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103：再見，波爾圖

當西裏爾把球衣扔上看臺的那一刻, 最靠近他的那個看臺頓時直接炸開了！

距離遠的球迷只能暗暗羨慕的看着那邊的球迷瘋狂争搶，與此同時，各種攝像機的閃光燈也紛紛亮了起來——畢竟機會難得。

同一時間裏，波爾圖官方的論壇裏, 也充滿了波爾圖球迷們各種各樣的貼子：

“波爾圖萬歲！！！我們是冠軍哈哈哈哈哈哈！！隔了18年, 我們終于又拿到歐冠冠軍了！！波爾圖萬歲！穆裏尼奧萬歲！”

“不只是歐冠冠軍好嗎，上面的你是不是忘記我們還是三冠王了？說起來我們波爾圖好像還是世界上第五支獲得三冠王的球隊呢……”

除了這類欣喜若狂的慶祝奪冠的貼子外，還有一部分球迷，已經悠閑的把重點放在了比賽細節上。

“話說回來我好像看到西裏爾進球沖到看臺這邊來比了個心？霧草我有點方，難道男神什麽時候脫單了我們不知道嗎？這個慶祝方式不是球員進球後, 對女朋友表示‘這個進球獻給你’的标志嗎？”

“胡說！我們西裏爾那麽乖QAQ才不會早戀好嗎！而且近來也沒有什麽新聞說他和哪個模特演員走得近啊……樓上你別吓我，我不要失戀啊嗚嗚嗚嗚……”

“這個也不一定啊, 以西裏爾的性格，就算和誰在一起了大概也不會被媒體抓到什麽蛛絲馬跡吧……”

“啊啊啊啊我才不管！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男神那個比心明明是對我們做的QAQ你們走開！不要胡說八道！”

“男球迷路過一下，表示這個進球還真有可能只是給球迷的, 現在三冠王也到手了, 葡超也變得沒什麽挑戰性了, 斯萊德這麽年輕, 這個賽季完了大概就會轉會去英超了吧？那個動作是在向我們道別也說不一定。雖然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還是覺得, 有點傷感啊。下個賽季的波爾圖, 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道別”兩字一出，原本還熱熱鬧鬧的球迷論壇頓時沉默了下來。

是的，他們捧回了2003/2004賽季的大耳朵杯，他們創造了很多歐洲豪門都沒有創造過的奇跡, 他們是整個歐足壇第五支獲得三冠王的球隊……可不否認否的是，他們始終只是一支葡超球隊。

而葡超聯賽本身，就注定他們的球隊留不住天才。

從小在波爾圖長大的西裏爾-斯萊德也好，帶領波爾圖創造了兩個賽季的輝煌成績的何塞-穆裏尼奧也罷，還有這幾年以來的核心安德森-德科，後防上的裏卡多-卡瓦略。

随着歐冠聯賽接近尾聲，也随着這幾人在歐冠中的精彩表現，對他們感興趣的球隊是越來越多，而這其中也有很多球隊并非玩笑，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帶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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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2003/2004賽季就要正式結束了，而離別，也變成了一個不能不提到的話題。

好在沒過多久，波爾圖球迷們便恢複了平靜，他們繼續興奮的用各種方式表達主隊三冠王的喜悅之情，只是，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離別”這個話題依然梗在了他們的心中，揮之不去。

***

當主裁判宣布比賽結束的時候，整個蓋爾森基興球場，都成為了波爾圖球迷們歡呼的海洋。至于摩納哥球迷，早在波爾圖三球領先摩納哥開始，就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幾時有剩下的堅持到比賽結束的，也不想看波爾圖舉杯慶祝的情景，直接起身陸續離開了球場。

扔完球衣的西裏爾這會兒只披着一件波爾圖訓練外套，趁着隊友們正在進行“把主教練抛着玩兒”的游戲，西裏爾偷偷溜回更衣室裏，換上了用以慶祝波爾圖歐冠奪冠的新球衣。

換好衣服的西裏爾沒有急着去球場和他的隊友們一起慶祝，此時的頒獎臺也還在搭建中，西裏爾從球場通道裏走出來，靜靜的站在了場邊的角落裏。

比起和隊友們一起沉浸在冠軍的喜悅之中，他更喜歡這樣安靜的站在一邊，享受這種熱烈的氣氛。

只不過，沒過多久，很快就有球迷發現了獨自站在角落裏的西裏爾，紛紛也跟着跑了過來，站在了距離西裏爾最近的看臺邊緣上。

起初他們還在興高采烈的向西裏爾要簽約或者合影什麽的，還有人提議他把身上的那件球衣也扔上來（……），對于簽名和合影，西裏爾是一一照辦了，至于球衣嘛……西裏爾笑着搖搖頭拒絕了，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個三冠王，其中的意義非同凡響，當然不可能就這麽随手送給球迷了。

也許是西裏爾自己本身的氣場，就有一種叫人安靜的力量，這會兒隔着欄杆“圍住”他的球迷們，也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

夜晚的球場此時依舊燈火闌珊，不遠處人群傳來的歡呼聲猶如海潮般陣陣湧來。這邊裏的青年卻是半低着頭，認真的在球迷遞過來的照片或本子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淡淡的燈光灑落下來，氤氲在他精致而随着年歲漸長愈顯英朗的臉上。

波爾圖球迷們沉默了一瞬，然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西裏爾，你……要離開波爾圖了嗎？”

西裏爾執筆的動作一頓，他一擡頭，就對上了無數雙疑惑又期盼的眼睛。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可是球迷們卻仿佛從他沉默的那一瞬裏得到了回答，神色也立刻黯淡了下來，其實很多球迷們早就知道了答案，此時再問，也不過是因為內心還存在一線希望罷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那邊的科斯塔大聲叫了他一聲：“西裏爾！還愣着幹什麽？準備過來舉杯啦！”

科斯塔的聲音很大，幾乎是用吼出來的。西裏爾将最後一本筆記本遞了回去，輕聲道了一聲抱歉，就轉頭跑到了波爾圖球員裏去了。

他沒有回答球迷的問題，面對他們失落難過的神色，西裏爾覺得自己難以開口。

“謝謝你啊，科斯塔。”在走近科斯塔的時候，西裏爾輕聲道，他知道科斯塔只是無意為之，但這并不妨礙他感激好友的解圍。

“我只是叫你過來準備領獎牌而已，有什麽好謝的？”科斯塔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贊同的數落道：“你忘記先生被波爾圖黑.社會威脅的事情了？雖然可能性不大，可萬一那些球迷裏也有因為你要離開而記恨你的偏激分子呢？”

西裏爾抿着唇，只低聲“嗯”了一聲。

科斯塔看出他情緒不高，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一只手勾過西裏爾的脖子，就像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做的那樣：“決定了？”

他說得沒頭沒腦的，西裏爾卻聽懂了，複而又“嗯”了一聲。

“那不是很好嗎？”科斯塔勾緊了攬住他的手臂：“能夠去歐洲頂級聯賽踢球，這是多少葡超球員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說到這裏，又笑了起來：“至于波爾圖嘛，你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不是還有我們嗎？”

西裏爾偏頭看他。

“幹嘛這幅表情？難道我說得哪裏不對？”科斯塔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雖然沒你們幾個那麽厲害，但是衛冕聯賽冠軍還是沒問題的……你就放心的滾蛋，給我們二隊的騰位置吧！”說到最後，他大笑了起來。

被他最後一句話勾起了興趣，西裏爾懶洋洋說道：“你想多了。”

科斯塔：“……什麽意思？”

西裏爾含蓄的說：“你猜我，裏卡多還有安德森，一共能賣多少錢？”

他的話沒有說完，卻并不難理解，科斯塔面無表情：“……勞煩你給我閉嘴，然後麻利的滾去領獎，慢走不送，謝謝。”

領完獎牌之後，穆裏尼奧就率先離開了，并沒有參與到球員們的慶祝活動中去，歐冠決賽之前他就頻繁的收到死亡威脅，出于人身安全上的考慮，波爾圖主帥最終在私人保镖的護送下離開了球場。

主教練率先離場，剩下來的球員們也沒有在蓋爾森基興球場慶祝多久，隊長若熱-科斯塔抱着大耳朵杯，帶着波爾圖球員們往出口大巴的方向走去，這裏畢竟不是他們的主場，衆人一致選擇了将真正的慶祝地點定在波爾圖俱樂部附近的餐廳裏。

這個時候，看臺上波爾圖球迷依然沒有散去。

他們随着波爾圖球員們的移動，也紛紛走出了體育館，打算目送他們的英雄的離去。

大巴車門打開，科斯塔小心翼翼的剛把獎杯抱了上了去，然後沒過幾秒鐘的時間，波爾圖隊長又疑惑的從車門裏探出頭來：“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有啊，球迷們還在嗨呢……”西裏爾随口應了一聲，就伸手推了推科斯塔：“你讓開一下，我要上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剛剛接觸到科斯塔的肩膀時，西裏爾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也聽見了。

那不是球迷未盡的歡呼，也不是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聲音。

那是一串高昂的，堅定的歌聲，仿佛晨光下緩緩湧來的潮汐，起初低若喃喃，然後随着越來越多的球迷們加入，聲音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在上岸的那個瞬間狠狠的撞在巨石上，也清晰的蹿入了西裏爾的耳畔。

【這是唱給巨龍的孩子的歌。】

——“穆裏尼奧到底在想什麽啊？葡超強度那麽大，西裏爾今年才十六歲，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你曾在黯淡的晨光裏蹒跚前行。】

——“你最近只是狀态不好罷了，不要在乎那些不懂裝懂的媒體了，讓‘葡萄牙三星中最差的一個’這種言論見鬼去吧！羅納爾多和誇雷斯馬算什麽！在我們心中，你才是葡萄牙年輕一代最優秀的球員！”

【也将在無邊的蒼穹下張開雙翼。】

——“那個半場吊射簡直帥到爆炸啊！剛剛忍不住又回顧了一下波爾圖還有葡萄牙青年隊的比賽，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你是無堅不摧，你是命中注定。】

——“西裏爾會因為進攻受挫選擇逃避？別開玩笑了！說他逃避的，講道理，你們難道就不覺得看球挺費電的嗎？”

【你是我們的。】

——“西裏爾，你……要離開波爾圖了嗎？”

在波爾圖隊中，每一個備受喜愛的球員或者教練，都有一首屬于他們的歌曲，而這一首，正是曾經無數次在巨龍球場響起的，屬于西裏爾的《The Slade Song》。

這是他們起初送給他的贊美之歌，也是他們最後送給他離別之歌。

西裏爾沒有回頭。

在全場悠揚的歌聲裏，西裏爾靜靜的凝視着前方，他在空中揮了揮握成拳頭的右手，沉默而堅定的踏上了大巴。

再見，波爾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