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翌日。

我已經做好去沿海倉庫街的準備了，畢竟我提供密碼的武器倉庫是在從屬于廣津柳浪先生的。襲擊武器庫的這件事一定會上報給太宰治。然而我卻突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電話。

起初，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電話號碼，所以我只是靜靜地等着它自然地因為時限結束而挂斷。然而，電話結束了一次之後，不到十秒，同個電話號碼再次響了起來。我才确定，這是專門來找我的急事。

我剛接起電話，等着對方自我陳述時，對方直接冷靜地開口。

這是港黑顧問的聲音。

“绫小路清隆，首領傳喚你。”

我聽到他說完，在他打算挂電話之前，我追問了一句:“我需要向太宰先生報備嗎？畢竟，我從屬于太宰先生，并不是森首領。現在對我直接有任雇權的是太宰先生。”

而且，我和森首領一點都不熟。

中間還隔那麽多中間管理層，為什麽要找我？

“……”

港黑顧問明顯噎住了。

“你等一下。”

之後他直接說，森首領讓你不要說那麽多話，直接過來。

“……哦。”

我明明一點都不多話。

鑒于我沒有足夠的錢坐出租車，我選擇坐平時的公交去港黑總部大樓，幾乎是踩着點到了港黑總部大樓。大樓到了一定樓數的時候，是需要用特殊的密碼才能通行的。不同的密碼對應不同的樓層。

我進入電梯後，港黑顧問就背着身，用身體擋住遮密碼的動作，輸完之後，就只留着後腦勺對準着我。

密碼的設置是6個數字，選擇是0~9，也就是說可能會出現的密碼排列有1000000個。

要是想這樣一個個測試的話，估計可以花上23天。

更別說要找到首領的所在樓層。

這些密碼都是記在腦子裏面的嗎？

鑒于現在的通訊設備發達，關鍵密碼放在電子設備裏面，雖然檢索方便，但是也不安全。

我就這麽發散着思維，跟着來到了首領所在的辦公室之前。随着高聲的通報，我踩在可以吸掉足音的高價天鵝絨地毯上，雙手自然地背在身後，直視着穿着跟吸血鬼一樣的黑色豎領外袍的森鷗外。但是因為他被旁邊穿得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孩子扯着臉皮，所以我餘光稍微分給了那個金發女孩，然後，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太宰君，很少會拔擢一個連異能都沒有的底層少年，你是第一個，你有什麽感想嗎？”

“……”

上位者都喜歡兜圈子嗎？

我頓了一下:“您希望我說多少字？”

因為太宰治又給了我新的指令，鑒于我每次面對命令都是“好的”“明白了”“我知道了”“嗯”的回複，昨天晚上開始，興致起來的太宰治要求我以後每次說話都必須超過十個字，不包括标點符號。

森鷗外也許沒有想過我會問這種話，愣了一下，雙手交握，撐在下颌，微笑地像是耐心的咨詢師:“随便你。”

“我覺得，榮幸之至，很感謝。”

剛好十個字。

森鷗外擺着手，做出親和的微笑:“放心，我不會跟太宰君說的，請放松心情，可以說實話的。而且，如果你真的對太宰治不滿的話，我說不定會幫你換你比較喜歡的上司。聽說，你和中原君關系也不錯，那天在會議室外，我也有小小地看到你們之間有趣的插曲呢!”

“謝謝首領關心，我并不覺得我需要改任何回答。”

“太宰君要是知道你這麽忠心耿耿，一定很開心。得到了很不錯的下屬呢!”

森鷗外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如同看到自己家的兒子被朋友肯定後的老父親。

這是假的。

他的表情是假的。

他的心情也是假的。

這并不是和微表情分析有什麽關系，或者說，到了森鷗外這種級別的，如果他不願意展露自己真實的表情，也少有人能夠得到他臉上的一點破綻。這些都是擅長和人相處的會有的高超技巧。哪怕自己讨厭，都可以從容大方地做出非常開心的表情。

但我還是讀得出來。

舉個簡單的例子。

我們關于左右腦曾經做過這樣的測試，在面前放一張鞋子的圖片，要求測試者說出鞋子的顏色，有說是「灰綠色」的，也有說「粉白」的。但其實這和左右腦，理性感性的區域沒有太直接的關系，經過一定的訓練就會得到正确的答案——那是綠色背景光下的「粉白」鞋子。

之所以會看到粉白，是因為對方的腦袋裏可以分析出「環境光」這外在的條件。

而看到灰綠，則是眼睛并沒有意識到「環境光」的存在。

有些人天生就可以辨別，有些人則需要事先先了解有這種事的存在，經過後天訓練才會得到答案。

同樣的，人際往來也一樣。如果長期和這類帶着面具的人相處的話，我們很容易就明白帶着這樣類似面具的人所擁有的心情。而你自然而然也會直接地知道這個面具下的人真實的表情。

不過，也許從他一開始找我，我對他的不信任也影響了我的主觀判斷。之後他若不是不說給我換上司還好，他一說會幫我換，我就覺得這人張嘴就是謊話。他與我非親非故，僅是第一次見面，何必要對我施予這麽大的優惠。

所以，我繼續維持我的動作，并不做任何表示。

森鷗外也沒有感到半點尴尬，說道:“其實，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太宰君向我引薦了你，說如果有什麽任務的話，可以試着交給你去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宰君這麽推薦一個人。”

話音還沒有消失，我的腦袋已經飛速地轉動着。

為什麽要引薦我？

我在港黑半點突出成就也沒有，更沒有武力值上的傳聞，除了老實肯幹，吃苦耐勞之外，沒有任何美談。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太宰君會看中你？”

我覺得是不是每只狐貍都有讀心術。

森鷗外微笑着，說道:“你還記得太宰君從什麽時候開始說要帶着你的？”

“太宰先生，讓我幫忙處理炸彈之後，但是真實情況是，我并沒有救他。當時是……”

我回想當時的細節——太宰治是故意引那個還躲在死屍堆的敵人現身，才弄出這場拆炸彈的鬧劇，全程他都把握着情況。但事後他跟所有人的說法，都是因為我救了他。這一點讓芥川對我各種羨慕嫉妒恨。

“太宰君跟我說了。”森鷗外見我試圖要解釋，打斷我的話，說道，“他之所以看中你，是因為當時他開槍的時候，你第一個反應不是去回頭看發生的情況，而是下意識地看向他身上的炸彈。這說明了，你在當時也把握住了全部的狀況。這種即時反應能力和分析能力出色得讓人驚訝。太宰君說，若不是天生如此，那便是後天經過嚴格的培訓，才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

第一次。

我第一次覺得我背脊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太宰治的洞察力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當時，那僅僅只是不到一秒的動作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绫小路沒有被壓制，你們不要太擔心。

早點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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