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突然失蹤
楊嘉佑不知道該怎麽哄許立,因為以前許立從來不要人哄,都是許立慣着他。周圍知道他們關系的人不多,王雲飛算一個,當時聽楊嘉佑說他和許立已經出櫃了,差點兒驚得下巴都掉了。
但仔細回想一下,楊嘉佑總是習慣性地關心許立,許立在女生面前很高冷,王雲飛覺得他們倆出櫃也不奇怪。
王雲飛跟許立關系不錯,這事他知道以後就放心裏了。
最近一段時間,楊嘉佑經常找不到許立,他給王雲飛打電話,“最近許立有沒有回宿舍,或者有什麽反常的舉動?”
“沒有啊,之前我們還商量着,答辯完了以後,搞一次活動。”
“他最近總是不在狀态,我不知道他怎麽了。”
王雲飛笑出聲,“別是有其他狗了吧。”
楊嘉佑沒好氣地說:“胡說八道什麽。”
王雲飛清了清嗓子,正經起來:“我這不是開玩笑麽,別當真嘛。”
簡單說了兩句,楊嘉佑挂了電話,王雲飛雖是開玩笑,但他在想,許立是不是在這段感情裏疲憊了,又因為倆人馬上要異國,潛意識地想回避這種分離。
楊嘉佑胡思亂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讓許立不高興。
或者又是哪句話說重了,傷了許立的心,楊嘉佑心煩極了,他老是勸許立好好讀書,如果許立真想找工作,他也攔不住。這麽想着,楊嘉佑決定少幹涉許立的決定,多尊重一下他的意願。
這天去找許立之前,楊嘉佑特意打了電話,問他晚上想吃什麽。
許立像沒睡醒一樣,迷迷糊糊地說:“都可以。”
李阿姨的态度依然堅決,見他就關門。由于成長中完全沒有陪伴,導致妹妹看他像陌生人,許立不知道該怎麽辦。夜裏他經常失眠,白天忙着學業還好,下午有空,稍一打盹兒就容易昏睡過去。
他怕楊嘉佑擔心,趕緊起床收拾一番,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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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立想起自己之前給過楊嘉佑鑰匙,但他每次來都盡量敲門,不會開門直入。
打開門,看見楊嘉佑那張英俊的臉,笑容很明朗,“今天吃烤魚,你不想出去吃,我打包過來。”說着,楊嘉佑進來了,像往常一樣放置餐具,許立去洗手間洗臉。
床上雖整理過,依然看得見褶皺,楊嘉佑問:“你現在才起來?”
“嗯。”許立喝了一口水,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河豚。
待他出來時,被站在門口的楊嘉佑吓了一跳,“嘉佑——”許立按着心髒,閉了閉眼,“你怎麽了?”
“這話不該我問你嗎?”楊嘉佑靜靜地問。
許立偏頭看了一眼餐食,隐隐聞到孜然的香氣,笑道:“不是要一起吃飯嗎?”
楊嘉佑不管不顧地抱住他了,喊他的名字,“許立……”
“怎麽了?”許立摸着他的後脖頸,聲音很輕,“我不是在這兒嗎?”
楊嘉佑悶聲說:“你現在是在,待會兒又要靈魂出竅了。”
“我哪有。”許立推了推他,沒料到楊嘉佑親過來了,許立心裏壓力大,短暫地親吻以後,只是吻了吻楊嘉佑的額頭,像往常一樣哄着他,拉長聲音:“好了——”
楊嘉佑怔了怔,很明顯地感覺到許立在拒絕他,不,應該說許立不想親吻。
單手撐在許立身後的牆面上,楊嘉佑覺得心髒有點發麻,半晌都喘不過氣來,他覺得許立人在跟前,卻感受不到他的心了。以前他們隔得再遠,只要一個眼神,楊嘉佑就能感受到許立的存在。
他站直了些,深呼一口氣,不想勉強許立,只是說:“吃飯吧。”
自從那天以後,楊嘉佑變得有些敏感,會注意自己的言行,怕許立覺得不舒服。但漸漸地,他發現只要他不主動靠近許立,許立連他的手都很少牽,擁抱就更少了。就好像他們沒有在一起一樣。
許立是楊嘉佑的初戀,他沒有更多的戀愛經歷用來參考,更多時候,面對着許立,是發自內心的愛意,沒那麽多技巧。他不知道哪裏出問題了。
每次他想跟許立談一談這種感受,許立就笑着說:“嘉佑,你別亂想,我一直都在。”只有這種時候,許立才會主動抱他,然後輕輕地吻他的臉頰,像哄小孩子一樣。
楊嘉佑心裏更難受了。
他想起聖誕節那天許立呼吸間的味道,想起很久以前許立的告白,如果說愛情有個閥門,楊嘉佑覺得許立把閥門關了。他已經感受不到許立對他的喜歡。
他馬上要出國,現在近在眼前就覺得不對勁,往後隔着時差怎麽辦?
楊嘉佑考慮過很多種阻礙,比如爸媽的堅決反對,妹妹也不接受。但父母那邊的态度還沒出來,他覺得自己和許立之前已經出問題了,這種感情狀态開始影響他,他在懷疑自己的判斷,覺得許立好像沒那麽非他不可。就是也喜歡,但沒覺得有多喜歡,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有回應,可能是因為新鮮感,時間久了,就回歸平淡了。
但楊嘉佑的心還是滾燙如初,往後日子還長呢。
或許應該給許立一些空間,不要這麽粘着他,免得讓他覺得不舒服。
五月底時,許立所在的畢業設計小組,提前完成了答辯,成員們提議出去聚餐,許立還邀請了楊嘉佑,“要不要一起去?白天好像要騎山地自行車。”
楊嘉佑委婉地拒絕了,說自己有其他事忙,讓許立跟同學們一起好好玩。
如果時間可以往回撥,楊嘉佑一定會跟許立一起去,這樣他們就不用傷害彼此。
考慮到時間相對充裕,馬上又要臨近畢業,答辯小組的成員制定了兩天的游玩計劃,第一天攀岩,中午吃簡餐,晚上燒烤;第二天繞着玄武湖騎行,下午去唱K,結束了各回各家。
攀岩和騎行活動安排得不錯,楊嘉佑看見許立發了朋友圈,跟一幫朋友笑得眉眼開懷。
五月份正值明朗的好天氣,梧桐樹枝葉繁茂,玄武湖清晨潮氣彌漫,櫻花盛開,一朵朵一簇簇,點綴着這個畢業季。十來個人騎着山地自行車,肆意地享受着微風拂面。
折騰了兩天,運動量也比較大,一行人疲憊不堪,唱K拖到下午四點多。許立一向不喜哄鬧,往常這種鬼哭狼嚎的活動,他多半會婉拒,可能是因為即将面臨畢業,他也跟大家去了KTV。
果飲拼盤上齊以後,許立坐在沙發上聽同學們唱歌,想起高三畢業那年,未能與楊嘉佑幹杯,大學畢業時,好像也未能如願跟他暢飲。
中途許立去了一趟洗手間,王雲飛喝了不少啤酒,還在一個勁兒地扯起嗓子唱陳奕迅那首《最佳損友》,氣氛有些悲傷。
糊焦味兒傳來時,KTV內部的火災報警器開始鳴笛,說是隔壁房間的電路出現短路,火勢順着地毯燒過來,顧客們還沒反應過來,工作人員拿着滅火器沖過來,架不住煙氣彌漫,嗆得人無法呼吸。好在發現的及時,這群唱K的大學生沒受傷,王雲飛的酒也醒了大半兒,用濕毛巾捂住口鼻,環視四周,清點同學的人數。
“哎?許立呢?”
衆人面面相觑,“有誰看見許立了?”
“沒有啊,他剛剛不是還在嗎?”
王雲飛給許立打電話,發現沒人接。
他直接起身找工作人員,“麻煩您幫忙找一個人,男生,很瘦,大概一米八,穿了件白T恤。”
前臺的工作人員說:“請您放心,火勢已經滅了,我幫您查看一下監控。”
王雲飛心裏七上八下,聽見對方說:“五點十分時,拍到他去洗手間的畫面,之後火勢彌漫,畫面看得不太清楚。不過您放心,我們會負責到底,清點每個角落,以免顧客被嗆暈了沒被發現。”
三五個保安人員前去查看,巡視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沒有,每層洗手間都找過了。”
“門口的監控看得見嗎?”王雲飛探頭問了一句。
“稍等。”
過了一會兒,工作人員把監控調出來,“五點二十時他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來了。火勢蔓延時,不少顧客逃出去了,煙氣彌漫,畫面有點混亂,不知道他之後去了哪裏。”
這麽個大活人,怎麽會憑空不見了?
王雲飛怕自己多慮,給楊嘉佑打了電話,簡要說了一下情況,問許立有沒有回學校。
楊嘉佑心跳加速,沉聲道:“沒有。”
“我再看看這邊的監控,你跟許立打電話,試着聯系一下他。”王雲飛簡要地交代道。
那天傍晚,楊嘉佑記不清自己給許立打了多少個電話,還去他們唱K的地方找了一遍,火勢其實并不嚴重,就是煙氣熏人,好在很快就被滅了。監控裏看不到五點半以後,許立去了哪裏,現在也聯系不上他本人,楊嘉佑簡直急死了。
他怕許立中途回去了,還去了一趟許立租住的地方,在桌子上留了便簽紙,讓他看到後給自己打個電話。但是很遺憾,許立沒有回來,準确來講,這天晚上許立都沒有回來。
打電話回家,媽媽也說許立不在家。
楊嘉佑想起之前許立奶奶的家,臨近十一點時去敲門,被鄰居抱怨擾民。
火災。楊嘉佑記得很清楚,許立家裏當年出事就是引發了火災,盡管及時發現,許立的奶奶還是去世了。
跟許立相識多年,人身意外這種事仿佛也烙在楊嘉佑心裏一樣。
許立會不會出什麽其他意外了?
到最後,他實在找不到許立,直接打了110,警察同志說:“正常成年人失聯24小時為時限,考慮到事發突然,之前有火災,對方可能有危險,我們會立案的,請随時保持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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