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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秉燭在第二天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因為缺乏休息而頭疼着。他心裏幽怨地想，自己真是白交這幫朋友。

昨晚，康秉燭在“夜道”老位置相當認真主持着作戰會議，要求每個人當作一場頭腦風暴，積極發言，提出寶貴意見，結果，得到的竟是“讓他打文件，打錯一個字就罰抄一百遍”之類的建議……話說回來，他從來沒承認過韓佳曾經讓他罰抄過，也不知道這幫朋友是怎麽知道這個羞恥秘密的，這讓康秉燭紅着臉否決了這一幼稚方案。

等到康秉燭否決掉所有離譜建議，他那幫習慣夜生活的朋友居然都倒在沙發裏睡着。康秉燭讓他們自生自滅去，自己打車回家睡了兩小時，以确保今天能以足夠的精神面貌面對韓佳，用來表現出自己生活好得不能更好的和諧主題。

“早，康總。”

往自己辦公桌方向走着的康秉燭正打算揉一揉作痛的太陽穴，一個聲音驚得他全身一僵。他慢慢轉過頭，望向被新安置在他辦公室角落的辦公桌後站起身來向他問好的韓佳。

我們公司什麽時候做事那麽有效率的？我還以為會在工作時間有行政的人過來搬桌子，然後韓佳才搬過來。你們動作這麽快，我還沒想好怎麽對付敵人怎麽辦？！

“人力資源部說目前暫時沒有總經理助理的崗位職責，所以讓我有什麽問題直接請教康總，由康總親自給我布置工作。”

韓佳畢恭畢敬地說明情況，聽得康秉燭直皺眉。

這不是他認識的韓佳。他的小家教從來有特別的傲氣，對什麽都不服氣，雖然板着臉整天冷冷的，眼睛裏卻是滿滿的生氣，他的小家教不會對任何人低頭，不會僅僅因為對方是自己老板就擺出如此謙恭尊敬的态度。

康秉燭越想越惱火，他擡頭故意挑釁着回答：“你又不是職場新人，別什麽事都問我。我若什麽事都得指點你，花錢請你是為了讓自己受累嗎？”

韓佳默默注視康秉燭。康秉燭假裝沒察覺對方的目光，他若無其事走到自己辦公桌後坐下，打開電腦……其實他壓根連自己這會兒該幹什麽都想不明白。

“那我先看看Joyce整理給我的文件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康總您有什麽事随時吩咐我。”最終韓佳安靜回答。

康秉燭用眼角的餘光看着韓佳慢慢坐下。在康秉燭的角度，他看不見韓佳的筆記本屏幕，不過，從韓佳以穩定頻率點擊鼠标的聲音聽來，後者應該的确在閱讀文件。

坐在總經理辦公桌後的康秉燭努力想着自己今天計劃完成的工作有哪些，想着想着就想到昨晚自己那群朋友的破主意去了。

說起來，主意就如同絲襪，再破穿着也能保暖，實在不行還能當網格黑□□惑。

又偷偷看了眼房間角落的韓佳，康秉燭清了清嗓子啓用由錢妄贊助的主意：“韓助理，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其實很喜歡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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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佳訝異地轉頭望過來。

康秉燭不動聲色接着說下去：“當然，我更喜歡暑假，因為暑假時間長。”

韓佳又看了他一會兒，用讓人看不透的眼神，最終，他無奈地笑了一笑：“康總，上班的時候專心工作，別分心講段子。”

你當你還是我家教嗎？你管我專心不專心！康秉燭腹诽道，不過心情莫名有些愉悅，這讓他決定大度原諒對方。他點開自己的辦公系統，開始處理工作。

他沒注意到，重新将目光移回筆記本的韓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點擊一下鼠标。

中午到午餐點的時候，韓佳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

“康總，我準備去用午餐，需要給你帶點什麽上來嗎？”

通常來說，康秉燭的午餐都是秘書給他買上來的，不過當總經理的認為自己的助理沒必要知道這件事，他故意假裝忙碌地盯着自己的電腦屏幕看，“你等一下，等我這份文件處理好和你一起下樓。”他想好了，但凡韓佳敢質疑為什麽自己必須等康秉燭，康秉燭便會立即把自己的人力資源經理叫上樓，要求對方把“每天和總經理每天進行午餐會議”寫入總經理助理的崗位職責中。

然而，韓佳并未提出任何異議，聽了康秉燭的吩咐，他配合地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那康總你先忙吧。”

康秉燭偷偷觀察坐回椅子的韓佳，後者開始低頭擺弄手機。康秉燭稀奇地心想難道這個書呆子也會玩手機的？正琢磨着，便聽到韓佳手機震動的聲音。韓佳又雙手忙碌一陣，直到他的手機再次震動。

即便不是名偵探，康秉燭也能察覺真相——韓佳應該正在用手機和別人發消息。

複仇的火焰席卷過康秉燭的胸膛，他擡頭瞪過去，嚴厲開口，“我請你來上班是為了讓你在工作時間玩手機的嗎？”複仇者說得義正詞嚴，天經地義，“下回再玩手機我就沒收！”

聞言，韓佳平靜将手機放回桌面上。“抱歉，康總。”

康秉燭正等着韓佳回嘴，他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道歉。一時之間，他怔在那兒，甚至不知道再怎麽說下去。

另一邊，韓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自己的筆記本上。意識到他們的對話已經結束的康秉燭卻在心中沒着沒落，他裝模作樣繼續在鍵盤上胡亂敲擊，沒過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剛才你在和誰發消息？”

韓佳有些意外康秉燭的問題，但他很快回答：“我徒弟。本來我們約好樓下餐廳見，我發消息讓他別等我了。”

這是康秉燭最不喜歡的答案之一，他不禁皺眉：“你徒弟連吃飯都要你教的嗎？”

韓佳解釋說：“雖然我剛接手研發部就離開，但有個轉過來的項目一直是我帶他的，他有些問題，我們本來約好中午吃飯的時候溝通一下。”

康秉燭不假思索開口指出，“你們有什麽要溝通的工作可以正經開會，可以發郵件，我們公司的溝通方式不包括午餐會議。”他忘了午餐會議這東西是他自己兩分鐘前捏造出來的。

“我明白了，康總。”韓佳如此回答。

這依舊是康秉燭最不喜歡的答案之一。

不快地轉回頭繼續假裝看文件，在同樣短暫的安靜後，康秉燭再次開口：“你當你是唐僧嗎？居然還有徒弟？”

韓佳微微訝異地眨了下眼睛，他在思索後不自覺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特別溫柔的笑容：“算上曾經家教的兩個學生，我的确可以算有四個徒弟。其中你排第二。”

……你笑我是豬八戒？！

你知道你的薪水是我發的嗎？！

康秉燭想要拍案而起責問對方大不敬的态度，但他沒顧得上落實行動，因為第一時間他哈哈笑出聲來：“你若肯剃個光頭，我就叫你一聲師父。”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象：如果韓佳剪掉所有頭發，他會是什麽樣子？他還會那麽好看，保持随時能迷倒一大群小姑娘的顏值嗎？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被敲響。

“請進。”康秉燭本能回答，他還在想難怪女兒國國王會看上唐僧，然後，便見到自己的女秘書端着盒飯走進辦公室。

女秘書在看到韓佳的時候有些意外和不好意思，“韓助理，你還沒去吃飯？”她的手中只有一人份盒飯，每天如此，這是為康秉燭準備的。

面對女秘書的尴尬，韓佳體貼解圍：“我馬上就下樓去吃飯。”

康秉燭沒留意韓佳和女秘書的互動，他正在高速運轉大腦思考度過危機的方式：他才讓韓佳等他一起下樓用餐，結果女秘書立馬暴露他平時天天在自己辦公室吃盒飯的事實。這臉打的，他趕緊往地上撿起自己的臉。

“Joyce，你真周到，知道我今天忙，可能沒空下樓，居然特地幫我帶午餐。”康秉燭裝模作樣說，“其實用不着的，工作再忙也要照顧好身體，我自己會下樓用餐的。”

女秘書用懷疑某人是不是發燒的目光看了康秉燭一眼，随即又為難起另一個問題，“那這盒飯，”她想了一下，轉向韓佳，“韓助理，你對滑蛋牛肉有興趣嗎？”沒說完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這種處理不掉才想到人家什麽的，最讨厭了。

不過，韓佳很快露出微笑：“給我嗎？謝謝。”

在康秉燭目瞪口呆之際，韓佳起身接過盒飯。

直到女秘書離開辦公室，康秉燭才回過神，他皺眉瞪向韓佳。

“我剛才說了讓你和我一起下樓用餐。”他用責備的語氣說。

韓佳好聲好氣解釋：“我帶着盒飯和你一起下樓用餐。”

康秉燭沒有被哄好，想到韓佳為了不讓女秘書尴尬才收下盒飯他氣憤難平。“我小看你這個書呆子了，你倒是很懂怎麽溫柔地對待女孩子。”

曾經，康秉燭最讨厭的就是韓佳的冷冰冰。他總是在韓佳面前強調說溫柔的女孩子才讨人喜歡，如果不是女孩子，再不溫柔，就太讨嫌了。他沒想到，原來韓佳不是不溫柔，只是，韓佳的溫柔都是給了女孩子。

“你一定交過很多女朋友吧？我以前還以為你只和書談戀愛。”

“我沒有交過女朋友。”韓佳搖頭回答康秉燭有意無意的提問，他擡頭望了後者一眼，補充說，“我和書也分手了。”

康秉燭愣了好一會兒，他想不通地斜睨對方，“什麽叫你和書也分手了？”難道說你和書分手了，你恢複單身了？

韓佳解答他的疑問：“我現在喜歡看美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