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路人

蘇夢瑾簡直要瘋了,下唇顫抖得厲害。

若是有人告訴她這就沈義,她絕對會無條件相信。

兩個截然不同世界,會有兩個有着同樣音容笑貌的人麽?放在以前,蘇夢瑾絕對不會相信,但是經歷過了一些事情之後,她才不得不去相信靈魂的存在。

倘若眼前的這個人與她一樣呢?

“你……是誰?”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問道,竟是沒有預料中從顫抖,反而是十分的沉靜,只是帶着一點遲疑。

對面的男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觀察了一會,猜出了蘇夢瑾的身份。

“莅陽峰的新弟子是麽。”這是一個肯定句,男子輕輕笑了一下,跟沈義的笑容如出一撤。

莅陽峰的新弟子被傳得沸沸揚揚,想要不知道都有些困難。

“你是誰?”蘇夢瑾壓制住心底瘋狂的念頭,固執問道。

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那個人,她前世之時,最愛同時也是最狠的人。沒想到今日竟是以這種形式在她的面前出現,蘇夢瑾心底的怨恨被壓得死死的,忽然有些恍惚。

“風滿。”正當蘇夢瑾以為男子打算将她趕回去之時,他突然就開口了。

蘇夢瑾搜遍了腦中關于這個名字的記憶,沒有一點印象。

“你是哪個師門下的弟子?”蘇夢瑾追問道,在她的印象之中,莅陽峰中并沒有風滿的存在,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她去将莅陽峰所有的弟子都認了個遍,這就是雜役弟子的好處之一,可以在整座山峰走動,也不會有誰覺得有什麽不妥。

男子笑了一下,負手而立,淺淺一笑,如沐春風,連聲音都是與那人一樣的溫潤:“青衣宗的師祖,風滿。”

師、師祖?!

蘇夢瑾震驚得無以複加,她見過青衣宗的宗主,那是一個白色蒼蒼的老頭,連胡子也都是又白又長,一看就知道年紀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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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祖的意思,不就是比起這個宗主的年紀還要大麽……但是眼前的男子看起來就只有二十四五歲,星目中盛着月光,唇邊含着盈盈笑意,分明就是一個涉世不深的青年模樣!

蘇夢瑾一陣無語,張了張嘴,也發不出一個音。

見狀,風滿低聲笑了笑:“不用緊張,現在還沒有人知道我閉關出來了,請保守這個秘密。”

溫和的聲音如同三月的春風拂面,蘇夢瑾只能點點頭作為回答。

雪白的校服,寬大的衣袖在夜風中漾動着如湖水微瀾,如墨的發絲溫順地披散在腦後,舉手投足之間,卓落的風姿與超然的姿容令蘇夢瑾有些動容。

到底是,不一樣。

蘇夢瑾心中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欣慰,前世中的沈義,即便是有着相似的溫潤,但是卻沒有如此的風姿氣質,兩者只不過是形似罷了。

他不知道她,即便是與前世有着一樣的 名字,在他的眼中蘇夢瑾看不到一點異樣,只是有着對待一個陌生人的禮節。

青衣宗,風滿師祖。

前世,沈義。

并不是那個令她最為憎恨的人,蘇夢瑾說不出心頭的思緒,只是多少有些慶幸,那樣的一個人渣,她不需要再一次遇到。

許是見到蘇夢瑾的神色有異,風滿并未再讓蘇夢瑾回去,而是陪着蘇夢瑾坐在山坡邊上,頭頂上是一輪巨大的圓月,腳下是溫和的山風,耳邊是熟悉的低語。

蘇家的家世并不是什麽秘密,況且在青衣宗傳了那麽久,必定是輕易就可以得知蘇夢瑾如今面臨的是怎樣的境遇。

從一開始的備受寵愛,到現在的有家不能歸,反而被自己的父親追殺,有什麽比這樣的反差更為諷刺?

“一人在外,定是不容易,你很堅強。”風滿如是說道,滿眼都是笑意,“若是我有你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必定是将時間所有的寵愛都給你。”

蘇夢瑾終于笑了笑,蘇家主何嘗不是将所有的寵愛都給了蘇夢瑾,但是那并不是純粹的寵愛,而是帶着某種難以啓齒的目的,每一個人看她的目光都帶着異樣,也只有原主那個傻白甜才會看不出來。

那晚他們聊了許久,直到東方的啓明星照耀天空,風滿才催促着離開。

青衣宗的師祖啊,蘇夢瑾到最後都沒能将年齡的問題問出口,會有一千麽?蘇夢瑾在路上思索着。

回去之後蘇夢瑾也沒有睡,而是直接盤腿調息。

等室內兩人醒來,見到的便是與平常一樣的景象。元紙鳶分配了今日的任務之後,便去忙活自己的任務。

這一天,蘇夢瑾也是在打掃中度過。

在午時的時候,元紙鳶突然給了蘇夢瑾一個新的任務:一同到天工峰去領取物資。

每個月莅陽峰的物資都是由雜役弟子前去天工峰去領取,蘇夢瑾第一次去的時候只有一個人,而這次同行的則有五人。

其中有三個是男弟子,元紙鳶與所有的莅陽峰的弟子的關系都不錯,一路上都說說笑笑的,只有蘇夢瑾基本沒有說幾句話。

“小師妹呀,你怎麽這麽冷淡?”到了天工峰之後,元紙鳶将蘇夢瑾拉到一旁,咬耳朵。

蘇夢瑾想了想,如實答道:“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麽。”

聊天那麽無聊的事,開口都費力。

後面的這一句話蘇夢瑾當然不會說出來。

搬物資要做的并不多,每個月的用度都是按照分配好的進行搬運,他們要做的只需要将物資分出來,然後讓那三個男弟子将物資搬運到傳送陣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莅陽峰中。

蘇夢瑾領了自己的物資回房中。

她冷淡麽?蘇夢瑾不由得想起了昨夜裏自稱是風滿師祖的男子,分明是一副青年的模樣但是非得說自己是師祖。

飽經風霜?閱歷豐富?蘇夢瑾覺得沒有一個關于師祖的詞适合形容風滿。

那個身份是不是真實的,只要一問就知曉,蘇夢瑾望着元紙鳶的身影,躊躇了一會。

算了,即便是假的,也跟她沒有關系不是麽?青衣宗的師祖,或者是青衣宗的弟子,其實都一樣。

一樣都只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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