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周末前夜小天狼星就迫不及待地來霍格沃茨接哈利。

兩人鑽過盧平教授的壁爐來到一間大宅邸。

“格裏莫廣場十二號，這裏曾經是最高貴純血統巫師布萊克家族的宅邸。”小天狼星苦笑着向哈利介紹道。

然後他問哈利餓不餓，順便召他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來招呼哈利。

“哦，這是哈利波特，”克利切一邊遞上茶一邊擡頭看哈利，“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他怎麽來到了這裏？”

“出去。”仿佛知道克利切下一句不會說出好話來，小天狼星不悅地攆走了他。

“你不用在意，哈利。他自從……呃，就有點瘋瘋癫癫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天狼星對哈利說。

兩個人坐在一起吃了頓飯。雖然這頓飯平淡無奇，哈利仍感到十分溫情。他迫切地渴望這種與長輩在一起的感覺，渴望得到那種平淡無聲的親情。

哈利與小天狼星一邊吃一邊聊到很晚，小天狼星喝了點酒，和哈利分享了很多他父親的事。

說笑間哈利的左手無意間碰到了茶壺，堅硬的戒指與茶壺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哈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突然想起之前和德拉科談過的事情。

小天狼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小物件——這個戒指側面的紋路有點眼熟，仔細看花紋上還雕出了字母“M”

“哈利，你和馬爾福家那個小子怎麽樣了？”小天狼星坐到哈利身邊問。

酒味鋪面而來，但哈利覺得小天狼星不像是喝醉了，所以他沒打算扯謊，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和他，我們兩個，我有點——”

小天狼星聽明白了，他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哈利，這不行。”

“為什麽不行？”哈利擡頭，他誠懇地希望小天狼星同意。

小天狼星嘆了口氣，一股酒味飄了過來，“我們和盧修斯理念不合，他們馬爾福家——”

Advertisement

他突然覺得這麽說會傷害哈利，于是頓了頓換了個說法，“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沒法雙手贊成。”

“但，但是——”哈利舉起杯子，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茶。他快速瞥了一遍桌上的盤子，希望能争取到時間讓他想好說服小天狼星的理由。幾秒後，哈利終于平靜下來，放下茶杯，認真地看着小天狼星的眼睛。

“但是德拉科和他的父親不一樣，他背着他父親為我做過很多事。”

那天在馬爾福莊園的事又浮現在小天狼星的腦海。當哈利陷入昏迷的時候，确實是那個金發少年一直在抱着他。那時德拉科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他對哈利确實一點敵意也沒有，甚至哈利被送往聖芒戈的時候，德拉科違背了他父親的意思強烈要求跟去。

他還記得當時盧修斯臉上的餘怒與無可奈何。

“那時我們以為你是來學校殺我的，是德拉科幫我收集了你的資料。他還協助我找出阿尼瑪格斯狀态的小矮星彼得，在揪出真兇的事上德拉科有功。”

小天狼星皺起了眉毛。

“後來他聽說彼得要重塑伏地魔肉身，幫我找出了那個配方，因為配方裏有‘父親的骨’，我們兩個連夜毀了裏德爾家的墓地。”

“這件事後來讓他父親聽說了，關了他的禁閉。再後來我去找他，他為了護我替我擋下了鑽心咒和遺忘咒，這讓他好長時間都沒想起我來。”

哈利說着有點難受了，他喝了口茶停頓了幾秒。

“那天在馬爾福莊園，有些事你們來得晚沒有看見。盧修斯要對我用刑，如果不是德拉科跪在他面前護着我，我恐怕——”

哈利不想再回憶，他喘了口氣擡眼看向小天狼星，“……這樣說，容易理解嗎？”

小天狼星對哈利話裏的信息感到震驚。片刻後他露出了寬慰的淡笑，從德拉科身上他仿佛看到了16歲那年為了詹姆而離家出走的自己。

——說不定馬爾福家這孩子和他一樣，與家裏的觀念不合。

“好吧，”他最終對哈利說，“誰沒有年輕過呢。”

小天狼星與哈利安靜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更多的時間花在了家裏跑上跑下找材料與收拾東西。

晚飯時小天狼星認真對哈利宣布了一件事。

“鄧布利多最近召集我們，所以近期我得出個短差，等下次我回來了我們再好好聊聊。”

“去哪裏呢？”

“阿爾巴尼亞。”

哈利摸不着頭腦，“去那做什麽？”

小天狼星沖哈利神秘地眨眼，“這是機密哈利，回來告訴你。”

于是周六下午哈利就被送回了霍格沃茨。

他走出壁爐時盧平也不在辦公室，桌上突兀的放着個空花瓶，哈利記得這個花瓶原來一直放在辦公室的窗臺。他好奇地走過去，發現花瓶下壓着一張字條。

——哈利，如果打不開門，鑰匙在花瓶裏，周末愉快！

——R·J·盧平

哈利從瓶子裏倒出一枚扁平的鑰匙來。

盧平辦公室的門鎖是特制的、一般魔咒無法打開的，他一直保持着用鑰匙開門和反鎖的習慣。哈利将門鎖好後，把小鑰匙塞進了門縫裏，推得遠遠的才放心。

想到小天狼星這裏已經同意那件事了，哈利喜悅地簡直想吻他的戒指。

不過後來他覺得還是想和韋斯萊家人溝通這件事，畢竟韋斯萊夫婦已經把他看做自己家的孩子了。

“赫敏，你說，我和德拉科，嗯……韋斯萊夫婦知道會怎樣？”

哈利煞有介事地把她赫敏到操場，确定旁邊沒人也沒有竊聽的可能才小聲問話。赫敏原本正在看她最有興趣的算術占蔔，以為有什麽大事才放下書本跟了出來，聽到是這件事時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赫敏揚起眉毛，“這恐怕有點難。你知道韋斯萊先生和那位馬爾福不太對付，兩人還是上下級。”

“……對，”哈利嘆氣，他很難想象那個人坐在一起講話的場景，那一定尴尬的要死。

他們肯定是無法接受盧修斯的，那德拉科也很難說了。況且德拉科的傲慢已經給韋斯萊一家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單看羅恩遇見德拉科的反應就知道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赫敏見哈利有點懊喪，趕忙安慰他，“韋斯萊一家人還是很好的，說不定他們是慢熱型。”

哈利寬慰了些，“那我該做些什麽呢？”

赫敏狡黠一笑，“先讓羅恩知道這件事，這是第一步。”

和哈利想的一樣，羅恩單單知道哈利的戒指是德拉科送的就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他結巴地說：“哈利，你，你……這個是馬爾福送的？”

“是的羅恩，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和德拉科，我倆——”

“……！！！”羅恩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吃驚形容了，他震驚的雙眼都睜圓了，表情誇張到極致。

“你開玩笑呢吧哈利？還是喬治他們給你吃了什麽整蠱的東西？”羅恩一會兒摸摸哈利的額頭一會兒又抓住哈利的雙肩搖晃。

幸好此時宿舍只有他倆和赫敏，不然會有人認為羅恩得了失心瘋。

“羅恩，是真的。你沒看出來嗎，已經很久了啊。”赫敏笑着說。

“可，可是……”羅恩拼命回憶，“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從最初的打打鬧鬧後成了好朋友呢！”

“我以為你知道呢羅恩。”赫敏挑了挑眉毛。

“哈利，這是真的嗎？”羅恩反複向哈利确認，他顯然仍有點無法相信。

哈利尴尬極了，“是真的羅恩，我不想瞞了。”

羅恩忽然安靜了，他在哈利身邊盤腿坐下來，認真地想了一會，又故作鎮定地說：“那迪安和西莫他們肯定還不知道，現在學院裏的人肯定以為你們還是死對頭，這件事你們還是先壓着比較好。”

哈利被逗樂了，“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只告訴你和赫敏。”

羅恩皺着眉頭又想到什麽，忽然擡頭問坐在對面的女生：“赫敏，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赫敏聳聳肩一字一頓地說：“是啊羅恩，這麽久了，還發現不了的就只有你了吧。”

羅恩露出了一個像吃了酸檸檬一樣的擰巴表情。

“……但至少我接受能力很強。”羅恩舒緩眉頭拍拍哈利的肩膀，“嗯，夥計，你開心就好。”

看到羅恩的反應，赫敏和哈利沒忍住陸續笑出聲。反應了幾秒後羅恩也覺得自己的話很好笑，三個人又笑成了一團。

“你覺得他接受了嗎？”

晚飯時哈利小聲問坐在他旁邊的赫敏。

此時羅恩正如往常一樣啃他的雞腿，看到巧克力布丁上來了手忙腳亂地往自己盤子裏鏟了一塊。

“難說，”赫敏笑道，“不過我想他會慢慢想通的。”

哈利長長舒了一口氣。反正等羅恩接受了這個事實，過段時間再和韋斯萊家其他人溝通就容易多了。

“哦哈利——”羅恩一邊咬着南瓜餅一邊叫住哈利，他竊笑道，“你往後看，馬爾福又來了。”

哈利回頭看斯萊特林桌，那個熟悉的金發少年正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懶懶地看着他，見他回頭便挑眉逗他。

“真是的。”哈利笑着，喜悅湧上心頭。

他玩笑地沖德拉科做了個鬼臉。

——幼稚鬼。

——小傻子。

……

……

鄧布利多似乎很忙，這兩天都沒有在禮堂露面過。

不僅是他，連盧平也不見了。

于是黑魔法防禦課就變成了自習，斯內普在教室裏踱步看管着。事實上他也心不在焉，眉頭緊鎖着就像有什麽困擾似的。

哈利看了一會兒課本，有些坐不住了。

“羅恩，比爾或查理有沒有去過阿爾巴尼亞？”哈利小聲地問身邊的羅恩。

“沒有，不過聽比爾提起過。”羅恩停筆擡頭想了一會兒，“聽說那邊比較貧瘠，森林很多，他曾想去那裏研究獨角獸。”

“獨角獸？”哈利眯起眼睛自言自語，看斯內普踱步回來又趕忙裝作看書。

小天狼星他們去阿爾巴尼亞不會只是為了研究獨角獸。

“是的哈利，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你怎麽突然問這個？”等斯內普完全離開他們的範圍，羅恩壓低聲音問道。

總不能說小天狼星去那裏機密出差了吧。

“那天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這個地名，有點好奇。”哈利随便扯謊打算圓過去。

事實上訂預言家日報的是羅恩，哈利以前只是偶爾拿起羅恩的報紙翻兩頁，自上次裏德爾府事件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翻過報紙了。

“嗯，說起來我也有印象。”羅恩努力回憶着前兩天翻到的一個小版面，“阿爾巴尼亞森林裏的獨角獸最近正以很快的速度在減少，好像有人在捕殺它們。”

“誰會捕殺這麽純良的生物呢。”羅恩嘆氣。

“有那種人。記得嗎羅恩，他們需要喝它們的血來延長壽命。”

“可那代價也很大，會變得不人不鬼。”

“也許那個人根本不在乎這點代價。”

哈利眉頭緊鎖，先是獨角獸被捕殺，然後是小天狼星、鄧布利多等人離開學校，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從他的腦海裏冒了出來。

哈利約德拉科晚飯後在暗道見面。

離上次來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哈利對這些冰涼的石階有些懷念。走了很久終于見到了地面，火光通明，遠遠的有個人影站在兩個火把之間。

德拉科永遠比哈利到得早，但他從不抱怨，看到哈利依然是愉悅一笑。

“傻波特，怎麽突然想起來這裏，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說嗎？”德拉科快步走向哈利。

“有。”哈利從袖子裏掏出幾份預言家日報，“有些事我想了想還是要和你說，除了你大概沒人能明白我。”他拉德拉科一起坐在冰涼的石階上，向他展示了報紙上幾個犄角旮旯的小版面。

“有人捕殺獨角獸？這件事怎麽了嗎？”德拉科拿過所有折疊的報紙一一檢查，每個都和阿爾巴尼亞的獨角獸有關。

“還記得一年級時我們去禁林嗎，我們找到獨角獸時，它正倒在地上在被一個黑影吸着血。”

“記得。”德拉科托起下巴回憶道。

“那個黑影就是伏地魔，他通過喝獨角獸的血續命。說不定最近捕殺獨角獸的就是他，鄧布利多掌握了他的行蹤，和盧平還有小天狼星他們一起去抓他了。”

“有這個可能。”德拉科偏頭思索着，“能讓那老頭連着幾天離開學校的人一定不簡單。”

“所以我擔心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放心好了。”德拉科大大咧咧地攬住哈利的肩，“那麽多人對付一個除了附體和逃亡外啥都不能做的幽靈還怕不夠麽。”

“也是。”哈利點點頭，他又将那些報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打算一會兒回去了就還給羅恩。

“對了，德拉科，上次我們說的那件事，我給小天狼星說過了，他暫時沒有意見。”

德拉科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哈利說的是那件事。

“你和你的教父說了我們的事？”德拉科語氣難掩興奮，他覺得哈利這麽做對是對他的認可。

“是啊，我原本打算給韋斯萊家也說一聲，但我覺得他們可能一時接受不了，所以就先告訴了羅恩。”哈利撇撇嘴。

聽到“韋斯萊”這個名字德拉科眉毛微蹙，“他們接受不了？”然後他傲慢地笑了笑，“也是，我父親對他們一直都‘不薄’，不是嗎？”

“不開玩笑，德拉科，不要說韋斯萊家。”哈利有些不悅地說，“如果沒有他們，估計一年級的我只能繼續飄蕩，沒有親人。”

德拉科原本就是開玩笑的，他見哈利又認真了，頓了幾秒。

“那麽，你的麻瓜親人對你不好嗎？”德拉科疑惑地問。

哈利想起女貞路的德思禮家就搖頭，“別提了德拉科，你試過住碗櫥嗎？我住到十一歲，直到霍格沃茨通知我被錄取才從那裏離開。”

“碗櫥？！那是家養小精靈住的地方，他們讓你住那裏？”

哈利點點頭，“你以為呢？”

“啧，看來這些麻瓜也不是什麽好人。”德拉科不滿地揉亂了哈利的頭發。

“對了我也有事問你。”德拉科湊近哈利，近到哈利聞得到他的氣息，“那這周……來嗎？”

德拉科的呼吸撓地哈利臉蛋癢癢，這阻礙了哈利的思考，不一會兒他的臉就有些紅了。

“我想想……”哈利認真地從德拉科的掌控範圍移開，他決定好好想想周末有沒有別的安排。

德拉科焦急地拽住哈利的領帶，“快點想！”

領帶是鉗制的有效措施，但哈利現在一接近德拉科心就亂跳，完全無法正常思考。他抽出領帶轉身就往格蘭芬多塔方向跑，邊跑邊留下一句話。

“我再考慮考慮，明天告訴你！”

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格蘭芬多塔的石階上。

德拉科目送他離開，他有點懵，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事情的發展比想象快，只過了兩天，鄧布利多和盧平就在晚飯時間重新出現在霍格沃茨的禮堂。包括斯內普在內的所有教師都顯得十分高興。

開飯之前，鄧布利多站出來發表了一番講話，大意是霍格沃茨于天三天後的晚上在禮堂舉行一場舞會。所有人都在為突然而至的三天假期和舞會歡呼，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是為了慶祝什麽。

晚飯後哈利在走廊裏追上了鄧布利多。

“教授，那件事成了對嗎？”哈利興奮地問，“你們去阿爾巴尼亞的那件事成了對嗎？”

鄧布利多環視了一下四周，欠身小聲對哈利說：“哈利，我正想找機會告訴你。不過這件事只能成為你和我的秘密，好嗎？”

哈利點點頭，老人和藹地笑了，“你猜的沒錯，我們和一隊傲羅在阿爾巴尼亞森林抓住了那個‘影子’，他被我們困在一個裝有禁锢咒的箱子裏，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

“他不會再出來了對嗎！”哈利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的閃電疤。

鄧布利多向他投來了溫暖的目光，他點了點頭，摸摸哈利的頭頂，“我想不會。”

哈利如釋重負。

“哈利，你準備參加舞會嗎？”鄧布利多向哈利眨眨眼，然後壓低聲音說，“作為前輩我有個建議，舞伴一定要早點選。”

哈利目送鄧布利多消失在走廊盡頭。

沒有任何一個字或者一句話能形容哈利此時的快樂心情，如果快樂的能量可以計量，此時的快樂可以供他騎着掃帚圍霍格沃茨飛幾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