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 32

将近午夜的時候，酒店門口傳來輕輕的幾聲叩擊聲，海蒂維希聞聲走上前透過貓眼看了看門外的走廊，然後拉開了門。

門才拉開一點點，立刻有個身影閃了進來，海蒂維希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中。

“海蒂。”維克托迫不及待地低頭蹭着海蒂維希的頸脖，開始不斷地細碎地親吻着海蒂維希。

“好啦，好啦，”海蒂維希被維克托挨挨蹭蹭的動作弄得有些發癢，她忍不住笑起來，用手撥起來維克托的腦袋，“維克…”

她話還沒說完，又被堵住了。

維克托熱烈而兇猛地親吻着她，幾乎不給她掙紮喘息的機會。海蒂維希被維克托的雙臂牢牢禁锢在他的懷中，他的手有些沒有章法地揉捏着海蒂維希，唇舌卻不斷地進攻糾纏着她。

室內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和從口中洩逸出來的□□聲，海蒂維希在維克托近乎疾風驟雨般的親吻下，漸漸地有些頭暈，站立不穩。她只能攀附着維克托的頸脖，軟綿綿地靠在他的身上。

維克托的親吻越來越深，他也越來越覺得緊緊是親吻已經不能讓他抑制住胸口中幾欲跳脫出來的思念之情。

他一把抱起海蒂維希，向着房間的內處走去。維克托手下的動作非常快，但是頭卻一直偏着，仍然緊緊叼着海蒂維希的嘴唇不放。

在他将海蒂維希放到床上的時候，海蒂維希終于在兩人嘴巴暫且分開的時候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先、先等一等，”海蒂維希說話的氣息毫不均勻，她伸手攔住了維克托再次低下來的頭，“你不問一問我來香港的原因嗎？”

“難道不是來找我的嗎？”維克托看着海蒂維希因為剛剛的親吻而濕潤富有光澤的紅嘴唇以及她在燈光下輝映着清亮的綠眼，只覺得心猿意馬。

他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動手去解開海蒂維希衣服方領下方的盤扣，然而将那古怪的鈕扣解開後拉開一看，維克托整個人卻傻了眼。

原來那是個假的衣襟，将四枚盤扣釘着的衣襟下面，是一整片布料。

海蒂維希看着維克托那呆愣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聲音裏滿是戲谑：“怎麽樣，中國的衣服是不是很有趣？”

海蒂維希來到香港後，發現街上行走着的中國女人有不少穿着一種一片式的裙子，上面有各式各樣的奇特圖案。這種裙子貼服着身體的曲線，裙擺在腿部的兩邊開叉着，讓女人們走起來的時候搖曳生姿。

海蒂維希初初在港口下船的時候就被那獨特的款式吸引住了，她在狄太太的推薦下，也在成衣店買了兩件。

“中國人管這個叫......旗袍，我穿得還行吧？”海蒂維希躺在床上，示意維克托看自己身上藍色緞子的織花旗袍。

維克托的視線順着衣紋掃下去，海蒂維希姣好豐腴的身線被旗袍勾勒出來，胸前的渾圓和腰部的凹陷都完全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維克托心頭一熱，他啞聲道：“很好看……”再次伸手，想要找出能解開旗袍的地方。然而他卻怎麽要找不到解開旗袍的地方，急的他的額頭也出了細細的汗珠。

最後他轉向了海蒂維希，有些軟軟地說道：“海蒂，你自己解開來好不好？”

海蒂維希微微笑了笑，用手帕擦了擦他的額頭，然後攔住了他的手。她靠着床頭坐起來，握住了維克托的手，低聲問道：“你來中國是要做什麽，你現在還不肯說嗎？”

随着海蒂維希的話音落下，屋內原本旖旎暧昧的氣氛頓時消散一空。

維克托也坐起來，他目光莫名沉沉地看着海蒂維希，然後整個人靠了上去，他摟着海蒂維希的腰部，腦袋放在海蒂維希的肩膀上。

沉默半響後，他才開口：“你來中國，只是為了問我這個嗎？”

“當然不是，”海蒂維希擡起手拍了拍維克托的背部，像是在安慰他，“我很擔心你。”

她嘆了口氣，接着說下去：“你也知道因為我提供的那項技術，唐牽頭創建的武器公司也有了我的一份。我爸爸身體休養過來後，武器公司財務方面的事情，唐和弗朗西斯科也交接了一部分給他，我自然知道公司財務上金錢的流向。”

“公司這兩個月來從中國就有秘密的大量資金流入，想到你在中國，我就知道你在做什麽了。”

“……你不高興嗎？”維克托覺得海蒂維希的說道這件事情的情緒有些古怪，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不是因為這件事，”海蒂維希有些苦笑着說道，“我是贊成買武器給中國政.府的。只是我調查之後才發現，在唐的武器公司成立前，美國賣了大量的武器給日本。華盛頓和武器公司倒是掙錢了，只是中國人……”

“你喜歡中國人？”維克托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所以你支持中國？”

“不能說喜歡吧，”海蒂維希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中國人和猶太人現在的處境有些相像…被侵略，被屠殺，被其他人都孤立着…”

“那項技術，最初的構想其實并不是我的。當初我和艾倫還在一起的時候，我跟着他參加宴會的時候曾聽到納粹高層談論起這種跳頻的設想，然後我才自己動手做，想要趕在他們之前做出來。”

她嘆了口氣：“我的本意是想要通過預先搶用這項技術來拖緩納粹擴張的步伐，現在英軍倒是将遙控魚雷用在了英吉利海峽的海防上，但是歐洲大陸已經基本完蛋了。法國、西班牙、葡萄牙、波蘭、瑞典、芬蘭……都成了希特勒的囊中物。”

海蒂維希有些失望地喃喃說道：“我從逃離艾倫起，就一直在不停地發表演說。我和不少人打交道，我在電影報訪談的時候談論，我在電臺記者提問的時候回答，我多麽希望其他人能和我一樣重視納粹的瘋狂。但是在初期，這些都毫無用處。”

“希特勒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完全地針對猶太人，我的不少朋友逃離德國和奧地利去別的國家，但是其他人只是冷眼旁觀——畢竟猶太人過的好不好，和他們有什麽關系呢？後來德國打下了捷克和波蘭，我本以為這個時候總能受到重視了，沒想到張伯倫寧願和希特勒握手言和也不願意同他起沖突。”

“……這些年來，我不僅沒能做到我預先想的那樣，還不由自主地成為了武器公司的一份子。我曾經讨厭艾倫的那份工作，現在回頭看看，我和他也沒有什麽兩樣。”

“……對不起。”維克托擡頭看着海蒂維希，他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後又說了一遍，“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和PAPA合作。”他又垂下了眼睫毛，盯着海蒂維希衣服上的花紋看，“如果你生我的氣的話……”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攬着海蒂維希的手卻越來越緊，“也不能不理我……”

“這不關你的事情，”海蒂維希又拍了拍他，柔聲安慰道“就算不合唐合作，我也得找其他的途徑，”海蒂維希無奈地說道，“我只是覺得我一直在做的是無用功……”

“……無用功？”維克托将這個詞放琢磨了一陣，只覺得有些心驚，“那你來這裏，還是要做點什麽的嗎？”

海蒂維希點了點頭：“我和其他人一起來的，只不過不是電影業的同事或者武器公司的人，是我的一些猶太朋友。”

“你們是要……”

“香港和上海有很多從歐洲流亡過來的同胞，我們打算帶願意和我們走的一起去美國，”海蒂維希看着維克托震驚的臉色平靜地解釋道，“我研發的技術雖然阻止了德軍渡海登陸英國的勢頭，但是其他的……我總得讓還活着的人過的好一點。”

“等等，”維克托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他有些驚恐地說道：“你是要去上海？那裏可是淪陷區！”

“我不許！你不能去！”他急切地說道，“即使是我，也只能留在香港，送貨的時候去一趟廣州，你去上海太危險了！”

“好了，”海蒂維希一下又一下地揉着維克托的腦袋，試圖讓幾乎要抓狂的他冷靜下來，“就是我想去，我的那些朋友也不會同意的……”

“我除了演戲和科學研究其他的都不會，真的發生了什麽狀況，我也只能拖後腿。更何況我們的眼睛色和皮膚在中國人群中也太顯眼了，加上我們這邊也只有三五個人，不可能帶他們出來的。我們找到了一些中國的朋友們，有些事情只能拜托他們去做。”

“能信任他們嗎？”維克托除了交貨的時候，和中國人并沒有什麽深入的交流。和他接頭的政.府軍官做派又實在讓他不喜歡，他對他們的印象一直不算好。

“不是這邊的執政黨，”海蒂維希搖了搖頭，“其他的我也不好跟你多說。”

維克托松了口氣：“只要你能留在香港就好，”他放心地将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重新靠回到她的腦袋上，開始把玩着海蒂維希的發梢，“我們終于有時間相處了呢，”他開始不安分地蹭着海蒂維希，“從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開心，我還從來沒有這麽正大光明地和你說過話……海蒂？”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對他的動作毫無反應的海蒂維希，撒嬌地說道：“你真的不想要我嗎？”

海蒂維希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着維克托：“我在來的時候，已經跟弗朗西斯科溝通過了，你不能再留在香港，馬上去澳門，明天他安排給你的新副手應該也會抵達香港。”

“為什麽？！”

“日本已經和德國站在一條線上了，他們之前沒有動香港那是因為香港是屬于英國的殖民地。”

維克托的腦筋轉得非常快，“那現在……”

“德國和英國已經撕破臉了，他們前幾日才轟炸過倫敦，日本人不會再對香港有所顧忌，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但是澳門是葡萄牙的殖民地，葡萄牙歸附了德國，所以日本人應該不會動澳門。所以你明天就應該動身去澳門，運貨的路線已經改變了。”

“那你呢？！”維克托質疑道，“如果香港不安全，你也去嗎？”

海蒂維希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微笑：“我們沒有辦法，中國的朋友們已經出了廣州，現在已經完全聯絡不上了。我們只能留在香港等待。”

“不行！”維克托激烈地說到，他的眼睛裏滿是怒火，“如果要我去澳門，那你必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