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錦州城封鎖已有兩天, 巡邏隊不減反增,他們口中所要找尋的刺客, 遲遲不見蹤影, 百姓對此怨聲載道。
花月樓被上官清包下,樓裏的姑娘們清閑起來,偏巧遇到這種事,一個個只能待在各自閣裏做做刺繡撫撫琴。
白朦憑欄眺望,看着大街上來來回回走動盤查的官兵, 問道:“師父,這錦州城要封鎖幾天?”
白惜璟一臉雲淡風輕地看書, 聽到小徒弟的問題, 擡頭看了她一眼, 說:“估計要找到刺客吧。”
行刺上官清的刺客連張畫像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些官兵怎麽盤查。
白朦轉身, 緩步走到白惜璟身旁,為她倒了杯水,說:“師父, 你還不願意告訴我上官清的身份嗎?”
能讓一方太守出兵封鎖城門, 她的身份,絕不簡單。
白惜璟放下書卷,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心想,繼續隐瞞下去沒有什麽意義,于是把上官清的身份告訴了白朦, “她是當今寧國公主。”
見小徒弟呆愣,笑了起來,一心想知道上官清的身份,現在知道了,就傻了吧。
還想打趣兩句,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商末低沉渾厚的男音随之而來,“白公子,我家主人請你過去。”
白惜璟和白朦對視了一眼,轉頭應道:“知道了。”
這兩天上官清安安分分地在隔壁房間養傷,沒有找過白惜璟一次,有白朦在身邊,白惜璟自然也不會去找上官清。
“師父,她找你過去想做什麽?”在知道上官清的身份之後,白朦心裏産生了畏懼感。
她确定師父不喜歡上官清,可害怕上官清用非常手段逼迫師父。
白惜璟看出白朦的擔憂,對她安慰性地笑了笑,說:“這世上沒人能強迫為師做不想做的事。”
沒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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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朦回想過去她對師父做的那些事,笑了起來,這世上還是有人能讓師父做不想做的事情的。
門外,商末并沒有立即離開,握劍側身站在門口,咯吱,門打開,商末看到白惜璟出來,立即說道:“我家主人在隔壁房間等你。”
白惜璟點了點頭,轉身施施然進了隔壁房間。
淡淡藥味,混合着一股好聞沁人心脾的熏香,白惜璟踏入房間,聞到那香氣,立即停住腳步。
不是她太過謹慎敏感,上官清這人捉摸不透,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上官清看到白惜璟停在門口,心知她聞到了這香氣,解釋說:“我嫌棄藥味太濃,便讓商末點上了熏香。”
“原來如此。”白惜璟走了過去,在床榻邊站住,問道:“你找我過來有事?”
疏離的态度,讓上官清的心隐隐作痛。
明明只隔着一道牆,白惜璟卻沒有過來看過自己半次,如果不是讓商末過去,恐怕她們能一直這麽下去。
“你想離開錦州嗎?”上官清支撐着坐了起來,背後的傷口已經合上了,但一動,還是疼。
白惜璟沒想過上官清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一直以來,她都不想自己離開,恨不得能将自己帶回京城囚困在她的府中。
“錦州封城,想走也走不了。”白惜璟淡淡回答。
“以你的武功,你如果想走,那些官兵根本攔不住你。”上官清揚眉淺笑,扶着床站了起來,“惜璟,你為什麽留下來?”上前一步,貼近白惜璟,聲音溫柔如水,低聲問道:“是怕再有人來行刺我嗎?”
白惜璟從未見過如此自作多情的人,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回答說:“只要白朦在我身邊,在哪裏都一樣。”
這話說得很暧昧,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誤會,上官清愣住,遲疑地問道:“你……你和白朦……”
白惜璟打斷她說:“我和她是師徒,她是我唯一的徒弟,我餘生的樂趣,就是教導她好好為人。如今城門封鎖,我和白朦沒必要以身犯險離開,萬一被人看到,誤會我和白朦就是那刺客,反而多生事端。”
上官清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上官清說道:“明日我就會讓商末去讓太守解除封城令,你如果想走,明天就可以離開錦州城。”
清冷淡漠的白惜璟,眼眸裏出現了波動。
上官清反複思量揣摩白惜璟的性格,發現她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那些清冷淡漠都只是假象,她的內心很柔軟,要打動她,絕不能強勢逼迫她。
“你什麽時候離開?”白惜璟問道。
上官清柔柔地笑了笑,回答說:“和你一同離開。”在白惜璟誤會之前,解釋說:“我二弟和六妹還在秦州,我過去接了他們,然後回京城。”
從秦州到錦州,又從錦州回秦州,上官清都要和自己一路?
“你若是不想和我一道,可以分開走。”上官清以退為進。
這種種跡象表明,上官清對自己放下了,白惜璟略沉吟,回答說:“既然如此,一道去秦州吧,在這裏休養上半個月再出發。”
“好。”上官清蒼白的臉微微泛紅,對白惜璟的反應很滿意。
她滿意,白朦炸毛了。
“你說什麽?要和她一起去秦州!”白朦聽到白惜璟說要和上官清一起去秦州,炸開了毛,師父不是不喜歡和別人待一起?怎麽對這個上官清格外不同!
“她正好要去秦州,而且,她受傷了,一道走比較好。”白惜璟解釋。
白朦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質問白惜璟:“師父,你是不是想攀龍附鳳抛棄糟糠徒弟!”
糟糠徒弟?白惜璟笑出了聲,“你在亂用什麽詞語?”糟糠說的是共患過難的結發妻子,可不能拿來形容師徒關系。
師父竟然還笑得出來!
白朦氣鼓鼓地說道:“師父,你知不知道上官清對你不懷好意!”她想睡了你啊師父!
呃,白惜璟無語,她一直知道上官清對自己的想法,在白朦說喜歡自己之前,上官清已經先一步表白。
但這絕不能讓小徒弟知道,以她的性格,知道有人向自己表白,絕對敢去殺了那人,不管是公主是千金小姐還是平民百姓,即使是一國之君,白朦也照殺不誤。
白惜璟一臉不在意地回答:“我對她沒有半分意思就行了。”
好生氣,想殺人!白朦聽了這回答,握起拳頭,想到南宮謹,壓下怒意擠出一抹笑容,說:“既然如此,那這半個月我去白虎盟,南宮三小姐一直想教我刺繡,現在正好有時間。”
白惜璟想也沒想就反對:“不可以!”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太激動,頓了頓,平複情緒語重心長地說:“打擾人家總歸是不好的,還是留在花月樓吧,如果想學刺繡,就讓謝……”
“師父,我想三小姐教我。”白朦打斷白惜璟,拿起劍作勢準備離開花月樓去找南宮謹。
白惜璟伸手想攔,又放了下去,壓下心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說:“你想去,就去吧。”
這句話,讓白朦徹徹底底生氣了。
白朦看着白惜璟,眼神難過,胸口處悶悶的疼,不算痛,可讓她喘不過氣,那感覺,仿佛沉溺在湖水裏,無法掙紮,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絕望到來。
說出的話無法收回,白朦轉身離開,剛邁出一步,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道重重的力道。
“師父?”白朦回頭。
白惜璟抓着白朦的手腕,一臉淡然地說:“不知白虎盟是何樣子,我與你一道,去見識一番。”
這借口說的,白癡都能知道白惜璟的目的是什麽,更別說對白惜璟了如指掌的白朦了。
方才那溺水的感覺一下子消失,白朦勾唇笑了起來,反手掙脫開白惜璟的束縛,見師父臉上微微愣怔,又牽住了她的手,說:“好。”
師父,你自己往套裏鑽,就怪不得徒兒了。
出了花月樓,都是巡查的官兵,為免引起官兵的注意,白惜璟将長生弓留在房間,只帶了青銅劍和白朦一起去白虎盟。
路上,還是被官兵攔下了。
官兵頭子看了眼俊俏的白惜璟,猥瑣地笑了起來,長得這般陰柔俊俏,一定是兔兒爺。
他在軍營多年,好久沒遇到這麽讓人情.欲大漲的男子了。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官兵頭子刀柄指着白惜璟問道。
瞧見她身後還跟着一漂亮小姑娘,心裏更樂了,男女雙.飛,想想就刺激。
赤.裸.裸的欲望寫在眼睛裏,白惜璟不悅地皺眉,當看到他把目光落在白朦身上,嗜血的靈魂占據意識,冷笑道:“你知道劍劃過脖子的感覺是什麽樣嗎?”
官兵頭子一聽,心頓時緊張,再看白惜璟的眼神,吓得後退了兩步,吩咐左右說:“這兩人有問題,拿下壓回去審問!”
“大膽!”商末跳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塊木牌對着官兵頭子說道:“這兩人你若敢碰一下,立斬不赦。”
官兵頭子看了眼那木牌,吓得立即抱拳,“大人,末将只是照令查可疑人物,見他們可疑……”
對上商末陰狠的眼神,趕緊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改口說:“末将去那邊街道巡查。”帶着他的手下,快步離開。
等他們走了,商末轉身對白惜璟說道:“讓白公子受驚了。”剛剛看到白惜璟眼眸裏的殺意,真怕她會在錦州城殺人,到時候,公主為了保護她,不知會出什麽事。
白惜璟收斂眼神,淡漠道了聲謝,轉頭看了白朦一眼,繼續向白虎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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