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你溜不溜
第六十一章 你溜不溜
江棋兩個星期後才從盛轶嘴裏知道,他們家陳大姐已經帶着盛爸盛媽上過自由田裏幾回了,并且還用從田裏掘出來的白蘿蔔炖排骨招待過了,而這些他居然一點都不知情。
離陳嵘房子幾公裏遠的地方有塊荒地,之前聽說要用來造辦公樓的,後面一直放着樓沒造起來,有人在上面撒了點菜籽收了一成後,消息被附近幾個退休大媽知道了,于是發起圈地運動紛紛種起了菜。
陳嵘和江兵很是下了番功夫研究種什麽怎麽種,沒事就鑽田裏琢磨,現在但凡有親戚朋友過來,都要被拉去地裏逛一圈,數數都出什麽好東西了,要不是那地方太過露天,陳嵘大概還想過栽點籬笆來養雞。
盛轶:“挺好的,我爸媽在這待着,我也怕他們無聊。”
江棋:“他們怎麽知道的?”
盛轶:“我跟阿姨說的。”
那就好,江棋知道不該這麽去揣測自己爸媽,但他就是不希望事情太有目的性了。
各自沉默了會,江棋說:“……我媽她知道。”
盛轶:“我知道她知道。”
江棋:“你不介意嗎?”
盛轶:“為什麽要介意?”
江棋:“嗯。”
盛轶:“(摸頭)別想那麽多。”
江棋盯着手機,他也不想想那麽多,他做的事要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他肯定不想這麽多,是他的喜歡在先,盛轶被他拖累在後,他不可能完全心安理得的面對這些,負罪感至少能讓他時刻處于驚醒狀态。
而他不斷趨于熱烈的感情正需要這點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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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棋這兩天上火嚴重,咳的嗓子都有些啞,下班後他路上随便找了個水果攤,準備挑幾個橙子回去。
付完錢往外走,後面一人叫住他,“江棋?”
江棋轉身,餘光裏還沒把那人半張臉看全,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跑。
跑跑跑,溜了溜了。
奈何腳下一停頓,便被那人伸過來的胳膊擋住了,“我一看就像你,這麽巧。”
江棋身體微微一側,把袖子從那人手裏抽出來,說了句廢話,“是啊,你也來買水果?”
“随便看看。”回的也是句廢話,卻仍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江棋不覺得跟他之間有超過水果之外的友情可以聊,他知道他想問什麽。
這蛇精病這麽多年逮着他們幾個裏面随便誰都要打聽一下盛轶,失去盛轶的消息大概會讓他寝食難安活不下去,果然,停頓了兩三秒,他就問說:“盛轶最近怎麽樣了,你們一直都有聯系吧。”
江棋覺得就他這一頭熱的勁兒,是不是得有個反轉什麽的,比如用錢心蕾當幌子,實際暗戀的人是盛轶,不然怎麽感覺盯梢盯的比他還緊,他一個愛盛轶一萬年的都不敢說在這件事上比他有追求。
見他不說話,王超可能腦補了什麽,故意擠了個感同身受的表情,“那件事發生了,對他打擊肯定不小,你作為朋友多勸勸他,讓他別太消沉了,人嘛,還是要往前看。”
該配合他演出的江棋假裝視而不見,“我幹嘛要勸他?”
王超:“……”
“他分手對我來說這麽高興的事,我勸什麽,勸他去複合嗎。”
王超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上學那會淨看他們兩個黏上黏下在一塊了,怎麽現在一個有難,另一個反倒有點幸災樂禍,“你倆關系不是……”後半句話他沒說,不知道江棋突然賣什麽藥,以為是套他話。
“裝裝樣子而已。”江棋笑了聲,“我可從來沒想過當他是朋友。”
王超這個時候才有點反應過來,“你也不喜歡他?”
江棋搖頭。
王超:“……”
果然是套他話!
江棋:“聽說錢心蕾最近在找他複合。”
王超從鼻子裏哼了聲,“聽誰說的,他自己說的吧。”
“聽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看好他的。”江棋說:“剩下的機會就留給你了,你自求多福。”
江棋在他一臉回不過神來的莫名中,從袋子裏摸了個橙子出來放他手上,“天幹,拿去消消火。”
聽說你還灌他酒了,我都舍不得他喝,你個二五居然趁我不在這麽欺負他,江棋越想越生氣,走慢了他怕橙子要砸他嘴裏。
不過走到外面他還是沒繃住,回過頭來又撂下一句,“不過你憑什麽覺得人姑娘在擁有過這麽好的人之後,還會看上你呢。”
江棋在上車前後背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關門時發現是個滾落在地的橙子,他突然就有些想笑,這人怎麽這麽幼稚,就這樣還想跟他們家盛大帥争,起步就差了人一百八十個臺階,趁早洗洗睡吧。
後背靠在車椅子上有些微的刺痛感,丫手還挺準,打肩胛骨上了,江棋試着反省了下自己,覺得對付起這種傻逼來還是不夠沉得住氣,做不到像盛轶那樣,擅于打人臉于無形。
記得以前每逢期末考,王超這逼就喜歡到處跟人說他沒複習,哪門哪門沒看,老師劃的重點一個沒記下來,這次考試鐵定要挂,最後分數出來門門上九十,班級前三。
他這技能尤其喜歡對盛轶發動,經常盛轶在水房洗衣服,他就抱着本書站他旁邊叨比,法制史那麽多重點根本沒法看,我現在一頭霧水,刑法真是看了又忘,那幾個例子根本記不住,民法一直是我的短板,到現在書都沒翻超過三頁……我這次考試高分肯定沒戲。
“我都看完了。”盛轶邊洗邊說:“法制史重點多我把全書背了一遍,刑法那幾個例子那麽簡單根本不用記,民法我沒看,之前上課都記住了……還有剩下的幾門書我也都看了,看了三遍,這次分估計又比你高。”
王超:“……”
經過的同學從隔壁廁所出來笑的差點打跟鬥,王超這個時候通常只能翻着白眼默默遁走,而不是怒掀水盆澆盛轶臉上。
所以江棋這種臨門被一橙子砸傷的,純屬是段位太低沒鬥到點上,都怨不得別人。
趙宏亮在群裏艾特了江棋:“聽說你今天遇到王超了。”
江棋:“你怎麽知道的?(吃驚)”
王文宇:“他自己說的呗(挖鼻孔)。”
江棋:“……”
王文宇:“你都不知道這貨有多粘着老趙,跑他那訴苦來了。”
江棋:“(瞪眼)(吃驚)”
打了人去他朋友那訴苦,這什麽神走位?
王文宇:“傻逼的思維你沒辦法理解。”
王文宇:“你說他知道當年是我拿麻袋悶的他嗎?”
趙宏亮:“不是沒辦法理解,他就是要個能在桃子跟前傳話的,不是我就是你,悶他都沒用。”
王文宇:“這人可真夠難搞的。”
江棋:“随他去吧,反正也不經常見到,今天是碰巧。”
王文宇:“下回再碰上你直接揍,別跟他客氣。”
王文宇:“揍不動你喊我們來一塊揍,看我不把他打出屎來。”
江棋笑,微信上顯示有消息進來,他退出去,看到是盛轶。
盛轶:“聽說他打你了?”
這特麽也說了?!這貨沒準真是個傻逼吧。
江棋:“朝我扔了個橙子。”
盛轶:“疼嗎?”
江棋:“一個橙子而已。”
盛轶:“我明天去用榴蓮丢他(怒)。”
江棋笑的停不下來,怪他自己,幹什麽非得給人送橙子,還挑個大個的,他往被子裏躺了躺,捧着手機,打了行字,很快又删掉了。
他對着屏幕上盛轶的頭像發了會呆,一張不知道從哪裏下的風景畫,縮小了看視覺效果像是一堆爛玉米。
他重新把那行字又打上,點了發送。
江棋:“你和錢心蕾還有可能嗎?”
盛轶的電話下一秒就進來了,江棋接起,聽他說:“你現在還在問我這個問題。”
江棋沒說話,他知道他不該再問了,他只是,在所有紛繁的理由中還想給自己找個能填上的砝碼,一個确信的答案,一個盛轶孤注一擲選擇他的可能。
“分手就結束了,我沒想過複合。”盛轶說:“下來吧,帶你去吃宵夜。”
江棋:“……啊?”
江棋猛的從被子裏爬出來,滾到窗臺邊往下看,樓下果然有個人影。
“你要睡了嗎?”像是感覺到他,盛轶擡頭。
“沒有。”
“那下來吧,我在下面等你。”
江棋看着他,覺得這樣隔着窗子對望挺傻的,他把手機扔床上,翻進去脫了睡衣,回頭看屏幕還亮着,他重新拿到耳邊,聽到對面有很淺的呼吸聲,“這兩天施工隊停了,但你不在,我還是睡不好。”盛轶說。
江棋配合着他的呼吸,慢慢的也放輕了聲音,“嗯”了一聲,“要住過來嗎?”
“快了。”盛轶應該是笑了,夾在風裏聽的不是太真切,江棋想到現在外面天寒地凍還刮着北風,不禁加快了動作,只用了三兩分鐘,他就裹好了自己,邊關門邊穿鞋,蹦過去人沒站穩差點磕電梯門上。
接近十二月份,幾次寒潮過後,氣溫快要接近零下,這個點濕度一大,跟往你毛孔裏打冰水沒區別,江棋給盛轶多帶了條圍巾。
“去哪吃?”下來後他把拉鏈全拉上,圍巾扔給他。
“嗓子怎麽了?”盛轶問。
“上火。”江棋咳了兩聲,“沒事。”
“沒多遠,走過去吧。”盛轶說走,一轉身,手自然就握了上來。
江棋猛的抽了回去,冷冷冷,這麽冷還好意思抓人,特麽是來吸陽氣的吧。
盛轶大概也意識到了,把手放進口袋裏,兩人一塊往外走,這個點路上沒什麽人,走了不多遠,盛轶把手拿出來,重新握住他,這回是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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