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對峙(內含重要情節信息)
許默然梁鳴幾人出了機場,梁鳴跟許默然商量着怎樣送兩位女同事回家。
許默然說:“我送李彬回家好了,你送你妹妹。”
“但是我跟小苑也不順路,”梁鳴苦惱,“要不這樣吧,你們三人順路,默然你要不把小苑送到臨江那邊的公交站,那裏人多,離他住的也地方不遠,她自己走回去就行。”
許默然想了想便答應,畢竟這麽晚了,梁鳴住的地方确實太遠而且跟梁夢苑那邊也不順路,現在不是想其他的時候,趕緊安全的到家,然後洗澡好好休息才是王道,第二天是周一,還得上班,做事件營銷的很多事情。
于是梁鳴一個人,許默然跟李彬梁夢苑三個人。
許默然他們先上車,白鷺在出口處跟張連道別,兩人上了不同的的士,她本來想上前去叫許默然,但是當她拿出手機撥打許默然電話時,她看到前面的人将電話拿出來看了一眼後放進了褲兜裏,接着耳邊傳來了提示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按照以往的經驗,她知道這是對方挂斷了電話。
一上的士,她又撥打那個人的電話,還是如此。兩三次後,她明白了,許默然根本不想接她電話。
她視線緊緊的盯着前面的的士,她剛剛看到許默然梁夢苑還有一個女孩子坐了上去。不一會手裏面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個激靈,還以為是許默然,拿着手機就要按接聽鍵,卻看到屏幕上面顯示的是林桐。
想都不想的按了拒聽鍵,一分鐘過後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條信息:到家了沒有?
白鷺突然覺得好笑,而且無奈,她又擡頭看了眼前面的車,紅綠燈轉換,她乘坐的車開上去跟許默然坐的那車平行,她稍微偏了一下頭,看到許默然正笑着跟後座的兩個女生說着什麽,手裏一邊把玩着手機。她就一直盯着他手裏把玩的手機,想起什麽又立即拿起手裏的手機撥打他的電話,他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然後他看到許默然按了拒聽鍵,接着又偏頭跟後座的女生說話。
紅燈亮起,車子開出去,這次她乘坐的那輛車開在了前面,她對司機說:“師傅,麻煩速度快點。”
“我已經開得很快了。”師傅手握着方向盤,話雖這樣說,白鷺還是明顯感覺到車速提高了一些。她将車窗搖下,劇烈的風吹進來打在臉上,将頭發撩起亂七八糟的橫陳在臉上,她總算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再也不去想後面車上的那個人,一到自家樓下,她便拖着行李箱大步的上樓。拿出鑰匙開門,去洗手間洗澡刷牙,刻意的将速度提得很快,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在他回來之前睡下。
可是哪有那麽多的天随人願,她剛剛洗好澡出來,就聽到了開門聲。可能是因為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會反而沒有那麽緊張了,她動作開始慢條斯理起來,慢慢的擠牙膏,慢慢的刷牙,慢慢的往臉上抹潤膚乳,最後出去卧室将挽起的頭發慢慢的放下來,許默然已經進了卧室,他看到正在弄頭發的白鷺,也不說話,直接拿了睡衣去衛生間。
十來分鐘後,白鷺聽到水聲戛然而止,她伸手按滅了白熾燈,只留下一盞閱讀燈。然後躺在床一側的邊緣,盡量的将身子往邊上挪,身上搭着條毛巾被,眼睛閉着,但是睡不着。
許默然在衛生間收拾了一會,出來時白鷺覺得他的氣息慢慢的在靠近,她眼睫毛不自覺的顫了顫,不一會她聽到衣櫃拉開的吱嘎聲,很快又有衣櫃又合上的吱嘎聲,接着是閱讀燈關閉的叮當聲,然後步履維艱的拖沓腳步聲漸行漸遠。白鷺睜開眼睛,卧室門合上的剎那她看到許默然手裏抱着毛毯,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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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個身,看着窗外那一剪皎潔的月光,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悲涼,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然後将手放在許默然平時睡的那個枕畔上,是涼的。
突然間就沒了睡意,她伸手打開閱讀燈,叢床頭櫃抽屜裏拿出三毛集,随意翻開一頁:假如有來生,我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了悲傷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白鷺眼裏早已蓄滿了淚水,許默然不知何時站在了白鷺面前,一滴眼淚掉在了書上的“涼”字上面,漸漸的化開。白鷺感應般的擡頭,許默然心髒狠狠的揪在一起,他看到一個女子,頭發微亂,臉上到處都是水汽。
許默然是回來拿枕頭的,他看到白鷺這個樣子,手就快要擡起來去撫摸她的臉,可是擡了幾次,始終都還是沒有擡起來。白鷺張了張嘴,輕輕的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許默然卻是突然笑了,很輕的笑容,讓人分不清那是苦笑還是嘲諷,他說:“你什麽都沒有錯,我想可能是我錯了。我覺得我沒法跟一個從來都不肯對我敞開心扉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覺得很累。”
白鷺也笑,有些落寞:“不妨直說吧,你指哪方面?”
“那個林桐,你曾經跟他,到什麽程度了?”
“什麽意思?”
“其實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但是将來,我還是希望你,跟過去的一些人保持距離。尤其是有過關系的人。”許默然平鋪直訴,但是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白鷺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咬着牙齒說出來的,她不反駁,仍然輕聲細語:“要求別人之前,那麽是不是至少自己也要做好榜樣?”
“願聞其詳。”
“你這人其實挺好,就是有點自以為是。你對我的要求标準從來都不用在自己身上,你希望我可以跟以前的人斷了聯系,但是你呢?你扪心自問,你做到了沒有?”白鷺邊說眼淚不斷,“梁夢苑去你公司上班,你告訴過我嗎?沒有,你都不能做到對我掏心掏肺,你又憑什麽指望我對你坦誠一切?”
“所以,你是故意的?”許默然揉揉太陽穴,繼續問。
“故意什麽?”
“呵,因為她來我們公司上班我沒有阻止,所以你就跑去你舊情人公司上班?白鷺我發現有時候我真的要給你的邏輯跪了,梁夢苑自己要去哪裏上班我攔不住,我決定不了別人。但是你可以決定自己,枝桠市那麽多的公司,你怎麽偏偏就跑去了他那裏?難不成還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必須去?再說了,梁夢苑跟林桐能比嗎?我跟梁夢苑以前什麽關系你不知道?”
“怎麽就不能比了?”白鷺來不及問許默然是怎麽知道自己去恒豐上班的這回事,她急着反駁,“性質都一樣,你都不會覺得尴尬,我為什麽會?”
“哪裏一樣?我跟梁夢苑上過床嗎?我們還沒有開始你就橫了進來,但是你們呢?你們過去那樣的關系,你現在跟他保持這樣親密的聯系是個什麽意思?”
白鷺抓住關鍵詞,她将書“啪嗒”的一聲扔在地上,然後激動着站起來,對着許默然輕揚下巴:“你到底什麽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許默然口直心快,直接說了出來。
“你憑什麽說我跟林桐上了床。”
“上沒上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過去跟他有什麽我也覺得無妨,畢竟我自己過去也有一段,但是你現在一點自覺性都沒有,你實在讓我覺得輕浮。”
白鷺左手捂了下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跟許默然說:“我第一個男人是你。”
“唬誰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白鷺聽到這句話開始大笑,然後臉色跟着轉涼:“真是遺憾,還以為可以騙到你呢。你說的沒錯,我第一個男人就是林桐。嘚瑟什麽呢?你又不是處男,憑什麽要我保證跟你之前是處呢?”說完眼淚越掉越厲害,她也不抹了,就讓它在臉上,最後視線也跟着模糊。
許默然手緊緊的握成拳,最後整理好情緒才說:“你太激動了,我去梁鳴那裏住幾天,我們都冷靜冷靜吧。”說完看了看屋子,白鷺剛提回來的大號行李箱就在門後,他直接過去打開行李箱,将裏面白鷺的衣服拿出來扔在床上,摸了摸裏面的幾個小袋子,有個摸着有異樣的觸感,他拉開拉鏈,幾只西瓜味的螺旋式安全套靜靜的躺在裏面。許默然一時間只覺得諷刺至極,白鷺最初看到時也很驚訝,後來才想起來那是之前他們新婚蜜月之時那個酒店裏面的,白鷺離開時将安全套全部都放進了這個箱子裏面,回來後忘記了拿出來。許默然将安全套狠狠的砸在白鷺的身上,然後從櫃子裏面拿出自己的衣服就往裏面塞,動作很大,整個屋子被他弄得震耳欲聾,白鷺就在旁邊看着他哭,她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可是看到他一副閑人勿擾的樣子她都忍住了,更何況其實她也有氣,她根本不知道許默然這樣性子突變是因為什麽。
許默然将行李裝好,拖着行李箱出了卧室,白鷺追着他跑出去,在客廳的時候她就看着許默然在玄關處換上鞋子,然後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刻意加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輕,白鷺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淩晨一點半。
她癱坐在客廳沙發上,上面都還有餘溫。她又趕緊站起來跑到窗邊往下看,許默然拖着行李箱出了小區大門。
許默然并沒有去梁鳴那裏,他拖着行李箱直接到了離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不遠處的漢庭酒店,辦理了七天的住宿手續。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他胸口都還堵着一口氣。腦子裏面全都是剛剛的那幾只安全套,接着眼前出現這樣一幅畫面:白鷺手緊緊的抱着林桐的腰,林桐在她的身上馳騁。他狠狠的垂了下牆壁,然後低罵:操。
許默然走後白鷺就一直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雙手抱膝,頭擱在膝蓋上,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板,想着許默然的話。
許默然是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可是他卻不相信。也是,他從來看不起她,在他眼裏,她不過是個會耍心機的女人。她算計他,這樣的女人有段過去何其正常,誰能保證他會是自己算計的第一個男人呢。為了錢,就因為他父親有錢,她就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清白跟他,這樣的女人能高尚到哪裏去呢?
許默然有些恨白鷺,覺得她睜眼說瞎話,以前她總是說自己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他又不是傻子,更何況現在社會,男女一起上床就跟一起吃飯一樣随便。白鷺跟林桐以前是男女朋友關系,他們上過床也很正常。本來她要說實話也還沒什麽,可是她偏偏要睜着眼睛說瞎話,許默然真受不了她這一點。
遇見她的那天對他來說本來算是好日子,他們公司順利的入圍了投标,參與公司那麽多,入圍的卻只有幾個。他跟梁鳴那天高興壞了,請部門的人一起吃飯。出發前又想到之前外婆打的電話,說希望自己趕緊找個媳婦定下來,他知道梁鳴有意撮合自己跟他的堂妹梁夢苑,梁夢苑他也見過幾次。那天他心情好,就跟梁鳴說叫上梁夢苑,他準備正式的跟她開始發展。
可是後來那天梁夢苑來的時候,旁邊多了一個人,梁夢苑跟他們介紹說那是她同事,叫白鷺。起初他還覺得這個女孩子不錯,安靜,不吵鬧,自己坐在KTV沙發上安靜的吃西瓜,喝飲料。那晚因為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最後是誰送的自己回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時,白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兩人全身都是赤裸的。許默然先醒過來,他是平躺着的,白鷺側躺着,臉向着中間,雙手合十在耳邊,她的腿橫搭在自己的腿上。許默然立馬彈了起來,他使勁的去推身邊的人,慢慢的白鷺轉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然後說:“你醒了。”
“我們,我們昨晚……”
“我們昨晚做了,很明顯的不是嗎?”
“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我同事跟她哥哥。”
“那你呢?你怎麽會在我家。”
“我們在KTV裏面的時候,你問我今晚有空不。”白鷺看着許默然的眼睛說。
許默然使勁的搓揉額頭:“我不可能說那種話的。”
“是,如果你是沒有喝酒正常的話,估計你不會。”
“那你呢?我問你晚上有沒有空你就來了?”
白鷺勾勾唇角:“是的,你看不出來嗎,我也挺饑渴的。”白鷺依然面不改色。
倒是許默然被她說的話震懾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敢這樣大膽的說話,一時間他倒為難了,過了好一會他又問:“那你想怎麽辦?”
白鷺這時卻低着頭不看他了,她聲音有些低,像是刻意壓制着的一樣,她說:“本來昨晚的時候我還覺得就兩人玩玩而已,可是後來我又想,我已經不小了。”
許默然斜睨了眼白鷺,他聽得懂白鷺的言外之意:“白小姐,你……”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想好了再告訴我吧。”白鷺仍然低着頭,“那麽你是希望我吃藥還是怎樣?昨晚你太急,我們并沒有避孕。”
“如果方便的話,煩請你……”
“我知道了,我一會下去就去買。”白鷺說完直接下了床,也不管自己渾身赤條,拾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許默然也沒有阻止,白鷺穿好衣服後直接就去拉他這房間的門,門即将合上時,許默然終于還是開口了:“留個你的電話吧。”
白鷺重新折回卧室,拿過床頭櫃上許默然的手機就按下自己的號碼撥通,待聽到自己包包裏面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她才挂斷電話将其放回去,然後看着許默然說:“我剛剛撥了下,那是我的號碼。”
許默然點點頭,白鷺提着包包出了門。
許默然下床來,地上很多用過的紙巾,垃圾桶裏面也有,味道有些奇特,她沒有說謊,那是他的味道。
他拉開床上的毛巾被,尋找着什麽。是夏季,他的床上鋪着麻将席,他挨着看過去,并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一抹紅,接着他又翻開毛巾被,挨着看,還是沒有。然後他突然大笑,笑得臉上扭曲起來,他将毛巾被狠狠的掼在床上,低聲咒罵:fuck。
穿好衣服,将用過的紙巾全部扔進垃圾桶,把裏面的袋子系了個結提出來,拉開門出去放在大門外邊。接着把毛巾被扔進洗衣機,轉動開關,轟轟轟的發動聲響起後他才挨着去敲其他房間的門,無人應答,看來昨晚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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