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啪啪
“張太岳！”杜斷陵面露吃驚之色。
很早以前，王默就聽說過武當掌門張太岳，但從未見過，此時凝目望去，卻看不到說話之人的身影。
原來那人位于隐仙洞深處，別說是他，就算是無上宗師，也看不到。
但那人的聲音就如在此間響起一般，可見他修為至深，就算沒有達到“入神”，應當也達到“坐照”高段。
“掌門，杜斷陵竟敢闖入我武當禁地，就讓老夫出去教訓他！”岳師古的聲音傳來。
杜斷陵神色大變。
他不怕張太岳，因為張太岳乃一派之尊，除非是他殺了武當門下，否則以張太岳的氣度，絕不會太為難他。
可岳師古就不一樣了。
這老兒輩分奇高，當今武林鮮少能與之相比。
真要将這老兒惹火，怕是得有一番苦戰。
“杜尊主乃是客人，我武當絕不可怠慢。既然他想要拿走帝枭，就讓他動手。”張太岳說道，竟是對杜斷陵闖入禁地之舉只字不提。
王默見了，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崇拜之情，想道：“這位武當掌門果然是個天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杜斷陵也是個大高手了，可跟他一比，氣度一下子矮了半截。要是我能拜他為師，讓我天天吃素都行。”
“此話當真？”杜斷陵将雙手從身後放下，躍躍欲試。
“絕無虛言。”
“好！”
杜斷陵遽然飛起，伸手朝香爐中的那件奇形之物摸去。
誰想，不等他的手指碰到此物，此物之上便發出一道封印之力，強如山岳，震得他手指發麻。
杜斷陵駭然變色，不敢強行拿走此物，而是飛離石臺，落在了對面的洞口外。
“為什麽會這樣？”杜斷陵問道。
“帝枭戾氣之重，我武當祖師雖是功力參玄，也未能盡化其氣，只能以無上真功将它封印于此。”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杜尊主以為沒有封印之力，就可拿走帝枭嗎？錯！帝枭乃造物所化，除非是入神宗師，否則無論是誰，一旦觸及帝枭，就會被帝枭之氣所侵，即便是功力已入化境，也很難駕馭，早晚會淪為帝枭之奴。”
“照你這麽說，只要我還沒有達到入神段位，就算帝枭放在我眼前，我也不能觸碰。”
“是的。”
“張掌門，你這是在詐我嗎？”
“信與不信，杜尊主心中自有分寸。言盡于此，若是杜尊主沒有其他見教，請吧。”
杜斷陵張嘴欲言，但話到嘴邊，并未吐出一字。
最終，他還是轉身而去。
不過就在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洞內深處時，張太岳的聲音響起道：“杜尊主，中州十年協議已過，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請你今後不要再不告自來。”
杜斷陵腳下微頓，想說什麽，可是最後只能發出“哈”的一聲。
他怎麽說也是邪道霸主之一，自忖身份不在張太岳之下，可是今天，他卻“輸”給了張太岳。
他是有點不服。
可他也清楚張太岳的本事在他之上。
好在他比張太岳年輕，有的是時間。
等他将自幼修煉的《靈霄功》提升到最高一重，也就是靈霄境，別說區區一個張太岳，縱然是入神級宗師，他也能敗之于掌下。
“張太岳，你等着！最多六年，我地尊杜斷陵一定讓你知道什麽叫一敗塗地！”
杜斷陵漸行漸遠，終至消失。
“掌門……”杜斷陵走後，三沖中的沖能望了一眼王默，想把王默闖進來的事告知。
然而，張太岳不等他說下去，便說道：“此子之事，我已了然。沖光師弟有傷在身，沖能師弟、沖全師弟，你們扶他下去療傷，必要時可去丹藥房找沖靜師弟拿一顆複元紫金丹。”
“是。”
沖能、沖全不敢多言，扶着沖光離開此地。
“丹松。”張太岳叫道。
“弟子在。”
“你為了阻止杜斷陵，動了真火，速去普明師兄哪兒取一枚鎮元丸，三日內不可妄動真氣，否則後患無窮。
“弟子遵命。”
張丹松望了一眼王默，随後離開這裏。
王默本以為張太岳接下來會跟自己說話，不料張太岳卻是問道：“岳師叔，你以前可曾見過這種鳥？”
王默知道張太岳說的是紅尾。
“沒有。”
“此鳥有點古怪。”
“我也覺得有古怪，要不要我……”
“不必了，可能它是一只靈鳥，觸怒它未必是件好事，由它去吧。”
“萬一它有主人呢？”
“倘若有主，那此人必定是位無上宗師，世外高人，帝枭對他而言，怕是跟凡鐵無甚區別。”
“這倒也是。”岳師古話鋒一轉，問，“這小子呢？”
“入得此地，也算緣分。給他兩個時辰，讓他自己參悟。時辰一到，請他離開便是。”
“掌門肯給他機會參悟，是他天大造化。不過要拿走帝枭，實在太難，未來幾十年，也未必能有人做得到。”
“凡事量力而為，強求不得。”
此後，兩人便沒再出聲，想來已經遠去。
王默默立片刻，突然大悟：“原來張掌門最後一句話是對我說的，叫我不要胡來，能得到帝枭就好，若是得不到，也沒什麽大不了。”
他眼見四周無人，便登上石臺，想近前瞧瞧帝枭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居然如此厲害。
啾啾、啾啾。
紅尾飛到他頭頂，大聲叫着。
王默沒空理它，瞪大眼睛瞧着帝枭。
“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刀不像刀，劍不像劍，就跟棒槌似的。”王默看了好一會，啥都沒看明白。
啾啾、啾啾。
紅尾再次大叫起來，像是在提醒他什麽。
王默将手一揮，說道：“去去去，你除了啾啾叫之外，還會什麽？別添亂了，我得抓緊時間參詳。”
可是，紅尾啾啾叫了一聲之後，突然咣的一聲，撞在了粗大的帝枭上，猶如鐘鳴。
王默吓了一跳，叫道：“你幹什麽？”
沒等他弄清楚紅尾為何要做這種“蠢事”，只見一股黑氣從帝枭內部湧出，如霧如砂，變幻莫測。
“什麽鬼？”
王默心中有點害怕。
很快，那黑氣漸漸定型，最後竟是變化成一尊巨大幻影，類似巨人，恐怖絕倫。
“妖怪！”
王默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這也不能怪他膽小，畢竟眼前所發生的事，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甚至可以說是超自然力量。
換做是其他人，縱然是武學高手，也會吓得趕緊走掉，免得連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沒等王默跑下石臺，距離地面還有七道石級，只聽呼的一聲，一股狂風自石臺上卷來，将王默高高抛起。
王默不懂武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手腳，手舞足蹈之下，眼看就要摔個半死。
驀地，紅尾及時飛來，在他身上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将他安然“送”回地面。
“好險。”
王默才剛這麽想，下一瞬臉就綠了。
原來所謂地面，其實就是石臺，他不但沒有遠離石臺，反而還回到了原處，等于是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王默欲哭無淚。
他只得壯着膽子轉身仰首瞪着巨大幻影，罵道：“妖怪！你要是敢吃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棺材子說到做到！”
啾啾、啾啾。
紅尾叫道，顯得頗為着急。
“啾啾這是怎麽了？難道它真想要我與這個妖怪打嗎？那可不行啊，我這麽小，它那麽大，力量太懸殊，怎麽打都不可能贏。”
啾啾、啾啾。
紅尾繼續叫着。
“難道它不是要我和這個妖怪動手？那又是什麽意思？”
王默想着，仔細去聽紅尾的叫聲。
對于別人來說，無論怎麽聽，都只是單調的啾啾聲。
可是王默聽了一會，居然聽出了紅尾的意思。
“啊，原來它是要我收服這個妖怪！這家夥是不是瘋了，我連妖怪都打不過，怎麽可能收服妖怪？”
此時，那巨大幻影在持續了半響以後，不知為何，突然開始變小。
紅尾目睹此況，更加着急，叫聲越發激昂。
眼看幻影變得跟正常人一般大小，紅尾的叫聲終于發生改變，由“啾啾”轉為“啪啪”一聲。
王默不覺愣了一下。
啪啪？
啪啪是什麽？
正猜想間，紅尾飛來，在他手指狂啄起來，跟啄木鳥似的。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啪啪。你早點說嘛。”
王默終于搞明白了紅尾是什麽意思。
随後，他“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指，清脆有力，幹淨利落。
紅尾雖然再也發不出“啪啪”聲，可是它發出來的叫聲，已不是着急，而是如釋重負。
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王默雖然不知紅尾為什麽要讓自己對着妖怪打響指，可是他覺得紅尾這麽做定然有理由，自己一直打下去就可以了，反正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忽然，那個幻影在縮小到拇指大小以後，可能是被王默的打響指聲驚動，居然化為一顆黑色水珠，如暗器發射，打中了王默身體，力道大的吓人，直接将王默打出石臺。
嘭！
王默摔在地上，差點昏死過去。
“不會又跟上次一樣，事後變成大粽子吧。”
他躺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約莫過了頓飯時間，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和以往有點不一樣，痛是有點痛，但恢複很快，且恢複之後，有種可以再來一次的感覺。
“活見鬼！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他不是受虐狂，所以這種怪異感覺趕緊被他抛之腦後。
等了一會，直到确定自己真的已經完全恢複，他才慢慢爬起來。
“咦，啾啾那家夥呢？”
此刻，他才發現紅尾早已不知所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