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新郎來了

張小武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這樣吧，秋芸嫂。就那幾塊地是吧？我認得。你不用管了。我幫你搞定。”

“這不好吧？”秋芸很不好意，前幾日為了那些甘蔗，已經耽誤他很多時間了。

“有什麽不好的。別忘了，你我兩家門對門。戶對戶。我不幫你，誰幫你？再說了。大牛哥對我不錯，以前還幫我打過架，他耳朵後面那道疤就是因為幫我打架才留下的。這是恩情啊！我一直當他是親哥。當你是親嫂子呢，你還跟我客氣啥？”

“瞧你說的，那不過是個意外。”

“不管怎樣。他也是為了替我出氣，嫂子。你回去，這犁你也留下。回頭我幫你背回去，趕明兒。我就幫你犁地，你就等着種你的菜吧！”

“小武。不行啊，我不能老是麻煩你。”

“你這是故意不領我情嗎？”張小武眼中露出了失落和憂傷。

見他那個樣子。秋芸也不好再說什麽，“行吧，那謝謝你小武。”

“這樣說就見外了，秋芸嫂你回吧，這麽毒的太陽會把你曬黑的，到時候就不好看了哦。”

秋芸看了他一眼，笑了，那笑容魅惑衆生，“行，那嫂子也不客氣了，回頭到我家吃飯，嫂子做好吃的給你吃，對了，叫上冬菊。”

旁邊有個大傻根，提冬菊也不避諱，因為他是個傻子。

“行嘞。”

目送着她的背影離去，張小武是久久注視，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張小武先去地裏檢查了一遍，兩塊水田的水已經到了一個指節，但到了水沒過三指節才算完事，因為低于三指節，很容易幹，也就是說，今天的活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這是他一個人一上午的工作量，效率還是很高的，但得趕在天黑前完工，光靠大傻根一個人是不行的，他也得加把勁。

再遞了一根煙給小武後，自己就動手了，嗚嚕嗚嚕地車起水來，水車的葉輪轉得跟全速行速的自行車的車轱辘似的。

小根出外打工去了，所以小武的活也是很多的，趁着他這幾日有空把自己家的活和秋芸的那幾塊地全犁了，完了後，小武家的活差不多來了，到那時，張小武再去幫他家幹，你總不能光占別人便宜是吧？

Advertisement

地裏的活，是有一陣沒一陣的，就拿這車水來說吧，你灌溉一次，灌滿了，可以閑個幾日，但若是一直不下雨而且日頭比較大，過不得幾日，水田裏的水又會幹，活又來了，所以，忙的時候很忙，閑的時候又很閑。而且每種農作物都會有成長期，成熟時就會很忙，平時就相對空閑，所以，鄉下種地可不像城裏一班那樣一年到頭差不多，鄉下忙起來，是一陣一陣的。

村裏的人們若不是遇到重大的事情，比如受外村的欺負或是與外村争水源這樣的重大事情，全村人都是不怎麽團結的，有道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酸。各家幹各家的活，忙的時候，自然是個個累得要死，閑的時候，個個閑得蛋疼，那些娘們就會去拉拉家常甚至憑空搞出點是非，男人閑的時候也會去喝喝老酒打打牌什麽的，虛度光陰。

張小武認為這樣的勞作方式很不好，忙的時候累死，閑的時候閑死，倒不如像他和小武一樣，你閑幫我，我閑幫你。

所以，他打算忙完了自家和秋芸家的活就去幫小武幹，這樣，人家那弟媳才不會有怨言，要不然，僅憑幾條魚也是堵不住她的口的，再說了，兩人幹活更有勁，效率也不是一個人幹活可比的。

這樣兩人忙到日落西山，紅霞滿天的時候，這兩塊地的灌溉工作就完成了。

将農具搬回家，見馬冬菊已做好了飯菜，張小武也不忘給小武備上一份，送到他家，就向陳玉蘭承諾，等忙完這幾日，就幫她家幹活，陳玉蘭一聽，就樂不可支，心想，這個張小武人還真不錯，村裏很多人都會舍下小恩小惠忽悠小武那傻貨瞞着她做免費勞動，但都是只進不出的貨。也只有這個張小武，最懂得人情事故，人不斷送魚送菜的，還能幫你幹回來，跟他合夥還真是只賺不賠啊，心想張小武這人還真不錯。

這一來二去的，陳玉蘭對張小武感觀好了不少，于是當面就叮囑小武，往後只幹張小武家的活，其他人家的活不許幹。

今夜還是一樣，張小武打地鋪，馬冬菊睡床上，馬冬菊雖不樂意，但也很無奈。

，天蒙蒙亮，張小武就帶着魚網出門了。

先網了幾網魚，今天的運氣不怎麽好，就沒網到多少魚，不過，卻發現了寶藏。河邊盡是柳樹，今晨的露水比較重，露水滋養着柳葉茹，讓它們長得又大又肥，而且數量很多。

柳樹蘑菇肉質鮮美，放點肉沫做成湯，是一道不錯的土家菜，內軟皮滑，一咬即碎，清香可口，是當地一道很不錯的土家菜。如果有小雞，來個小雞炖蘑菇，香味撲鼻，更是當地一絕。

看到這些寶貝，張小武是大喜。

但竹簍裏裝了魚，放多了蘑菇，會把魚兒給憋死，所以索性用魚網，不到一個小時，張小武就用魚網包了一大包，杠在肩上，手裏提着竹簍就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馬冬菊看到這些柳樹茹也樂不可支，張小武将這些柳樹茹分成好幾份，一份給秋芸家，一份給蓮兒家，一份送給陳玉蘭家，另一份，就悄悄地扔進了馬六家，這家人不帶見他，但看在馬冬菊的份上也算他們家一份，管他們要不要呢，好歹，人家馬冬菊在自家給他做了免費的保姆，那晚還把她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算是讓他頭一次嘗到了女人味。

就憑這些，張小武覺得不能太虧待了馬家。

此時，馬六還沒有開門，聽到院子裏傳來驚呼聲“咦……天上掉蘑菇了”就趕緊走，沒走幾步，就聽見上敲鑼打鼓聲，正朝這邊而來，定睛一看，一隊人馬吹打着，身上還系着紅布，當頭一小夥，身穿大紅衣，胸前配戴着大紅布花，頭配禮帽，禮帽上也別着兩朵紅布花，騎着一頭驢，就連那驢頭也戴了一朵大紅花，那小夥滿臉的得意和喜色。他身後是一頂八人擡的豪華花轎，花轎上也綁了幾條紅布。

一看就是迎親來了，這陣勢還真不一般，不難猜出對方是個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

那小夥是個生面孔，一看就不是本村的，張小武是納了悶了，這是要娶誰家的姑娘啊？

雖然時間還很早，但已經有不少村民前來看熱鬧了，大家也議論開了，“喲，誰家的姑娘有這麽好的福氣啊！”

很快張小武從人群中得到了确切消息，原來是趙大海也迎娶她的新娘馬冬菊了。

聽到“馬冬菊”三字，張小武內心就咯噔了一下，人馬冬菊還藏在他屋裏頭呢，要是新郎接不到新娘那可壞了。

張小武等了一會，馬家的門就開了，馬六一家人全迎了出來，張小武趕緊躲到人群中。

他們說的沒錯，此人确實是來迎娶馬冬菊的，因為那頂轎子就停在了馬家門前，而且馬家就只有冬菊這麽一個閨女，不是她是誰？

壞了，壞了，張小武心知事情不妙，新娘不見了，馬家的臉就會丢大了，往後馬家還能放過他張小武。

張小武無心思在觀望了，趕緊撒丫子就跑，一口氣跑到家，氣喘籲籲地也不及歇一下，就撞開了自己的門，看見屋裏的馬冬菊，這丫的還若無其事地納鞋底呢，臉上還笑盈盈的呢，似乎在想着什麽美事似的。

一看那鞋板，那麽大，就知道馬冬菊是給他做鞋呢。

“小武哥，回來了？”馬冬菊看到張小武回來，很高興，“蘑菇都分發完了吧，快吃飯吧，在鍋裏熱着呢。”

張小武卻沒聽見似的，走過去就一把奪過了她手裏的眼底，馬冬菊吓了一跳，一看他的臉色不好，內心也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小武哥，你這是咋了？”

張小武一把拉起她的手，“回家。”

馬冬菊趕忙道：“回什麽家，這不就是家嗎？”

“我說的是你家，你娘家，走。”

馬冬菊這才明白過來，趕緊撒開了他的手，“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行”張小武急得嗓子都冒煙了，“今個兒，你不回去都不行。”

馬冬菊卻縮到床角裏面，屈腿坐在那，“我就不回去，我爸媽一日不接受你，我就一日不回去。”

看她那樣子，非常堅決，似乎一點都沒有商量的餘地。

張小武手拍着腦門，都不知道如何說了，過了一會，才說：“冬菊，我實話跟你說吧，你的新郎擡着八擡大轎來迎娶你過門來了。”

“啊？”馬冬菊心往下一沉，“這麽快？”

“什麽這麽快，人都到你家門口，我親眼所見。”

張小武急得團團轉，那邊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可新娘還窩在這，就是不走，要是自己的女兒一巴掌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