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吸血

後面的話語蘇夢瑾沒有機會說出來，因為那男子擡起那張慘白的臉，沒有擡起多高，挺直的鼻梁與蘇夢瑾相抵，不穩的氣息噴薄而來，呼吸了好幾下，他終于埋首下來，像小狗似得蹭了好幾下。

這是在幹什麽？！

蘇夢瑾便感覺脖子上傳來一陣涼意，腦子尚未轉過來，緊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劇痛！

是了！這個小子是吸血狂魔！！

蘇夢瑾這下出離憤怒，憑什麽要她給他吸第二次？還恰好是鮮血徹底換了的半年期限？

“滾……開！”蘇夢瑾眼前一陣陣發黑，失血帶來的感覺實在死太熟悉了，指尖漸漸發冷，身上的力量也随着血液消失，她不會這次就要被吸幹了？

失去力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蘇夢瑾幾乎是感覺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起來。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蘇夢瑾雙手微微彎曲，已經發黑的眼前閃過天空中閃耀的天星與弦月，那些美麗的事物都變得模糊起來。

死亡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恐怖的事，但是至少現在，她還不想死！

不想死！

“你……想我死麽？”這幾個字是蘇夢瑾用氣音說的。

覆在她身上的那男子在剛開始的瘋狂之後，氣息明顯穩定了許多，聽到這句話頓了頓，卻像是意猶未足再吸了兩口。

男子終于舍得離開，冰冷的血色雙瞳，在月色之下顯得尤為妖異，他冷冷盯着蘇夢瑾好一會，忽然注意到那咬開的傷口處殘留的鮮血緩慢流動，舌尖舔舔薄唇，毫不猶豫俯身去将傷口附近的血液都舔幹淨。

男子的一只手覆在蘇夢瑾的腹部，靈力在她的體內游走一圈，依舊是一無所獲。

他滿目陰霾：“本座絕對不會放棄！本座的東西，絕對不會讓給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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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在哪裏？蘇夢瑾感覺到身體動彈不得，心神有些恍惚，一片黑暗，沒有一人。

腦中痛得厲害，連帶着渾身都疼痛，她睜不開眼睛。

“瑾兒？快點醒來，不要睡了……”

恍惚間，蘇夢瑾似是聽到誰在呼喚，那聲音帶着熟悉，那是誰呢？

她的意識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蘇夢瑾忽然覺得光線有些刺眼，悠悠睜開雙眼。

“你，終于醒了。”那道聲音的主人說道。

蘇夢瑾的視野中終于出現了一張最為熟悉的臉龐，她微微側過臉，但是帶起了一陣劇痛，令她眉頭不由得緊皺。

“不要動，你傷得很重，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風滿低聲道，他的聲音似是有些嘶啞，“你已經昏迷了四天，要是再這樣昏迷下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救你。”

失血接近全身血液的三分之一，那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一年的時間之內，蘇夢瑾竟是遭遇到兩次，該說是她倒黴還是命定？

“我……”僅是說出一個字，蘇夢瑾便發覺牽引起的痛比起剛才側臉還甚。

風滿滿目擔憂：”別動，也別說話，你的失血過多，傷口也很難愈合，但是醒來就可以好得快些了，你一定會好的，不用擔心。也不會留下傷疤。“

說出這話的時候，風滿的目光落在蘇夢瑾的脖子上，神色微冷。不知是不是蘇夢瑾的錯覺，這目光中隐約含着殺意，這是風滿所應該有的麽？

蘇夢瑾說不出話，進食都成為了一個難題，每日只能直接往血液中注入維持生命所需要的物質。

“等你好了，帶你下山去第一樓嘗遍美食。”風滿如是承諾。

蘇夢瑾只是搖搖頭，她的傷又不是他造成的，該償還的也是那個該死的銀發男子！

又躺了幾天，蘇夢瑾才被允許下床，話也能說了，吃的只能吃流食，日子過得清苦無比。

“這是哪裏？”蘇夢瑾瞅着門庭之中那一堆正開得燦爛的花，神色有些微妙，她還未曾在莅陽峰之中見過這些品種 的花，只能是青衣宗中另外的地方。

難不成這就是青衣宗師祖的居所？這一個大膽的念頭剛冒出來，蘇夢瑾一邊鄙視着自己一邊心道怎麽可能。

風滿也看着開得正豔的花，溫笑道：“這是我的住處，那晚你傷得實在是太重，就擅自将你帶來了這裏，你……介意麽？”

風滿的住處，也就是青衣宗師祖的住處，蘇夢瑾靜默了半晌，她還能說什麽，只能搖搖頭。

“多謝師祖救命之恩，弟子無以為報。”蘇夢瑾道。

風滿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你是青衣宗的弟子，自然是要救。”

語氣淡得，與平常有着明顯的差別。

随即風滿又道：“你就安心在這裏養傷吧，在這裏，無人能傷你。”

最為致命的其實不是傷，而是大量失血，要想恢複，那得至少養上半年。而風滿這裏像是從來都不缺靈丹妙藥，每天都将一大堆天材地寶扔進藥罐裏面熬，也不嫌浪費。

在傷好得差不多，走路也不會頭暈之後，蘇夢瑾便提出要回莅陽峰，風滿并沒有阻止，只是伸出手搭在蘇夢瑾的脈搏之上探測了一番。

“脈象平穩，但是血氣不足，近期內不可操勞。”風滿一本正經說道。

蘇夢瑾無語，懶得吐槽，這兩句話她都可以随便編造出來。

“叨擾了許久，也是該回去了。師祖的救命之恩與照拂，弟子永記于心。還望有朝一日能夠回報師門。”蘇夢瑾正正經經道。

風滿對她，可以說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但是還是會感到有些奇怪，蘇夢瑾想，大概是長得太像那人罷。今日蘇夢瑾發現，在面對風滿這張臉的時候，對于沈義的恨意已經沒有當初那樣濃烈，不再會時不時聯想到前世中的那些過往。

在這個無牽無挂的世界中，她終究是會往前走下去，即便不知道前路如何。筆直走下去，方才是正道。

“告辭。”最後蘇夢瑾行了一禮。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蘇夢瑾恍惚間覺得，前世種種，其實都只是塵世中的塵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