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南來北往的街角巷子裏, 白朦低頭看着懷裏的師父,這樣虛弱了無生氣的師父, 讓她心猶如被刀狠狠剜了一刀, 痛的難以言表。
聽到師父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眼眶通紅,她想忍住,可還是落了淚。
“師父,我在。”白朦哽咽, 無措地抱緊師父軟若無骨的身體,“師父, 你……你別丢下我一個人……”
白惜璟閉上眼睛, 将全身的重量壓在白朦身上, “只是累了, 去長悅酒樓。”胸口翻湧的內力全數散去, 猶如被廢了武功一般,提不起半點力氣。
累得想睡覺。
念頭一起,困意襲來, 不過半秒, 白惜璟就睡了過去。
察覺師父抓着她衣服的手松開下垂,白朦呼吸一滞, 害怕得不敢動彈, 幾次深呼吸,擡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攏, 顫抖着放到師父側脖子上,探到脈搏的跳動,那顆懸着的心才落地。
師父,以後我再也不會丢下你一個人先走了。
白朦把兩把青銅重劍負在背上,打橫抱起師父,從巷子裏走出,往丢下師叔的那個茶館走去。
龍陽之好,世人皆有所耳聞,此刻看到一年輕清冷淡漠的少年打橫抱着一個臉色蒼白不掩俊秀的年紀稍長的男子,紛紛側目,好奇地議論兩人的關系。
白朦目不斜視充耳不聞,抱着師父去了師叔所在的小茶館。
喝了濃茶,酒醒了很多,謝顏一手扶着額頭,一手輕揉太陽穴,閉着眼睛喃喃低語。
她和白朦自小一起長大,論輩分還是白朦的師叔,白朦怎麽就能心安理得地把她随便往茶館一扔就走了!
萬一又來壞人把出塵絕豔傾國傾城的她擄走了怎麽辦!
心裏眼裏就只有宮主師姐!
早知道就撺掇宮主師姐多收幾個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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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
正念叨着,白朦抱着宮主師姐出現在了茶館門口,謝顏愣了三秒,騰地起身朝白朦跑了過去,撞翻椅子的聲音引起了茶館內其他人的注意力。
“她……她怎麽了?”謝顏心顫抖,好怕白朦告訴她,師叔,師父她去了……呸呸呸,宮主師姐福大命大,長命百歲。
白朦眼神冷冽眉頭緊鎖,回答說:“師父累了。”低頭看向白惜璟的瞬間,眉頭舒展,眼神變得溫柔,“師父說去長悅酒樓。”
京城長悅酒樓的掌櫃,是個女掌櫃,姓徐名寒秋,四十多歲還未嫁人,不少人對風韻猶存的徐大掌櫃心存非分之想,然而,掌櫃的誰都瞧不上眼,任憑那些媒人說破了嘴,最後都是一句我瞧不上給打發了。
徐大掌櫃,這般心高氣傲,按理酒樓的生意得被她給冷沒了,然而,就是有男人喜歡她這種烈女人,酒樓的生意不僅沒冷,反而日日紅火。
“客官兒,裏面請。”酒樓跑堂在門口迎賓送客,瞧見一男子抱着另一男子出現在他們酒樓門口,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呵呵地招呼她們進去。
謝顏步伐虛浮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們身後進了酒樓。
正在櫃臺後面低頭算賬的徐大掌櫃,聽到一聲久違的師叔,愣得老半天沒回過神,看清謝顏,三步并作兩步從櫃臺後走出來,驚喜問道:“顏兒,你怎麽來京城了?”
偏頭一瞥,瞧見身旁那個少年似乎是白朦,而她懷裏雙眼閉阖臉色蒼白的男子,似乎是宮主,吓得身子一抖,花容失色,不敢确定地喊道:“惜璟?”
白朦點了點頭。
一旁的謝顏,內疚說道:“師叔,她受傷了。”要不是自己,宮主師姐也不會身受重傷。
不過說到底,還是宮主師姐的情債,宮主師姐要不是惹了公主那朵桃花,她也不會被公主帶來京城當作誘餌引宮主師姐來京城。
大堂人多嘴雜,說話不便,徐寒秋趕緊帶謝顏幾人上了樓。
白朦小心翼翼地把師父放到床上,身後的徐寒秋,上前在床沿邊坐下,為白惜璟把脈。
皺着眉頭,把了許久,才收回手,轉頭對謝顏和白朦說道:“惜璟她內力受損,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她中了毒,這毒,以我的醫術……”後面的話,不用她說下去,謝顏和白朦也懂了。
白朦的心沉了下去。
徐寒秋回頭心疼地看了白惜璟一眼,問道:“是誰傷了她?”
上官清!
白朦一口氣堵在胸口,握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去公主府殺了上官清。
謝顏看了白朦一眼,看見她眼眸裏濃郁的殺意,對徐師叔搖了搖頭,不作答。
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多一個人知道,也只是多一個人牽扯進其中。
想到她們冒然來長悅酒樓,怕是會連累了徐師叔,謝顏說道:“師叔,你別和我們太親近,就以普通客人相待。”
“怎麽了?”徐寒秋不解,“這裏是天子腳下,最安全的地方,難道還有人敢在京城放肆行兇不成?”
謝顏思忖片刻,點了點頭。
以上官清那不折手段的性格和高高在上的身份,随意找個名堂就能把酒樓封了,把徐師叔抓進大牢,然後,再一次威脅宮主師姐。
徐寒秋見謝顏臉色凝重,看起來真是惹了什麽大麻煩,嘆了口氣,安撫說:“不怕,師叔我一定護你們安好……”
正說着,床榻上傳來呢喃之聲,白惜璟醒了。
幾人的注意力瞬間全到了白惜璟身上。
“師父。”白朦上前,白惜璟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便看到白朦,虛弱地對白朦笑了笑,喊道:“白朦……”
察覺旁邊還有人,目光從白朦的身上挪開,看向徐寒秋和謝顏,頓了頓,無力喊道:“師叔,師妹。”
看來這裏,是長悅酒樓了。
徐寒秋伸手握了握白惜璟的手,滿眼疼惜地說道:“惜璟,你這孩子,從小到大,第一次傷成這樣,師叔心疼死了。”說着,眼淚流了下來。
謝顏有點懵逼,宮主師姐受傷,她也很難過,但也不至于像徐師叔這樣,當着人的面落淚。
上了年紀,就是多愁傷感。
“宮主師姐。”謝顏也圍了上去。
“沒事,只是有些累,并無大礙。”看了眼白朦,對徐師叔說道:“師叔,我和白朦有話要說……”
徐寒秋抹了抹眼淚,起身說:“我去給你熬些補身子的藥,你好好躺着。”伸手拉住沒有半點離開意思的謝顏的衣角,把她拉出了房間。
房間安靜下來,白惜璟見小徒弟垂眸站在床前,抿唇不語,問道:“背着兩把重劍,不累嗎?”
白朦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半秒後,又點頭,擡手解開帶子,把兩把劍放到了床榻邊的小方桌上,而後,定定看着師父不說話。
看出小徒弟不高興了,白惜璟從懷裏取出一個黑色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血紅色藥丸,服下。
白朦看着鮮紅奪目宛若毒.藥的藥丸,問道:“這是什麽?”
“菩提丹,臨走時聶姨給我的,能解百毒。”說着把小瓷瓶遞給白朦,“以防萬一,你也吃一顆。”
白朦接過瓷瓶,目光掃了眼師父的脖頸,微愣,俯身狠狠吻住了白惜璟。
猝不及防地被小徒弟吻住,白惜璟愣怔,感受到小徒弟靈活有力的舌撬開她的雙唇,舌尖掃過內壁,緩緩閉上眼睛,回應,沒想到下一秒,白朦放開了她。
白惜璟睜開眼睛不解地看着白朦,聲音喑啞無力,問道:“怎麽了?”
撩完就跑,這不是小徒弟的性格。
白朦的眼睛又掃了眼師父的脖頸,那裏有個淡淡的唇印,看唇形……
不用看唇形,都能知道是上官清!
上官清輕薄了她的師父!
好生氣。
想哭。
但是要忍住。
不忍了!
白朦眼睛一紅,哭了,白惜璟一臉茫然地看着白朦,白朦正一副看負心人的委屈眼神看着她。
自己只是受傷了,沒做什麽對不起小徒弟的事情吧?
白惜璟伸手握住白朦的手,問道:“怎麽哭了?”
幾番欲言又止,白朦咬唇,直到眼淚止住,才問道:“師父,上官清對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
随着白朦的問題白惜璟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幕幕,上官清脫衣跨腿坐她腿上勾引她的畫面,歷歷在目。
如果把這些告訴小徒弟……
白惜璟想起了當初上官清受傷,她抱她去花月樓之後,小徒弟的反應。
那雙碰過上官清的手,被白朦洗了一遍又一遍,差點禿嚕皮了。
小徒弟占有欲極強,被她知道,還不知道會有什麽下場,白惜璟眼神閃爍了下,選擇了隐瞞。
“就是給我下了毒,沒做其他的。”有些心虛。
師父竟然說謊。
白朦皺眉,伸出手指抵在那個淺淺的唇印上,“師父,你這裏有上官清留下的唇印……”難以壓抑的占有欲,就快要破體而出。
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師父受傷了,不可以對師父用強。
白惜璟愣了愣,之前上官清在自己頸邊說話,她的那雙唇似乎好像的确碰到過自己的脖頸……
“師父,我去讓太師叔送些熱水過來。”小徒弟帶着愠怒之意的聲音讓白惜璟身子一抖。
上一次小徒弟為她洗澡,她的肩膀被白朦咬了兩口,就因為師姐在她肩膀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今天……
白惜璟怯怯地看着白朦,沒有底氣,弱弱地說道:“白朦,我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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