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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天色陰陰,車內程仲賓臉色也陰,英俊的五官沉着,那樣子吓人。面對謝書約,他從未展現這幅神情。

謝書約不見得真怕他,不過他這樣一說,她就知道自己做錯事,腦袋裏空白片刻,接着迅速串線,姐姐第一次鬧離婚,仲賓哥及時為她擋下巴掌後,她講自己不惹麻煩但不怕麻煩,他就讓她遇到事情先搬救兵。

她點點頭,乖乖說:“告訴過我。”

這讓程仲賓覺得她有明知故犯的嫌疑,他又問:“我有沒有講過,以後在外面遇到事情,打電話找我?”

那時她拿到大哥送的手機,歡天喜地去找他存號碼,他的确講過。謝書約說:“你講過。”

她明明态度端正,他卻以為她理直氣壯,再問:“那我還有沒有強調,不能怕麻煩我?”

這次謝書約否認得飛快:“我沒有怕麻煩你。”

“那你說說,去蔣家之前,為什麽不打電話找我陪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

“我沒有當耳旁風。”謝書約連忙解釋,“我太氣了,一時沒有想到這麽多。”她頓了頓,悄悄擡眼瞟了瞟他,觑着他的神情,問,“你生氣了?”

她的小表情,程仲賓盡收眼底。他黑着臉,反問:“你說呢?”

謝書約朝他貼過去,再次抱他胳膊,撒嬌道:“別氣了嘛,我又沒怎麽樣,一個人也順利把姐姐和舟舟接回家了。”

程仲賓瞥向胳膊上的手,塗了藥,那兩道刮傷變成褐色,她肌膚細白,對比鮮明,刺他的眼。他不吃她這套,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她抱得緊,他不好同她使力,說:“照你這麽說,我還應該表揚一下你了。”

“不用表揚。”謝書約讨好笑着。

“你要慶幸今天蔣文韬不在家,要是他在家,別說接你姐姐和舟舟回家,自己也要搭進去。”

“不是慶幸,我知道他在醫院,工作日他都要上班。”謝書約話音一轉,“再說,不是還有你嗎?你很快就來了。”

程仲賓語塞,好好交流,她沒怎樣,自己倒越講越氣,幹脆暫時停止溝通,對她說:“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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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書約也知自己犯錯,她不覺得認錯沒面子,再次道:“我知道了,下不為例。”

車子重新啓動,程仲賓沉默開車,謝書約則時不時悄悄看他。也許是今日天氣太壞,容易讓人心情壞,從而直接呈現在他面上。男人英俊側臉輪廓鋒利,眼睛漠然,唇線冷淡,就連那高拔的鼻梁,好似也比平常險峻幾分。

謝書約心裏想,看來仲賓哥真的很生氣。

她不禁陷入更深刻的反省當中,假如換作她是他,女朋友不顧自己安危擅自行動,一定也氣炸。

不知不覺抵達雁商,程仲賓停好車子,見她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麽,提醒道:“到了。”

謝書約回過神來,立即哄他:“仲賓哥,是我錯了,你別生氣啦。”

程仲賓聽阿約這樣說,就算再大的氣,也能立刻消幹淨。但是架子還是要擺一擺,她認錯,卻沒講自己錯在哪裏,也沒講今後怎麽改正,他不能被她甜甜笑容甜甜聲音蠱惑,輕易就糊弄過去,于是問她:“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生氣?”

謝書約立刻說:“我不該一時沖動,不計後果,獨自一人去接姐姐和舟舟回家。”

“還有呢?”

“我不該忘記對你的承諾,遇到事情,先打電話找你,可是我沒有。”謝書約越說越覺得愧疚,她認真道,“這次原諒我好不好?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都先打電話給你,我向你保證。”

她就差舉起手來發誓了,說:“真的,你相信我。”

程仲賓心裏已有笑意,他忍着,沒表現在眼睛和臉上。

謝書約沒立即得到答案,她便巴巴問:“你相不相信我?”

程仲賓終于勾唇:“相信。”很快他唇角拉平,補充,“手機及時充電,打不通你電話,我會擔心。”

“我就回宿舍就充。”謝書約長松一口氣,半真半假說,“仲賓哥,你知不知道你生氣很吓人?”

程仲賓饒有興致,尾音上揚:“哦?”

她不急着下車,好奇問他:“你在公司也發火嗎?你發火的時候,他們是不是大氣都不敢出呀?”

瞧她這樣子,也不覺得剛才他吓到她,她也只是口頭上覺得他吓人。程仲賓笑了,逗她的語氣:“我還把你吓到了?”

“怎麽可能?”謝書約瞪了瞪圓圓的眼睛,接着又眯起來笑,“沒有吓到我,我只是怕你生我的氣,不理我了。”

“我不會不理你。”

“你會,剛才路上,你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這樣一回味,謝書約竟覺得自己有點委屈。

“我那不是不理你。”程仲賓覺得,讓她誤會成這樣,好像自己應該道個歉?

但下一秒謝書約就道:“你特意留時間給我反思嗎?”

他順着接口:“也可以這麽說。”

謝書約不禁想起,複讀那年,她因姐姐複婚情緒不好影響學習,他叫她到書房談話,她就有做錯事被批評教育的錯覺,那時他好像她的老板。而現在,他好像她的老師。

他明明是她的男朋友未婚夫,可自己在氣勢上弱這麽大一截,太不對等了。

謝書約這樣一想,胡攪蠻纏:“仲賓哥,如果下次我做錯什麽事情,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程仲賓:“???”

她義正言辭:“你直接指出我不對的地方就行了,你連着質問我幾句,我都被問懵了。”

程仲賓實在控制不了自己向她伸手,懲罰似擰擰她臉蛋,笑說:“我看你思路挺清楚。”

她圓眼瞪得更圓。

“好,我向你學習,直接指出不對的地方,以後不這樣了。”程仲賓妥協。

“今天我生氣,第一是因為你沖動,已經吃過一次虧,還不吸取教訓。我擔心你被欺負。”他拉過她的手,溫柔碰了一下刮傷的地方,“看你受傷,我心疼。”

“這個真的不疼的。”謝書約小聲說。

“你疼不疼我都心疼。”程仲賓講繞口令似的,他繼續道,“其次才是因為你遇到事情不先找我。就算我無法為你解決問題,但我比你大五歲,見過的知道的都比你多,以我的經驗,可以為你提供更有效的辦法。更重要的是,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可以無條件依賴信任的人,當然我也很希望,你無條件依賴我信任我。也許這方面我也有問題,我做得不夠好,才讓你第一時間想不到。”

謝書約聽了有些自責,她趕緊說:“不是,你做得很夠了。沖動是魔鬼,都怪我太沖動,就不管不顧了。”

這個話題聊到這裏就差不多,程仲賓想吻一下她結束低沉氣氛,不過他還記得她不許他在學校做這樣的事,于是揉揉她腦袋,講:“這件事就過了,不說這個了。星期六的時候,我們一起陪你姐姐去見律師。”

謝書約點點頭,問他:“舟舟真的會判給姐姐嗎?”

“那邊敢說這話,那就八九不離十。”程仲賓給她肯定答案。

這晚夜裏下雨的時候,謝書約手機充滿電,她打電話回家,詢問蔣文韬找上門來沒有。

找上門的不止蔣文韬,若他一人,謝家肯定給他吃閉門羹。同來的還有蔣父蔣母,到底親家不壞,不好不讓人進屋談,雖然最後談崩了,但也正因為蔣父蔣母還算講道理,蔣文韬沒鬧得起來,被他們勸回家了。

雨一直下到周末,謝書音去見了律師。舟舟判給謝書音不是大問題,謝書音剛好還在哺|乳期內,所以歸母親撫養。有争議的是財産分配,那時候還不明确個人財産,婚後財産共同所有。意味着,程仲賓虧本賣的那套房,蔣文韬要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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