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輾轉反側

等到不知何時将大天狗把海坊主八百裏加急把打包的衣服送來時，荒川已經和大天狗談天說地扯到別的地方去好久了。

不過他還是很感激海坊主的及時救駕。

不愧是擁有良好學識的大天狗，要不是靠着他生而為人時正好處在信息爆炸的時代，他很容易又要把天聊死了。

只是他也沒想想，他們兩個一個水生一個陸生的能聊到一塊兒去也真是雙方都絞盡腦汁努力不尬聊了。

“聽說不久前你又收了北海的貢品。”大天狗看到海坊主就想起了一件事，他本來就打算寫信和荒川說道的。“不錯，雖說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向我進貢，不過那一次的貢品……出乎我意料的豐厚。”

除了濃墨重彩被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新娘之外，随之奉上的年禮以及嫁妝也讓海坊主多提了一嘴。

“……那是因為他們心虛。”聽到荒川的話之後，大天狗回想起自己仆從打探到的消息就忍不住皺起眉，聲音也變得冷厲了起來。“他們身為北海之民，卻因為自身的貪婪之欲而信奉了另外的神明，自然是在按照規矩向你敬奉時會有所恐慌。”

“……哦，當真如此？”聽到這個消息，荒川也确實心生不悅了。

雖說他之前并沒有強行要求北海之民信奉他，不過既然他們之前誠心誠意地進貢了，他也接納了并且的确是出了力對北海進行庇護，那麽雙方就應該已經結下約定。

他還沒死呢，這群人類就調轉了方向去敬拜其他的神明，這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們做的并不算隐秘，不過因為他們新的守護神來頭很大，所以其他的妖怪也都沒怎麽過多談論這件事情。”大天狗看到荒川的模樣就知道他還被蒙在鼓裏，也不知道是手底下的妖怪有意隐瞞還是所有水族都不清楚這件事情。

“那是個神明，風之神。”大天狗在提到對方時語氣倒是沒有那般厭惡，雖說是位神明，可是在妖怪中口碑也相當不錯的風之神是個溫和而又善良的神明，多半也是同樣被北海之地的那群貪得無厭的人類給欺騙了。

“……一目……連……”荒川知道對方的大名，更加從生而為人的記憶中得知對方的故事，心裏的怨憤倒是消下去了，甚至于，他對于風神甚至有了一點兒的憐憫同情。

雖說接受北海的進奉，不過他對于北海的子民也沒有做什麽過多的事情，僅僅是庇護他們在出海時不受海浪的侵襲，能夠平安歸來。

而風神盡心盡力去保護人類，直到自己的力量衰弱，而他的信徒則是恩将仇報地一味責怪他，诋毀他，讓他堕落成為了妖怪。然而，已經這般孱弱的妖物，卻還一心想着他的子民。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一目連也真是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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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不那麽愛護他們就好了。

那麽後來，也不會被傷得那麽深。

“既然不再渴求吾的庇護，那麽吾也沒有那等心思反倒去費心讨好貪得無厭的人類。”荒川勾起嘴角，露出相當譏諷的笑。“從今往後，北海之民不再是吾的信徒。”

“……原我等也是想先将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再來告知大人的……”海坊主在聽到荒川過問這件事情的時候魚臉由于泛着苦澀無奈就更加令人驚悚了，荒川不小心瞥到他一眼之後內心暗自決定這之後整十年都不要看到他，否則要折壽了……

“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我的确是想先禀告大人的……只是那時候被夜叉先知道了……”聽到海坊主的話，荒川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蠢材是跑去挑戰一目連了？”荒川周身的兩條游魚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搖擺尾巴的力度大了許多，就連臉也看上去有些猙獰。

“咳……風神的性情我們還是知道的……雖然看不順眼妖怪，不過夜叉也看不上他收下庇護的人類，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教訓一頓然後放回來……”等到夜叉回來了，那麽不論荒川怎麽做都師出有名……

“那夜叉又是誰撺掇的？”荒川剛問出口就意識到了什麽，他撫額，看上去有些頭疼，“是金魚姬吧。”

“那小丫頭盡唯恐天下不亂。”

“行了，趕緊讓夜叉那個被金魚姬耍得團團轉的蠢貨給我滾回來，你回去，就說是我的意思，關那個小丫頭百年的禁閉，不準鯉魚精她們去看她。”尾巴都還沒長好呢就敢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海坊主也是個蠢的，看那丫頭表現得嬌俏可愛就沒了警惕，那丫頭可鬼精着，要不是自己看得緊早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了。

才不管海坊主回去後蔫噠噠拖着一張醜臉對金魚姬表達了荒川的意思後那小丫頭是怎麽傷眼又傷心。

也不管那小丫頭會不會在那邊一蹦三尺高詛咒自己，荒川總算是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這件事情。

如果夜叉被教訓了直接抓回來就好，要是教訓了風神……呃，頂多到時候他拖着大天狗去賠罪好了，反正聽摯友的語氣和對方還是很熟悉的。

“北海那邊的事情解決了，那麽，現在輪到你的事情了。”荒川心裏惦記的始終只顏好身材好性子安靜不會給自己添亂的摯友的事情，至于這次給自己額外增添的小麻煩，反正到了後來他也會記着找對方讨回報酬。

大天狗于是就帶着荒川一路走，很快就來到了當初他發現陰界裂縫的地方。

荒川走到陰界裂縫的外圍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舒服，雖然被大天狗用身上大半的力量填補了縫隙，不過還是有些許的裂縫散開，中間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矗立在哪裏，看得荒川十分不自在。

漆黑到能夠吞噬任何顏色，荒川看着它就想到了黑洞，感受到從裂縫中散發出的氣息，整個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

“……原本我離開之前，這裏的縫隙已經被我堵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幾年間，它又開始擴大了……”大天狗湛藍色的眼睛看着陰界裂縫，神情同樣凝重，他上前兩步，剛想用自己回複了的力量重新去填補那道又擴散開的裂縫，只是這道裂縫似乎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似得，原本還是那樣比起一個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縫隙，在感受到大天狗的力量後猛然擴增，大到能夠将他的身形吞噬。

“小心！”荒川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抓住了對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