬間移動,鬼魅一般閃到了她的面前。

她只覺得頭上好像突然一輕,似是缺了點兒什麽,本能的擡手要去摸發間,右手的手腕卻被人猛地拽住。

那人的力氣太大,隔着三層的衣袖,她都覺得腕間驟然麻木。

武昙和武青林之間還是有默契的。

一看武青林動手,她蹭的就跳下馬車,毫不含糊的從懷裏飛快的掏出那張紙條,霍芸婳還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被人拽到馬車前面。

那人捏着她的手指往車轅上武昙飛快展開的宣紙上一按,再一甩手才終于松開了她,将她往後推了個踉跄。

“小姐——”霍芸婳的大丫鬟秋凝也是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頭暈眼花,這時候才一個激靈,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有沒有事,您還好嗎?”

霍芸婳是真被吓着了,有些魂不附體。

“沒——”她想要搖頭,驚恐之下倉促的抓住丫鬟的手,這才覺得指尖的觸感不太對勁。

她倒是沒多想,只是本能的低頭一看自己的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右手的拇指不知何時已經被劃開了一道傷口,方才一瞬間血流得不多,也沒覺得疼,這時候血珠開始汩汩的往外冒,她也才感覺到鑽心的疼。

“呀!血!”她那丫鬟驚叫一聲,連忙掏出帕子給她裹住手指,可是血冒得太快,帕子也很快被濡濕。

霍芸婳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霍的擡頭看向武昙,一則防備,一則憤怒的吼道:“你竟敢跑到我們霍府門前來行兇?”

她是真的氣狠了。

這裏是她霍家的地方,武昙真以為她父親是文臣,他們霍家門前就可以任人撒野嗎?

武昙被她兇狠的瞪着,卻是毫不在意,反而咯咯直笑:“幹嘛?就因為出來看到的不是太子殿下的信使,惱羞成怒啊?”

她借了小淩子的衣裳,又束了發,再加上本來就長的漂亮秀氣,這一看可不就是個公裏喬裝出來的小太監模樣?也難怪那門房的婆子會信了她信口胡謅的鬼話。

要騙霍芸婳?只要搬出蕭昀做筏子,保管她一定入套。

霍芸婳雖然心思不純,可她如今也畢竟只是個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就這樣被武昙當面戳中了這樣隐秘的心事,頓時惱羞成怒:“冒用太子殿下的名號在這裏招搖撞騙?武昙,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名嗎?你簡直找死!”

武昙聽了這話,卻居然也不着急。她莞爾:“不就是個欺君之罪嗎?”

霍芸婳看她這個樣子,是真覺得活見鬼——

這丫頭到底是個傻的還是只是因為不知道天高地厚?

欺君之罪?她都能只當玩笑來聽?

今天這整一個下午,霍芸婳在家其實都是近乎亢奮的在等着霍文山回來,因為在得知武老夫人中計之後,她又突然看到了另一重對他們更有利的可能——

反正上回在宮裏她跟武昙之間已經結了梁子了,如今确實可以借這個引子發揮,到時候別說武昙,就是武勳都得跟着折進去,正好也不用再擔心武家人日後察覺是她在背後的小動作而伺機報複了。

因為對自己突然的這個計劃實在太滿意,她得意之餘連晚飯都沒心思吃。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到霍文山回來,就有門房的婆子去報信,說太子殿下差了親随帶了信來,要親手交給她。

她興沖沖的出來,卻怎麽都沒想到會是武昙找上門來。

這時候,武昙居然還不知死活的對她出言不遜?這一瞬間的怒氣上湧,霍芸婳已經幾乎等不得——

看來也不需要再等什麽時機了,一會兒父親回來,她就要父親馬上聯絡熟悉的禦史去參武家的欺君之罪。

霍芸婳還是要面子的,她并不想和武昙在這裏拉扯,即使吃了虧,這時候也是恨恨的瞪了對方一眼就要轉身往回走。

不想人還沒動呢,武昙已經搶了一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幹什麽?”霍芸婳本能的甩了一下,沒甩開。

武昙就仍是笑吟吟的看着她,挑眉道:“在背後搗鬼,慫恿武青瓊換我八字的人是你吧?”

她跟霍芸婳完全不熟,确實也不認得她的筆跡,不過能這麽不嫌麻煩拐彎抹角來算計破壞她的婚事的——

就目前來看,既有理由這樣做,而且又能使出這麽下作手段的也唯有霍芸婳了。

武昙過來的時候,其實也不是帶着百分百把握的,這時候她卻态度強硬,也無非就是詐對方一下。

果然,霍芸婳聞言,本能的就是眼神閃躲,雖然她掩飾的極快,立刻就又梗着脖子裝傻:“你在說什麽?我都聽不懂。”

可是她那個下意識心虛的反應,武青林和武昙都看見了。

兩人這才算是百分之百的放下心——

如果只是霍芸婳的詭計,倒是還好,總比是政敵攻擊要來得好收拾。

“你聽不懂?”武昙抓着霍芸婳的手腕将她往馬車的方向拖:“聽不懂沒關系啊,不就是個欺君之罪麽?你要告告發我,正好我也要告發你,咱們就一起去,看看是你處心積慮欺瞞皇上皇後的罪名大,還是我随便借用一下太子侍從的名字更離譜!”

霍芸婳試了幾次也沒能從她手裏掙脫,這才相信她居然是來真的。

她直接将這理解成武昙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的最後的瘋狂,實在也顧不得什麽淑女形象,甩不開對方的手,就幹脆縮着身子想要往地上耍賴,一邊氣急敗壞的尖叫:“你說什麽欺君之罪,你沒有證據就不要誣賴我!”

武昙本來也懶得跟她浪費力氣,聞言直接一撒手。

霍芸婳一屁股蹲在地上,痛得一腦門汗。

“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要誣賴你,怎麽樣?不服你咬我啊!”武昙往她面前一站,同時氣勢洶洶的一伸手:“你要證據是嗎?大哥!”

一直仿佛事不關己一樣站在旁邊的武青林這才款步上前,把他捏在手裏的一物放在了武昙的掌心上。

那是一支鑲嵌了紅寶石,無論做工和材質都一看就是宮裏出來的步搖。

霍芸婳猛地打了寒戰,突然想起來之前她覺得頭上少了什麽的事,伸手一摸,果然那就是她的步搖。

“物證!”武昙說,同時又把一直捏在左手的那張紙條一甩:“人證!”

霍芸婳又一次如夢初醒,倉皇的低頭去看自己受傷的右手,這才反應過來,之前武青林搶走她步搖的時候就是用那步搖末端劃破了她的手指,而現在——

武昙拿在手裏的那張紙條上就血淋淋的印着她的指印。

這個武昙,簡直就是個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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