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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秋雨出院半個月後,紀初夏接到鄧天業的電話,說他打算拍個網劇,問紀初夏有沒有興趣,要約他詳談。
紀初夏雖然覺得不太靠譜,抱着聊勝于無的心态還是去了。
他們在街邊的一個小咖啡屋見的面,鄧天業一臉興奮,一來就把劇本推到了他面前:“你看看,這幾年很紅的一本靈異偵探類網文改編的,作者是大神級別的寫手,幾個主要角色網絡人氣都很高,沒有愛情線,但男一和男二基情滿滿cp很火,還能賣一波腐。”
紀初夏随便翻了翻:“這種類型的劇會有人看嗎?你确定賣得出去?”
“你知道啥啊,這本小說原著書粉多着呢,書都賣脫銷了,再版了好幾次,自帶人氣的ip,不管拍出來怎樣,到時候原著迷捧也好罵也好那都是熱度啊,而且人家小說原作者是你的粉絲,劇本也是她自己寫的,人家就想讓你拍。”
“那投資拉到了嗎?”這大半年的經歷讓紀初夏依舊心有餘悸,“而且你知道我的情況的……我怕把這事給弄砸了還連累你。”
“這你放心,我只負責導演,這部劇原作者打算自己投拍,千百萬人家還是拿得出來的,小成本投資省着點拍就是了。她已經跟優奇視頻站談好了,獨播權賣給他們,你那事都這麽久了風聲早過了,就拍個網劇而已,問題不大,就是你這片酬,可能拿不到很高。”
“這沒關系,随便多少都行。”鄧天業這麽說,紀初夏便也放下心來,無論如何,重新有了工作,就是一件好事,哪怕只能拍這種小成本制作的網劇。
鄧天業還有事交代完事情就急匆匆地走了,紀初夏難得心情好能有這樣悠閑的時候,又獨自一個人坐了一會兒。
他透過咖啡屋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看,街邊種了幾棵銀杏樹,已經是深秋時節,片片黃葉飄落,又被秋風卷起,在細雨中紛紛灑灑地漫天飛舞。
紀初夏喜歡秋天,因為他的妹妹就是在這秋雨綿綿的時節出生的,他也喜歡夏天,因為他生在五月初夏。他們的名字都是媽媽起的,簡單卻滿含着媽媽對他們的愛。
媽媽去世後這十幾年他一直和紀秋雨相依為命,生活雖然過得很辛苦,卻也很幸福。幸運的是,現在妹妹的病也終于治好了。
馬路對面是秦氏總部的摩天大樓,快到下班的點,不時有衣裝革履的精英白領走出來,紀初夏撐着下巴看了一陣,心下有些感慨。
年少四處打零工的時候,他最向往的就是能有一份這樣的工作,朝九晚五穩定體面,不必為了溫飽奔波,不用被無底洞一樣的醫藥費折磨,後來他進了娛樂圈,賺的錢比這些寫字樓白領裏的大部分更要多得多,但那個地方太污濁,見不得人的陰私太多,要一直堅持本心不同流合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最終是挺了過來。所以即使遇到過這麽多的難堪,紀初夏依舊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也并不怨天尤人。
咖啡屋裏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呼,紀初夏轉過頭,他斜對面那一桌的男生單膝跪了下來,正手捧着玫瑰花和戒指向着坐在他對面的女生求婚。女生又哭又笑用力點頭,男生起身将她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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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散散的掌聲響起,慢慢彙合到一起,是最善意的祝福。紀初夏忍不住地笑,他想,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
看着相擁在一起的情侶,他的心裏無端地生出了一絲羨慕,這些年他疲于奔波賺錢,戲裏倒是談過幾回戀愛,現實中連女生的手都沒拉過。昨天紀秋雨還問他什麽時候給她找個嫂子,紀初夏無言以對,雖然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但如果有機會,他也當真很想試一試戀愛的滋味。
但是現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走出咖啡屋,剛才的小雨已經有逐漸轉大的趨勢,紀初夏卻不想再等下去,紀秋雨幾分鐘前發了微信來說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飯,公交車也剛好到了。
趕在人行橫道的綠燈轉紅前最後幾秒,他冒着雨跑向馬路對面的公交站臺,急着趕路的車子急剎車在他面前停下,兇神惡煞的司機從窗口伸出腦袋罵他:“找死啊?趕着投胎嗎?!”
心情很好的紀初夏并不計較,他笑嘻嘻地雙手合十彎了一下腰,又繼續往前跑,留下身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響。
這一耽擱公交已經開走了,停下來後紀初夏用力甩了甩頭發,晃開一串的水珠。
身上已經被淋濕了,他幹脆也不往站臺裏躲了,等候下一輛公交車時,踩着路邊的積水蹦蹦跳跳地玩樂,閉起眼睛笑得格外開心。
即使受過傷的腿時不時地就會隐痛,他也毫不在意。
銀灰色的邁巴赫因為堵車停在路口已有十幾分鐘,從紀初夏沖出馬路起就已經注意到他的秦意并沒有察覺,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沒有再移開過。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紀初夏像個童心未泯的孩子,一個人踩水也能玩得開懷。漫天的雨霧将他和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排成長龍的車子隔開,逐漸亮起來的路燈在雨中投射出斑駁光影,他的周身也仿佛鍍上了一層光暈。
這是第一次秦意覺得他似乎有些看不透一個人,這種仿佛與世無争的單純怎麽都不應該出現在紀初夏這樣的人身上才對,但眼前的這一幕,卻又很神奇地沒有任何違和感。
副駕駛坐上的助理回頭,順着秦意的視線看向窗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下意識地沒有打擾秦意。
劉鵬已經被秦意随手打發去了個不那麽重要的子公司裏不那麽重要的部門做個沒有實權的部門副經理,現在的男生活助理是個精明能幹善于察言觀色的中年男人,雖然他并不知道窗外那個大雨天像瘋子一樣踩水玩還哈哈大笑的男孩跟老板是什麽關系,但也很明智地不會多問。
晚上的時候紀初夏接到了之前介紹他去賽車的男人的電話,對方問他還有沒有興趣再跑一場,說出場費可以提高到五十萬,紀初夏直接拒絕了:“抱歉,太危險了,我不想跑。”
對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還會覺得危險啊?”
紀初夏笑了笑:“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怕死啊。”
危險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是他實在不想再跟秦家的少爺扯上任何關系,有錢人的朋友不是他這種人有資格做的,他早就已經認清楚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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