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月亮羞答答地藏進雲層,今夜的風也格外溫柔,靜悄悄地穿過玄關,試圖吹拂起女人的長發,卻被男人的肩背隔斷。

時宴的桎梏下,兩人的氣息交纏,濃烈得像炎炎夏日。

她掐着鄭書意的腰,在醉意上頭的時候,還能極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而鄭書意的視線是模糊的,眼前的人是朦胧的。

她張了張嘴,在時宴的目光下嗚咽着說:“只喜歡你,我只喜歡你。”

換來一陣輕吻。

與剛才的蠻橫截然不同,時宴輾轉流連于她唇間,連指尖也情動,穿過她的長發,一下又一下的輕撫。

夜風終于從他指縫中吹拂着鄭書意。

風很涼,他的吻卻很炙熱,所過之處,像過電一般,酥酥麻麻,讓鄭書意喉嚨間情不自禁溢出輕吟。

聲音讓鄭書意覺得羞赧,卻難以自抑,連雙手也自然地撫摸着他的側脖。

許久之後,時宴雙唇離開,擡起頭,鄭書意才發現他的眼神很迷離,醉意連那冷冰冰的鏡框都遮蓋不住。

是真的喝了很多。

他阖了阖眼,鼻腔裏“嗯”了一聲。

嗯?

就這?

鄭書意怎麽感覺從他這聲“嗯”裏聽出了一種“朕已閱,知道了”的感覺。

而時宴垂眸盯着她,那雙眼睛因為醉意濃厚,沒了平時的凜冽感,睫毛輕扇,卻又不是溫柔纏綿的凝視。

像一只灼燙的手,一寸寸地撫摸着她的肌膚,每過一處,都像衣不蔽體的直視。

鄭書意被他這眼神看得羞赧無處遁形,好像赤身裸體站在他面前一般。

她松開摟着他的雙手,貼着冰冷的門,慢慢往下滑,降了手心的灼熱感,才埋着頭低聲說:“你看什麽……”

“我在看,”時宴擡起她的下巴,細細地打量,“看你被親得情迷意亂,頭發淩亂的樣子。”

聲音很輕,卻讓鄭書意瞬間又亂了呼吸。

他另一只手擦過鄭書意的眼角,“還有淚。”

被親得流淚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

鄭書意扭開臉,氣息還是不那麽順暢,不同剛才的窒息感,此刻她覺得胸腔被滾燙的氣息漲滿,只留一絲絲紊亂的呼吸慢慢擠出,以維持清醒。

而時宴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距離時宴離席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陳盛在不停地提醒他。

時宴的手順勢滑到鄭書意的下颌,捧着她的臉頰,低聲道:“等我回來。”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啊?你要走?”

時宴:“不想我走?”

天雷地火之後,鄭書意的意識回籠,終于明白過來,時宴的突然出現或許不是偶然,但他卻是應該是有事,中途趕了過來。

一身的酒氣,應該是在應酬吧。

“沒有。”鄭書意推了推他的前胸,“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別睡,等我。”

他擡眼看着鄭書意身後的門,語氣沉了下來,“也別給陌生人開門,聽到了嗎?”

陌生人。

鄭書意咬着牙才保證自己不笑出聲,“知道了,你快走吧。”

——

門外的走廊上,岳星洲居然還沒走。

這十來分鐘,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終于後知後覺,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誰。

他看不見裏面的火熱,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很明白另一個男人在夜裏,帶着酒氣,沖進一個女人的家裏,緊緊關上門,意味着什麽。

他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象。

可是門上偶爾傳來的細微響動聲卻像炸彈的按鈕,輕輕一動,便轟然打破他的自欺自人,門後的畫面像是活生生地呈現在他眼前一般。

想象向來比親眼所見更磨人。

岳星洲似乎感覺到帶着情欲的聲音似乎鋪天蓋地而來,萦繞在他耳邊,揮散不去。

他已經分不清這是幻聽還是真實的,腦子裏嗡嗡作響,腳下快要站不住。

就在這時,門開了。

安靜,平靜。

裏面似乎什麽都沒發生。

岳星洲瘋狂給自己催眠。

什麽都沒發生。

他松了口氣,見時宴走出來的同時,不留任何時間差地關上了門,岳星洲的視線還沒來得及越過他看向門內。

緊接着,時宴一步步朝他走來。

同時擡起手,拇指緩緩擦過下唇,抹掉了殘留的口紅印。

“……”

因為那一抹紅,那些想象中的畫面比剛才更真實地呈現在岳星洲眼前。

岳星洲逼迫自己移開視線,卻又看見他淩亂的前襟。

“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時宴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記重錘,落在岳星洲頭頂,“可以嗎?”

這哪裏是商量的語氣。

但岳星洲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他已經不會失去更多了。

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鄭書意。

憑借曾經的情誼。

酒精作祟,岳星洲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可在乎的。

畢竟現在他是光腳的那個人。

“我跟她……”

“早就結束了。”

時宴打斷他的同時,兩步逼近。

“如果你還有什麽想法……”

時宴現在心情很好,願意跟岳星洲擺事實講道理,争取以理服人,“最好及時打消。”

在那抹殘留口紅的明示下,岳星洲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

時宴笑了笑,直把岳星洲逼到無路可退。

“再讓我看見你糾纏她,我真的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避不避開法律,我都有的是方法讓你下半輩子活得像一條狗。”

岳星洲手臂發抖,酒醒了,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時宴的那毫不遮掩的威脅。

“自己滾,別讓我幫你。”

——

門內,穿堂風呼嘯而過,吹散了時宴留下的酒氣。

可他的氣息好像還充盈在玄關這一處狹小的空間裏。

鄭書意背靠着牆,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裏。

她不笑的,可是嘴角的肌肉根本不聽她的中樞神經指揮。

貼着牆好一會兒,門鈴突然響了。

鄭書意轉身就打開了門,“這麽快就來啦?”

外賣小哥:“?”

鄭書意嘴角笑意僵住,和外賣小哥大眼瞪小眼。

外賣小哥覺得自己雖然因為路上出了個小小的意外來遲了十幾分鐘,怎麽客人就一副餓傻了的樣子。

“首先祝您節、節日快樂,然後我這邊不好意思,路上除了意外來晚了,您可不可以別投訴我,我這邊給您發紅包……我……”

“沒事。”

鄭書意從他手裏接過外賣,笑眯眯地說,“你也節日快樂。”

外賣小哥:“……”

我一男的,婦女節有什麽好快樂的。

怕不是真餓傻了。

——

鄭書意回到飯廳,肚子又叫了兩聲。

可她覺得沒那麽餓了,慢條斯理地打開盒子,看見店家忘了她的備注放了蔥花也沒在意,極有耐心地一顆顆挑出來。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鄭書意看了一眼,直接開了免提。

“我明晚的飛機到江城。”畢若珊語氣急促,“你準備準備接駕。”

鄭書意挑了兩筷子蔥花,翹着嘴角,擺上了姿态,“你別來,我可沒空陪你。”

畢若珊:“你幹嘛大忙人?別跟我裝模作樣。”

鄭書意低聲嘀咕:“忙着談戀愛呢。”

然而畢若珊只把鄭書意的話當做耳邊風,一張嘴就跟機關槍似的:“真是倒了黴了,那個司徒怡也太難搞了吧,非要我們公司派人來面談,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大牌一明星呢。”

司徒怡就是前段時間畢若珊叫鄭書意幫忙聯系的那個網紅校友。

鄭書意雖然找到了她的聯系方式,但沒有接觸過,直接把微信號給了畢若珊。

“雖然現在沒聯系了,但好歹也算是同系同學吧,都住一層樓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等等,你剛剛說什麽?”

鄭書意:“我說我忙着談戀愛呢,你別來打擾我。”

“誰打擾你啊我又不住你家你看看你這幅嘴臉!”畢若珊一秒炸毛,“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見色忘友呢!”

鄭書意回想起剛剛,感覺臉頰一陣陣地燒,卻還要裝出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語氣:“可能是以前的色不夠色吧。”

畢若珊快要窒息了。

“你夠了,我不想聽!”

話是這麽說,可畢若珊還是好奇,“誰啊?時宴啊?”

鄭書意:“那不然呢?”

畢若珊在電話那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死耗子真他媽被你這瞎貓給撞着呢。”

鄭書意咳了一下,“說誰死耗子呢?說誰瞎貓呢?”

“沒說誰,我就随口那麽一說。”

震驚過後,畢若珊還是八卦欲望大于吐槽欲望,“你不是今晚剛從美國回來嗎?什麽時候确定的關系啊?”

确定關系?

鄭書意回想了一下。

她光是被親得神魂颠倒了,直到時宴離開,好像也什麽都沒說?

聽到鄭書意沉默,畢若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不是吧,姐,都沒确定關系呢你單方面談戀愛?”

“你懂什麽。”鄭書意堵着氣說,“大家都是不是學生了,誰玩兒那一套,今晚都――”

她突然頓住。

“都什麽了?”畢若珊窮追不舍,“你說啊?”

唉。

這、這種事情怎麽好跟一只單身狗細說呢。

鄭書意的沉默給了畢若珊發揮無窮想象的空間。

“卧槽!鄭書意,你了不得啊,直接全壘打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玩兒這麽野?早知道這麽容易拿下他你之前還費什麽勁兒呢?”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鄭書意急忙打斷她,“我們只是接、接吻,你懂嗎?接吻啊!”

有了剛剛那一層想象,畢若珊瞬間覺得接個吻只是清粥小菜了。

她索然無味地撇了撇嘴,“行吧,那你這會兒還有空跟我打電話呢?他人呢?”

鄭書意:“走了。”

畢若珊很是驚訝:“啊?就走了?”

“人家也有事要忙的。”鄭書意帶了點小得意,“中途抽時間來找我。”

畢若珊:“啧。”

鄭書意立刻補充:“一會兒要回來的。”

畢若珊笑道:“來你家呀?”

鄭書意:“對啊。”

畢若珊:“啧。”

鄭書意:“……”

“你有完沒完?啧什麽啧?”

“沒什麽,提醒你一下,家裏有沒有準備啊?”

畢若珊語氣狹促,意有所指,“別到了年底沖業績的時候卻休産假啊。”

“你說什麽呢。”

“沒跟你開玩笑啊,不然人家大晚上的來你家裏幹什麽。”

“行了,你把航班信息給我,我明晚來接你。”

鄭書意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猿意馬,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但是吃飯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時宴離開時的語氣和神态。

他的氣息纏繞在她耳邊,帶着酒氣,有點灼熱,一遍遍地說:“別睡,等我。”

鄭書意渾然不知自己的雙頰再次爬上緋紅。

不想再回想,可又忍不住,像回味一般,貪念着當時的每一分每一秒。

這份外賣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吃完。

鄭書意簡單地收拾了桌子,坐到書桌前準備看一會兒材料。

可是她根本靜不下心來。

腦子裏一會兒是時宴那句“別睡,等我”,一會兒又是畢若珊的“別到了年底沖業績的時候卻休産假啊”。

兩人的聲音像魔音一般在她耳邊交替循環,十分具有洗腦效果。

鄭書意不知不覺就穿上了外套,走到了玄關。

打開門,一股風吹來,她有些清醒,卻也依然被一股不知是理智還是沖動的情緒驅使着打開了門。

那萬一呢!

萬一時宴獸性大發不做人呢!

鄭書意撓了撓頭,走出了鬼鬼祟祟的步伐。

然而剛踏出去一步,她一擡頭,就看見時宴出了電梯,朝她走來。

鄭書意:“……”

她心虛地收回了腳。

然而還是沒逃過時宴的眼睛。

他反而停下了腳步,慢悠悠地打量着穿着整齊的鄭書意,問道:“你想去哪裏?”

鄭書意怔怔看着他:“想去你心裏。”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鄭書意覺得她在時宴臉上看見了無語的表情。

他徑直朝她家裏走去,順勢牽着她的手拉她進去。

鄭書意看他這幅回自己家一樣的架勢,突然來了氣性,拽着他的手腕不肯動。

時宴回頭,垂眸看過來時,頂頭的燈光影影綽綽地映出他眼裏的醉意。

比之前還濃。

鄭書意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滾燙,卻不知道他因為失陪那三十分鐘,被多灌了多少酒。

“怎麽了?”

時宴問。

鄭書意看着他,嘴角有笑,眼裏有明顯的暗示。

“你是我誰呀你就要進我家。”

時宴:“我是你房東。”

鄭書意:“???”

這、這片小區也是他的産業嗎?

時宴見她一臉呆滞的模樣,覺得自己更不勝酒力了。

他低下頭,靠近鄭書意脖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不是要去我心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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