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春意盎然的九白山,風景秀美處處鳥語花香,然而,白少琴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苦着臉看白酒紮馬步。

又是一聲長嘆,白酒忍不住收拳起身,走到目無焦距心不在焉的白少琴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童音稚氣問道:“師父,方才一刻鐘的時間裏你嘆了無數聲氣,在愁什麽?”

白少琴回神低頭看向白酒,笑着揉了揉她的頭,柔順的頭發摸起來的手感像是乖巧小奶狗,心情頓時好多了。

“宮主要下山,讓你師父我暫代她的宮主之位,你說師父該不該發愁?”師妹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以前她離開,想念師妹的時候直接回來就行了。

如今師妹離開自己留在無鳳宮,恐怕師妹半點不會想念自己。

白少琴發愁,她的小徒弟聽了卻是歡呼雀躍,一把抱住白少琴的大腿高興地說道:“師父,你真的要暫代宮主之位?”

白少琴點了點頭。

“太好啦!師父,這樣你就可以一直陪在白酒身邊啦!”白酒真的很喜歡她的師父,每天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師父指點她武功。

她是孤兒,師父就是她世上最親的親人。

“小孩子就是天真。”白少琴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走吧,去看看咱們的宮主東西收拾好了沒有。”

離開無鳳宮,要帶的東西并不多,白惜璟愣神看着青銅劍和玄色弓,心想,就帶這兩樣吧,身上有足夠的銀錢,沒什麽東西是買不到的。

換下廣袖長袍,換了一身男子裝束,修身的白色勁裝長袍襯得白惜璟俊美不凡,長身玉立,挑眉淺笑,她還是當年那個璀璨奪目的少年俠士。

剛踏入庭院的白少琴,遠遠見到屋裏的白惜璟,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快步走了過去,走到門口又驟然停下,目光焦灼,“阿璟,你這樣出去,恐怕會惹下無數桃花,所有見到你的姑娘,都對你芳心暗許。”

師妹真的太好看了,女裝清冷淡漠,男裝俊美耀眼,眉間風采,讓人一見傾心。

白惜璟聞言,擡頭看向白少琴,餘光瞥見白酒癡癡看着自己,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說:“我這不是很普通的裝束嗎?”

她知道自己穿男裝俊朗豐神,但也不至于誇張到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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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璟,我喜歡你,在我眼裏,你自然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白少琴跨步邁過門檻,走到白惜璟面前。

白惜璟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懶得跟她說話,白酒卻扯了扯白少琴的衣角一臉嚴肅地說:“師父,你不可以調戲宮主,你這是登徒子的做法,而且,這樣會教壞白酒的!”

白惜璟聞言淺淺一笑,誇道:“白酒真是懂事。”給白少琴遞了個眼神,看看,你這師父,比徒弟差遠了。

白酒得到宮主贊揚,害羞地低了低頭。

白少琴無語,瞧見桌上擺着青銅劍和玄色弓,問道:“你這次下山要帶弓?”說着把弓從弓囊裏取出。

這弓是把五石弓,開弓耗力,帶身上純粹就是累贅。

不過,這弓也奇特,它有一支箭,與弓弦同長,能橫放在弓弦之上不掉落,弓與箭之間似乎隐隐有磁力相吸。

白酒第一次見這玄色長生弓,見弓弦不是筋皮而是黑鐵,好奇問道:“師父,這把弓的弓弦好奇怪呀,怎麽是鐵?”

聞言,白少琴笑了起來,将箭從弓弦上取下,說:“這是箭。”

箭離開弓弦,露出弦的本來模樣。

白酒伸手想要摸摸玄箭,白少琴把手一擡,說:“這箭你不可以動。”

“我……我就摸一下,不多摸,好不好?”白酒滿眼渴望地看着玄箭,好想摸一摸這箭,還有那弓。

白惜璟從白少琴手裏拿回弓和箭,又合在一起,遞到白酒面前。

“宮主,我真的可以摸嗎?”白酒怯怯地伸出手,見宮主點頭,觸摸玄弓和玄箭,冰涼的觸感,源源不斷的寒意,似乎将她手上的溫度悉數吸走了。

白酒收回手搓了搓,開心地說:“這弓箭好神奇呀,摸上去像冰塊。”

像冰塊?白惜璟轉頭看向白少琴,問道:“你摸起來也是這個感覺?”為什麽自己沒感覺到寒意?

“你不覺得冰冷嗎?”白少琴疑惑,看着她手裏的弓箭說:“我第一次觸摸它的時候,冰寒徹骨。”

白惜璟搖了搖頭,将弓裝回弓囊,背負在身後,“好了,宮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走了。”拿起劍,準備下山。

忽然,白少琴拉住她,“你給秦州那邊傳了信不過半個時辰,估計信才到趙仲安手上,不先等他回信再走?”

被白少琴一提,白惜璟想起一個被自己忽略的問題,如果她下山,接收情報的速度就慢了,不像待在無鳳宮,可以收到各地傳回來的訊息。

沉吟片刻,欺人地說道:“我下山不是為了找白朦,無所謂回信。”

見宮主師妹去意已決,白少琴只好放手,牽起白酒的手說:“我和白酒送你去一道關。”

——————————

長悅酒樓三樓西北角那間房,是趙仲安的房間,被屏風隔成卧房和書房,門口處還有一道折疊屏風,即使有人闖入,目光也被屏風阻隔。

趙仲安此刻正奮筆疾書,少宮主下山不是什麽大事,無鳳宮每個弟子都會下山歷練,但被宮主這麽關注,那就是大事了。

把宮主傳來的信轉抄數份,一一放入小竹筒中,裝最後一份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急促叩門聲。

趙二犬叩了叩門,隔着門對趙仲安說道:“掌櫃的,大堂裏有個姑娘要見你,我看她,八成是上門相親的。”

說起來,那姑娘不是第一個來找掌櫃的了,前前後後加起來,起碼有十個姑娘來找過他們家掌櫃,但都被掌櫃婉言拒絕了,至于說親的媒婆,直接一口回絕。

上次有姑娘來找掌櫃,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趙仲安皺眉,“打發她走,我沒空。”

掌櫃的都二十一了,放其他人家孩子都一群了,趙二犬心裏着急,好不容易有個姑娘上門,哪裏肯放過,“掌櫃的,那姑娘說等你。”

趙仲安把最後一封信裝好,拿起小竹筒打開門,趙二犬還等在他門口沒走,瞧見他立刻笑得谄媚,“掌櫃的,您忙完了?”

趙仲安把竹筒遞給他說:“把這些信傳給各州城。”

趙二犬接過信笑眯眯地說:“是,掌櫃。對了,掌櫃,那姑娘還在大堂等你。”

趙仲安皺眉,當先下了樓。

轉過一樓樓梯拐角,趙仲安一眼看見了背對着樓梯而坐的白朦,頓時愣在那裏。

宮主怎麽來了?

噠噠噠,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下樓,“白……”白朦轉頭冷冷地看着趙仲安,趙仲安發現不是宮主,情緒瞬間低落,剩下的半句話咽了回去。

趙仲安的表情變化一絲不落地進了白朦眼裏,白朦輕皺了皺眉,冷聲問:“你是趙仲安?”

“正是在下。”趙仲安拱了拱手。

白朦腹诽,長得也不過如此,比起師父差遠了。

師父男裝之時,風采動人,豐神俊郎,就趙仲安這長相,師父怎麽能昧着良心誇他清秀?

趙仲安的目光不自覺又落到了白朦的劍上,仔細打量,這劍柄形狀紋理,的的确确就是宮主的青銅劍,難道……

“你是白朦?”

被人認出,白朦心裏不悅,想到可能是師父傳信給趙仲安自己下山了,心裏又有些欣喜。

“你認得我?”

真是少宮主白朦!趙仲安複又一喜,擡手說:“咱們去樓上說話,請。”

進了房間,白朦開門見山問道:“你是怎麽認出我的?”要是師父敢把自己的畫像給趙仲安,她就戳瞎趙仲安的雙眼!

“你背上的這把青刃劍,是宮主的劍。”趙仲安指了指白朦背後的青銅劍說道。

兩把青銅劍相似,被誤會也正常,但世上用青銅劍的人不止她師父一人,能一眼看出是師父的青刃劍,那就不尋常了。

再聯想之前趙仲安欣喜到失落的表情,白朦心中醋意大起,眸色瞬間冷冽:“你認得師父的劍?你對師父很了解?”

趙仲安察覺白朦情緒不對,怕她誤會自己對宮主別有二心,趕緊解釋:“我傾慕宮主,忠心于宮主,所以認得她的劍。”

一解釋,周身的寒意更重。

傾慕宮主?她的師父只能是她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和她搶!

白朦負手拔劍,趙仲安見狀趕緊退開,抱拳說:“少宮主,手下留情。”

少宮主的脾氣好差!一言不合就拔劍!怪不得宮主說有她的蹤跡要立刻回禀。

白朦見他膽小如鼠,插劍回鞘,轉身準備離開。

這種人,師父瞎了眼才會想着配給自己,不想再看。

趙仲安心慌慌地拍了拍胸口,心還沒平複下來,見白朦一副要走的樣子,趕緊挽留,“少宮主留步!”

白朦回頭語氣不善地問道:“你還有事?”

趙仲安想了想,故作不知地問:“少宮主,你是才下山歷練還是歷練完準備回宮?要不要在這裏住上一晚?”

宮中常有弟子出宮歷練,白朦不疑有他,想到自己兩天沒洗澡了,說:“給我備一間客房,再備些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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