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離婚

醫生一出來，幾人就立馬上前去詢問林桐的情況，醫生告訴她們：“情況很不好，病人的腦部有淤血，需要立即進行手術，不過手術有風險。成功的話48小時後病人就能醒過來，如果失敗的話，病人很有可能從此成為植物人。現在需要你們簽手術同意書，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我。”林嬌跟林母争先恐後的回答，兩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嬌拉着醫生的衣袖：“醫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我求求你了。”

“先簽字吧，我們得立即安排手術。”

林嬌接過同意書立即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醫生說他們會盡力而為。

手術期間，許傑珉給林嬌打來電話問她：“情況怎麽樣了？那邊同意了嗎？”

林嬌整理了下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異常，她回答說：“還沒，我這邊還在弄，我回來後再跟你說具體情況。”說完不等那邊回答直接挂斷了電話。

幾小時後手術結束，林桐被推了出來，林父也已經來了，因為事關重大，孫玉還沒有将這事情告訴孫倩一家。

林桐還在昏睡着，林嬌就坐在病床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任誰勸她都不為所動，一直守着林桐。

林父林母一邊擔心林桐的安慰，一邊給林嬌道歉。說他們一生都沒有孩子，林母不能生育，當年也是去漂流，翻船意外發生時，他們就趁亂帶走了林桐。還說林桐雖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但是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都把林桐當親生的在對待。

林嬌沒說一句話，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林桐能夠渡過難關。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不能就這麽走了。

兩天後，林桐終于醒過來了。不過他身上還有其他的傷，醫生說還得做康複治療。

在鬼門關走了一回，林桐想通了很多事情，他看着緊緊握住他的手滿臉淚痕的林嬌，艱難的開口說話，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說每一個字都很艱難一般：“你放了許默然……把他還給白鷺……”

“小睿，你，你說什麽？小妍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啊。”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答應你……以後我也不怪你了……還有，”他又看了看林父林母，“我也不怪你們了。”

其實經過這次事故，林嬌也想通了很多，再多的錢都比不上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着，她頻頻點頭：“媽媽答應你，我以後不管這事情了，但是小妍她畢竟是你妹妹，媽媽也不能阻止她尋找自己的幸福，這個事情上我不管她行了嗎？你也要理解一下媽媽，好嗎？”

林桐重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怕許傑珉懷疑，林嬌看林桐沒什麽大礙後還是回了枝桠市，她再三叮囑孫玉跟林父母，一定要将這件事情保密。

回到枝桠市，林嬌的情緒還是一直處于恍惚之中，許傑珉問她事情怎麽樣了，她就說那邊不同意，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許傑珉還好，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沒有更多的精力來處理這些瑣碎的小事，倒是孫妍，回到家一看到林嬌立馬就問她：“阿姨，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

“這件事情可能沒有辦法了，小妍你也不要太擔心，你跟默然都快要宣布婚訊了，還擔心那些幹嘛呢？”

“怎麽能不擔心？只要白鷺在枝桠市一天，我就要擔心一天。”

“可是林桐他不是你表姐喜歡的人嗎？我聽說你舅舅也希望他們複合，我們還是不要奪人所好了行不行？”

“不行！”孫妍想也不想的拒絕，“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弄好，哪有那麽多精力去管其他人的事情。阿姨您不幫我我找我媽去。”

“小妍，你如果再這樣胡攪蠻纏我真的會很煩的。”

“煩？那好，我不找您幫忙了，我自己去。”

“你想怎麽做？”林嬌一臉疲累，“又想害死人嗎？”

“阿姨您說什麽？”孫妍一臉的詫異。

“我知道韻楠是你害死的，小妍我求求你為我想想行嗎？不要讓我為難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孫妍一臉無辜。

“你以為這世上真有一輩子的秘密？我知道韻楠是你害死的。”

“阿姨您……”孫妍這才開始着急，“阿姨您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因為他……您千萬不要告訴叔叔這件事情，阿姨我求您了……”

“放心吧，你是我的女兒，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怎麽可能再失去你。”林嬌邊說眼淚不斷，孫妍驚魂未定，“您……您說什麽？”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好瞞你的了。林桐，林桐他是你的親哥哥，你們是雙胞胎，當年一次事故中他被人偷偷帶走了，你們的爸爸也遇難了。林桐現在還在醫院裏面，出了車禍，小妍，你真的為媽媽考慮一下行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媽媽是孫玉，我才不是你生的。”孫妍邊說不停後退，林嬌癱坐在床上，看着孫妍一臉的悲傷：“媽媽真沒有騙你，你想想看，為什麽韻楠的事情我沒有追究了？因為我不想再失去你。我已經輸不起了。”

“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我要問我媽媽。”孫妍邊說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被林嬌制止住：“我們現在不要說太多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要問什麽都随你，我們先出去了再說。”林嬌邊說就拉着孫妍往外走，剛一出門，許默然就走到樓梯口，一臉的蕭殺。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我查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查清楚，然後将查到的信息當面告訴我。”

剛說完挂斷手機，就接到許傑珉打來的電話，許傑珉的聲音有些嚴肅：“默然，你跟白鷺什麽時候把離婚證拿了，公司準備這周末發布記者會，宣布你跟小妍的婚訊。”

“年後再說吧。”

“不行，我等不了了，你林阿姨也等不了了。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們離婚的事情，就是走個形式而已，你們明天就去把離婚證拿了。”說完不等許默然說話直接先挂斷了。

許默然緊緊的握住手裏的手機，眼裏盡是諷刺。很快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一看屏幕，是白鷺。

“白鷺？”許默然的聲音裏說不出的激動，這是那天他離開家以後白鷺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嗯。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拿了吧。”白鷺一席話說得雲淡風輕，許默然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明天去民政局把離婚證拿了吧，反正遲早都要拿的不是麽？”

“不是，白鷺你不要這樣，再等等行麽？是不是他給你打的電話。”

白鷺沒有回答，許默然連翻冷笑：“我那麽求他，他還是要這樣。”

“我明天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十點。”白鷺說完将手機收線，坐在沙發上，看着滿屋子的狼藉掉眼淚。狗蛋最近跟她一樣，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大圈。她彎腰将狗蛋抱起來，狗蛋就安安靜靜的趴在她的腿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白鷺就起來了。她坐在梳妝臺前，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發呆，鏡子裏面的這個人哪裏還有一點生氣，一張巴掌大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頭發亂亂的蓬在頭上，黑眼圈可以跟國寶媲美了。她慢慢的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開始往臉上抹，最後整張臉終于看上去正常了些。

七點一過，天剛剛亮，她便拿着自己的戶籍證明跟結婚證出了門，腳下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艱難，邊走眼淚沒有忍住。

這天難得的沒有下雪，她擡起頭來看了眼天空，清風翻滾着大朵大朵的蘑菇雲，冬日的風總是凜冽而又幹燥，吹在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白鷺将手放進羽絨衣的口袋裏，佝偻着身軀朝着民政局走去。

她沒有坐車，而是一個人一直沿着泊油路走，腦子裏面空空的什麽都沒有，機械着邁動着腳步。

不早不晚，差不多三個小時的時間，白鷺走到了民政局。這裏跟一年半前他們來領結婚證時一樣，沒有什麽改變。

許默然比她先到，她看了看他的臉，消瘦了不少。嗯，意識到這一點白鷺心裏總算好過了一點，至少說明了他心裏多多少少還是不想離婚的。

“我們進去吧，需要的東西我都備好了。”白鷺對着他扯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說了給我一點時間。”許默然聲音有些失控。

“算了，何必呢。”白鷺看着面前張燈結彩的古榕樹，“早晚都得離。”

“我沒帶結婚證。”

“走吧，”白鷺邊說朝着民政局裏面走，“我把兩份結婚證都帶來了。”

許默然突然覺得很是無力，可是他現在什麽都不确定，他什麽都不能做。

今天來辦理手續的人并不多，想必這不是一個好日子。民政局很安靜，其他辦理離婚的人也跟他們一樣，沒有了大吵大鬧，只有時過境遷後的平靜。

辦好所有的手續，白鷺将許默然那一份離婚證遞給他，許默然接過的手有些發抖，他最後還是說了一遍：“不管怎麽樣，等我行不行。”

白鷺沒有多餘的語言，她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遞給許默然，許默然沉默着沒有伸手去接，白鷺嘆了口氣，将戒指握在掌心裏，然後轉身離開，走之前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許默然還是聽清楚了，她說的是“既然這樣，那就留作紀念吧”。就算是這樣，許默然還是聽出了她聲音裏面的沙啞。

白鷺沿着泊油路往回走，背影快要消失的時候，她聽到許默然吼着：“你等我電話。”

她的身子頓了頓，繼而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