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風雨飄搖

11月15日，來浦州海軍造船廠的第八天。

像前幾天一樣，天還沒有亮，白止戰就離開溫暖的被窩，穿上秋裝與膠鞋，在廠區裏進行至少一個小時的晨跑。

連續幾天下來，白止戰已經養成習慣。

其實，主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雖然海軍沒有取消“龍江”號的訂單，但是建造工作已經暫停大半年，不止是物料，連造船工人都流失了大半。至于“龍江”號的監造長，白止戰來了八天，還沒見過面。要不是在船塢大門外有一塊公示牌，上面貼着監造長等主要人員的照片，白止戰甚至不知道那個劉向東上校長啥模樣。

因為根本沒人過問，所以白止戰不用每天都去船塢報道。

當然，白止戰沒有因此放縱自己。

駱沙帝國爆發兵變，皇室成員全部遇害的傳聞已經得到證實，而且發動兵變的暴亂分子已經組建臨時政府，還宣布退出同盟集團，願意在不設任何附加條件的情況下，跟包括梁夏帝國在內的所有交戰國議和。

随後，該臨時政府就單方面下達停火命令，讓聽其指揮的駱沙軍隊主動從戰線上向後撤退十千米。

這下，鬧大了。

在某種意義上，這一系列的變故，讓駱沙帝國變成了倒下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無關戰争勝敗，而是已經存在了數百年的秩序。

一個皇室的興盛與衰敗沒啥大不了的，可是全球所有的皇室與王室呢！？

駱沙皇室已經覆滅，其他皇室與王室就不會嗎？

不要忘了，就在一年前，忒爾帝國的皇室就已灰飛煙滅。

那麽，誰是下一個！？

兩天之後的11月11日，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維爾德二世突然宣布，迢曼帝國并沒有戰敗！

當天，迢曼軍隊響應皇帝的號召，在西線重新發起進攻。

雖然成效不大，主要是前期準備沒有到位，但是維爾德二世出爾反爾，等于是粉碎了同盟集團不戰而勝的美夢。

只是，還說不上重新點燃了希望之火。

雖然在這幾天，帝國的各大報紙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紛紛刊登勝利的社論，仿佛取勝是指日可待，但是稍微冷靜點，就能夠發現，勝利憧憬其實是海市蜃樓，迢曼帝國的作為只是回光返照。

按照輿論宣傳，跟駱沙帝國議和之後，就能通過駱沙帝國向迢曼帝國輸送糧食，從而幫迢曼帝國渡過難關。

抓住機會，或許還能跟駱沙帝國結盟，抵消忒爾帝國戰敗産生的影響。

三大帝國連成一片，稱霸巨大陸與西大陸，勝利肯定是指日可待。

可是，梁夏帝國自己都是泥菩薩，憑什麽幫助別人過河？

還有，就算達成了和約，駱沙帝國也未必開放國境，更別說讓梁夏帝國的列車借道前往迢曼帝國。

至于聯合駱沙帝國再戰同盟集團，更加是鏡花水月。

只是，随迢曼帝國奮起再戰，駱沙帝國步忒爾帝國後塵，戰局已經是天翻地覆，未來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在白止戰看來，近期恐怕會大打一仗。

關鍵就是，交戰雙方都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白止戰還覺得，雙方未必會拼殺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或許會把駱沙帝國的兵變當成前車之鑒。

這樣的話，就會坐下來談判。

既然要談，那就需要能夠拿來讨價還價的籌碼。

要是沒能談攏，搞不好還要幹上一仗。

只要戰争還沒結束，擺在船臺上的戰艦就得繼續造下去。

等到哪天，當帝國海軍猛然醒悟過來之後，或許就會快馬加鞭的推進“墨河”號與“龍江”號的建造工作。

到了那個時候，或許還能返回桅樯港，再一次跟随艦隊出征。

正是懷着這種信念，白止戰才沒放棄，依然在堅持訓練，為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出征做準備。

哪怕是在自欺欺人，也不能自我麻痹，更不能随波逐流。

圍繞廠區跑了一圈，白止戰沒回宿舍，掐準時間點，直接去了專門向軍代表開放的高級餐廳。

雖然不用繳費，而且是刷臉進入，但是早餐時間只有半小時，還限量供應。

早餐不算豐富，主要是各種面點，飲料有三種，分別是牛奶、豆漿與果汁，而且牛奶是限量，每人只能領一杯。

各種餐點的味道還不錯，而且面點基本上管夠。

不是說敞開吃，而是很多軍代表沒有留在廠區，不會來此吃早飯，由軍方配發的物資卻沒有因此減少。

其實，像白止戰這樣的軍官，也不會因為不限制就胡吃海喝，更別說夾藏私帶。

在廠區的工人食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止戰來得早，其實他每天都這個時候來，廚師還沒走，也就能享受特權，讓廚師弄兩個煎雞蛋。

在白止戰去取了面點與牛奶之後，煎雞蛋也快好了。

“白長官，還是流黃七分熟？”

“王師傅，我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小白就是了。”白止戰沒亂說，因為廚師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比他親爹都要大幾歲，卻叫他長官，哪怕只是客套話，聽着也非常別扭，讓人不舒服。

“白長官，說實話，我在船廠工作了快三十年，見過的軍官沒有一千都有八百，就你最随和。”

白止戰很無語，不過沒有跟廚師計較。

廚師這麽客氣，說白了還是時局所迫，因為現在要找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實在是太困難了。

別看白止戰只是一個還沒履職的監造軍官，跟造船廠沒什麽關系，可是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廚師丢掉飯碗，至少會吃些苦頭，畢竟造船廠的後勤主管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廚師得罪軍代表。

何況，這個軍代表還是賀永興派來的。

其實，白止戰一直懷疑，肯定是賀鵬飛到到處宣揚他跟賀永興的關系，造船廠的人才會對他萬分客氣。

對了，賀永興在兩天之前晉升為海軍上将，正式擔任本土艦隊司令官。

按照不成文的規矩，他現在是帝國海軍第二人，哪怕只是最低的五級上将，實權也僅次于海軍總司令。

“白長官，雞蛋煎好了，流黃七分熟！”

兩個雞蛋煎得外焦裏嫩，蛋黃都還軟軟的，看着就直流口水。

“胃口不錯嘛，肯定很好吃，給我來兩個。”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話語把白止戰吓了一跳，不是受到了驚吓，而是那個熟悉的聲音讓他覺得太意外了。

“桂上校，你也太……看來，該叫你桂将軍了。”

沒錯，就是桂伯勇。

不過已經不是海軍上校，在他肩膀上的是準将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