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睡不睡

第四章 你睡不睡

聽江棋說他可能發燒了,盛轶說:“我過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開回來。”江棋有點小感動,“你吃飯了嗎?”

“還沒。”盛轶不放心,“确定能開回來,要去醫院嗎?”

“睡一覺就行了,你別等我了,下樓去買點吃的。”

“要我帶什麽?”

“……帶碗粥吧。”他其實沒什麽胃口,但再不塞點東西進去他感覺自己要成仙。

江棋進小區的時候,看到盛轶裹着羽絨服站在路燈下,他降下車窗,“怎麽站這,等多久了?”

“剛下來。”盛轶靠過來,手從窗口伸進去,摸在他額頭上,“我看看。”

他手很冷,冰的江棋腦袋一凜,盡管這樣,他還是不自覺的往前挨了一步,額頭跟盛轶的手掌挨實了,“你手好冷。”

“是你太燙了。”盛轶松開,又摸了摸自己的,“熱度還挺高,帶你去醫院吧。”

“你先上來。”江棋說。

盛轶上了車,江棋不掉頭,繼續往小區裏開,“白天有事沒敢吃藥,等會回去吃兩顆就行了,我發燒一般就一晚上,去不去醫院都一樣。”

實話,他的燒一直是來得快去的也快,這點盛轶知道,“家裏有退燒藥嗎?”

江棋不确定,“很久沒感冒了,有也過期了。”

“那你放我下去,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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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轶問了地址,下去了,走了一會又跑回來,“你身上有錢嗎?”

江棋笑,給了他一張毛爺爺。

盛轶說:“你先上去,粥在鍋裏,我一會就上來。”

“嗯。”

江棋停好車,坐電梯上去,他靠在牆上,人有點倦,四肢沒力氣,眼睛懶得轉,就看着樓層鍵發呆。

他看盛轶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沒別的原因,就一個字,帥。

當時兩個宿舍的門都開着,各自擠滿了人,陳嵘在給他鋪被子,他站在飲水機旁,不經意的往對面看了一眼,來來去去的家長學生裏,一眼就看到了盛轶,拿了把剪刀在剪挂蚊帳的繩子。

他穿着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一回頭看到江棋,笑了笑,剪刀掉地上了,他撿起來,回過頭繼續剪。

這一眼,江棋就上心了。

他有點顏控,但不絕對,畢竟臉只是一時的,性格不好,再漂亮的人也會有面目可憎的那一天。

盛轶能讓他喜歡這麽多年,除了那張臉,還有很多別的東西同樣在吸引着他。

日久生情。

這詞最近被用的有點歪,不過确實是這樣。

額……如果有機會,他挺想那個不能說的動詞一下他的。

不,不是想。

是相當想。

想想口水都要掉下來的想。

粥不是樓下買來的,是盛轶自己煮的,不知道是水放少了還是在鍋裏悶的太久,有點稠了,他盛了半碗來墊肚子。

盛轶回來,看到他光喝粥,勺子在碗裏攪來攪去,攪的都有點惡心了,不禁皺眉,“冰箱裏有小菜。”

“吃好了。”

“就吃這麽一點?”

“沒胃口。”

“光這麽吃誰有胃口。”他去冰箱裏給他拿,手機響了,盛轶盯着屏幕看了會,有些猶豫。

響過四五聲後,他回頭看了眼江棋,劃開接了。

那一聲“喂”是個女人的聲音,江棋猜到是誰了,他不說話,繼續攪剩下的一點粥。

錢心蕾,盛轶的前女友,準确的說是前未婚妻,門當戶對的兩小年輕,從大二開始,戀愛一直談到去年過年。

盛轶為了她,放棄了這邊的大好機會,研究生畢業後就回了祖國的大東北。

兩個人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不知道因為什麽,突然就分了。

戚楠都做好盛轶結婚的那天陪着江棋嚎哭的覺悟了,哪知道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在這緊要關頭,一對鴛鴦說散就散了。

這不是老天爺給機會是什麽,戚楠有點蠢蠢欲動,并且讓江棋跟着他一起蠢蠢欲動。

江棋問蠢蠢是誰。

戚楠急的抽他,當年讓你下手你不下,結果呢,讓人一搶就是七八年,現在單了你還不下,你想咋地,等他自己上門啊。

你這麽耐得住,你咋不上山呢。

江棋欲動不起來,如果盛轶分手的原因,是發現自己某天突然喜歡男人了,那不用戚楠提醒,他奔着“強*奸”他的心都要去。

可如果他們只是因為性格不和或別的什麽原因分的,那七八年前和七八年後,又有什麽區別呢,只要他還喜歡女人,他就不會下手。

以前戚楠還問過他,盛轶結婚的那天他會不會去。

江棋問他準備随多少份子錢。

少說也要個一兩千吧。

他想想還是算了,要去了能把人帶出來還好說,帶不出來還得折損少說一兩千,心痛肉痛的,何必呢。

戚楠當時就給他跪了。

後來盛轶分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這檔子事了,戚楠他們的注意力便全部轉向了他,恨不得把盛轶五花大綁的放他床上,這份取舍也是拼。

不過婚都散了,江棋以為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還有聯系。

要死灰複燃了?

不對,這詞不太好。

要破鏡重圓了?

盛轶打完電話出來,江棋端着碗去了廚房。

“放着我來洗吧。”

“那你洗吧,我先去睡了。”他八卦的很想問聲,你倆到底為什麽分的,但想到之前戚楠懷疑是女方出軌,他又生生忍住了。

“嗯,記得吃藥。”

江棋洗完澡,吃了藥,躺在被窩裏,舒服的直哼哼,想明天要不幹脆請假算了。

剛睡下沒多久,手機亮了,有電話進來。

“盛轶說你發燒了。”戚楠說。

江棋咬牙,“那他沒告訴你我睡了嗎。”

“說了。”

“……”

江棋調了手機靜音,忘調亮度了,他點了幾下,果然群裏在問他去哪裏了,盛轶說是發燒了睡了。

“說了你還打!”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戚楠突然就笑的很猥瑣,“隔得嗆死啊,你現在冷嗎?”

“有點。”江棋猜不到在發出那種笑聲後,這賤人突然來的關心是要幹嘛。

“冷就對了。”戚楠說:“冷別對我說,對他說,就說你冷,問他晚上能不能一起睡,你要臉皮厚,撒個嬌,說不定他能抱着你睡。”

“……”

“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江棋罵。

“腦殼燒穿了你。”戚楠跟着罵,“你說你一天到晚活蹦亂跳的,想裝把柔弱都不行,現在好不容易發燒了,不好好利用您還想幹嘛。”

“什麽叫好不容易發燒了,我很難受的大哥。”江棋鼻音重的他自己都聽不清了,他坐起來。

“你相信我,你現在出去挂把鼻涕,紅兩眼睛,再慘白一小臉,你問他要龍肉,他都給你煮碗出來。”戚楠說的激動,聲音都高了幾度,“要善于利用別人的同情心,适度的同情是愛的起源,愛懂嗎,無緣無故哪來的愛。”

江棋翻白眼,“不早了,您老歇着吧啊,我要睡了。”

“你還別不聽!”戚楠說:“我們可以答應你不告訴盛轶,但你自己要争取,你什麽都不動,他永遠都不會是你的。”

“我沒想他是我的。”

“那你就別喜歡啊。”戚楠怒了,“他要對你沒意思,我們不強求,可你連說都不說,合着這十年你喜歡着玩啊。”

“老子樂意。”

“廢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戚楠挂了電話,江棋看到微信才知道他說的“我們”是怎麽回事,王文宇和趙宏亮在群裏一人說了個,【小江子,要加油啊。】

江棋無語,一掀被子滑進去繼續睡。

一牆之外的隔壁,盛轶正看着手機。

加油?加什麽油?

這兩個加油緊接在他說江棋發燒了睡了的後面,總不至于是讓他加油燒吧,雖然他們幾個平時是損來損去的,但這種時候……

那就是讓他早點好起來的意思?

盛轶動動手指,也發了個【加油】,還配了個頭紮紅帶奮鬥的表情。

“……”沒來得及關手機的江棋一吸氣,差點被鼻涕嗆死。

盛轶在房間裏改文件,有人敲門。

“門沒鎖。”他喊。

江棋開門,裹着衣服站在門口,“那個……”

“起來幹什麽?”盛轶起身,“有事喊我一聲就行了。”

“有點……冷。”

“冷?”

“嗯……空調好像壞了。”江棋随便編了個理由,戚楠說的對,以他的身體素質,下一次發燒不定什麽時候呢,盛轶還住不住這裏都難說,就當他腦殼燒穿了吧。

想到這,他覺得有點冤,好歹喜歡了十年,居然連抱都沒認真抱過。

就抱一下。

“我能……”

“壞了嗎,我看看。”

“看什麽?”江棋反應了會驚了,“你還會修空調?!”

“你用那牌子質量很好,一般情況下不會壞的,可能是遙控器沒電池了,或者哪裏沒接觸好……”盛轶邊說邊往外走,江棋沒攔住,眼看着他進了房間。

“你沒開啊。”過了一會,盛轶的聲音從很裏面傳來。

江棋喉嚨癢,憋不住的想咳嗽。

“你沒開。”盛轶出來又說了一遍,還給他犯這種低級錯誤找了個完美的理由,“可能你以為開了,其實沒摁到。”

江棋:“哈哈哈,是嗎,我竟然這麽愚蠢。”

“快進去,我溫度調的有點高,等會熱了,你自己再往下調。”他把他推進去,還很體貼的帶好了門。

江棋倒在枕頭上,腦補了嗷大喵的表情,就那張,姿勢優美的躺在地上,兩道淚水泡了整個後腦勺。

盛轶還在外面喊,“有事你再叫我。”

“哦。”除了這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啥了。

空調事先被他關了,為了制造逼真的效果,還開窗散了會熱氣,這會江棋蜷着,前胸後背都涼飕飕的。

還真的……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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