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古臺緣定
是夜，王默剛睡下不久，将要睡着之際，突然被外邊一陣叮叮咚咚聲驚醒。
他正吃驚外邊發生了什麽事，卻聽有個尖細如童聲的嗓門叫道：“胡老花子，你連我歡喜門的客卿都鬥不過，還敢與我歡喜門為敵，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歡喜童子，你有種就跟我單挑，別仗着人多勢衆，三個打一個。”胡乞靈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并不慌張，顯見他雖然沒有擊敗對手，但對手也休想将他怎樣。
“哼，本門主若是親自出手，你就該入土為安了！”
“光說不練假把式，老胡我一只手就能對付你。”
“找死！”
然而僅僅過了不到六息，歡喜童子便驚聲叫道：“你是什麽人？竟有這等修為！”
“歡喜童子，虧你還是歡喜門門主，事先也不打聽打聽此地主人是誰？”
“你就是這座莊院的主人司馬晴川？”
“你說呢？”
嘭！
像是兩件重物撞在了一起，音浪太強，使得門窗都在微微顫抖。
王默兀自在想要不要出去看一下，忽聽窗戶被人敲了幾下，爾後有個聲音低聲叫道：“你出來，跟我走。”
王默聽了，先是一怔，接着便說道：“阿醜姑娘？”
“廢話少說，跟我走。”
王默想了想，稍作收拾，便開門出去，見外邊站着一人，正是那個自稱阿醜的女子。
他想問些什麽，但阿醜轉身就走，根本不給他多嘴的機會。
因為阿醜救過他，他覺得阿醜不會害自己，也就跟了上去。
轟！
走到後院牆邊時，前院陡然傳來一聲巨響，一聽就知道交手情況十分激烈。
王默腳下頓住，說道：“我要是就這麽走了，豈不是不講義氣？阿醜姑娘，我……”
話未說完，阿醜陡然轉過身來，手一抓，呼的一聲，将他帶出了莊院，就跟兩只大鳥飛過了高牆似的。
“阿醜姑娘，你這麽做，是不是想綁架我？”
“我真要綁架你，根本不給你開口的機會。走！天亮之前，我會把你送回來。”
王默詫道：“你……你認識司馬前輩？”
阿醜不說話，舉步向外走去，速度極快，也不知用了什麽步法。
王默施展“浮光掠影”之術跟在後面，雖然沒有落後太多，但無論怎麽加快，都沒有辦法追上。
不一會兒，兩人遠離晴川院，來到了一處大湖邊。
此湖名為卻月湖，又名月湖，長約八裏，寬約一裏，近幾年才初始形成，跟漢水改道有很大關系。
傳說東漢末年，這一帶建有一座卻月城，屬軍事據點，卻月湖之名，就是跟卻月城有關。
阿醜放慢速度，不知不覺，沿湖走到了一座古臺地外。
“阿醜姑娘。”王默追上來喊道，“為什麽你要把我帶到這裏來？這裏是什麽地方？哇，好大的湖。”
阿醜愣了愣，卻是飛身上了古臺地，席地而坐。
王默見臺地頗高，走到石級處，步步登上。
“咦，這座石臺好氣派，居然是用漢白玉築成的，比放鷹臺更壯觀。阿醜姑娘，你知道它是哪朝哪代修築的嗎？”王默沒話找話。
然而，阿醜根本不理會他，坐着不動，狀若泥塑。
王默也不生氣，跟阿醜一樣，坐在了古臺上。
“阿醜姑娘，我們真是有緣，不到兩天，就見了三次。”
“……”
“你劍法那麽高，段位想來也很高，不知……”
“閉嘴！”
阿醜忽然說道。
王默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見她面色陰沉沉的，深知她真生氣了，自是沒再多說。
過了一會，只見一個手拿哭喪棒，塊頭巨大的漢子，自月湖一邊過來，距離古臺還有數丈時，便停下腳步。
“臭丫頭！是不是你殺了我弟弟？”
“你弟弟是誰？”
“他精通鐵布衫金鐘罩……”
“原來是他。不錯，是我殺的。你也是歡喜門的人？”
巨漢聽到阿醜承認，頓時怒形于色，罵道：“幹你娘！我今晚不殺了你，我就不叫……”
剎那間，阿醜從古臺上飛了出去，拔劍出鞘，所用劍法就跟上次一樣，貌似刀術。
只聽喀嚓一聲，巨漢舉起哭喪棒擋了一下，尚未來得及變招，就被阿醜用劍砍斷，順勢而下，将他的腦袋砍去了半片。
王默見阿醜出手這麽“兇殘”，不禁轉過頭去，小聲嘀咕：“你出手這麽狠，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阿醜明明聽到了，但沒有任何表示。
她正要回到臺上，忽聽有人一邊拍手，一邊說道：“姑娘好劍法！不過比起劍法來，姑娘手中這把劍完全當得上舉世罕見。不知此劍何名，出自哪位鑄劍大師之手？”
阿醜轉身凝眸望去，只見一個三十出頭，長得頗為英俊，但眼神不正的男子，故作潇灑的自夜色裏走來。
“你也是歡喜門的人？”
“在下李子龍，并非歡喜門中人。不過……”李子龍故意停頓了一下，想等阿醜問不過什麽，但阿醜根本沒打算問，他只好繼續說下去，“不過歡喜童子是我師兄，姑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非要與我師兄為敵？”
“一丘之貉！”
“姑娘，我見你劍法了得，想問清楚你的來歷，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再不滾，我要你變得和他一樣！”
聞言，李子龍哈哈大笑。
可是笑聲未止，阿醜便已出劍，速度快到極點，而這一劍，再無刀法，完全完全是劍法。
砰！
兩人交手瞬間，李子龍的左手原本想奪走阿醜的劍，但差點被劍所傷，不過他的右手卻是擊中阿醜肩頭，将阿醜震飛出去，落在了石臺上。
噔噔噔……
阿醜劍法雖高，但段位比起李子龍差了不少，一邊後退一邊化解身上壓力，以免受傷。
忽然，她只覺得有人從身後扶住了自己，部位正是後腰。
“你！”
“姑娘小心，這家夥武功好高，連你都被他打退了，我看我們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阿醜聽到是王默，怒火消了大半，但仍是滿臉不高興的喝道：“拿開你的手。”
王默幹笑一聲，依言将手拿開。
李子龍見阿醜沒有受傷，頗為驚奇。
他擊中阿醜肩頭的那一掌雖然只用了五成力，但屬于絕學，就算阿醜的段位到了“大智”高段，也得當場吐血不可，為什麽阿醜這麽快就把這一掌的威力化解了十之八九？
難道阿醜修煉的內功比他修煉的內功更高明？
“姑娘，你究竟是哪一派的弟子？”李子龍為了保險起見，沉聲問道。
“無門無派！”
“那你師父是誰？”
“沒有師父！”
“姑娘，我好話說盡，你卻不給面子，真當我不敢殺你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肯把劍送給我，我就不找你的麻煩，否則你們兩個今晚全都要死在我李子龍的掌下！”
阿醜冷然笑道：“有本事你先殺了我！”
“自不量力！”
李子龍縱身躍起，左手吞吐之間，竟是幻化出十幾道掌影，打算先殺了阿醜，然後再殺王默，最後取走寶劍。
阿醜仗着手中寶劍鋒利，施展出一套劍法，全力搶攻，而不是有守有攻，更不是一昧防守。
這麽一來，倒把李子龍弄得有點不知如何招架，被逼得退出石臺。
不過他的段位畢竟比阿醜高得多，阿醜追下古臺連環三劍刺過以後，他便已想到破解之法。
“臭丫頭，我段位高達‘通明’高段，一招便能殺了你！要不是你手中之劍太過鋒利，你還有命在？去死吧！”
忽聽“噹”的一聲，李子龍伸指彈中寶劍，內力急吐，原本想迫使阿醜丢掉寶劍，然後一掌活劈了阿醜。
但是，他低估了阿醜的鬥志。
阿醜雖是虎口破碎，鮮血直流，卻硬是沒有将寶劍丢掉，可也因此受到了一股巨大沖擊，連人帶劍飛上石臺，砰的一聲，撞上了要接住她的王默，兩人滾到了一塊。
“真是一對亡命鴛鴦，我成全你們！”
李子龍冷笑一聲，朝古臺掠去。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自大別山方向過來，速度快到極點。
李子龍尚未落在古臺上，此人腳下一點，在湖面上微微踩了一下，整個人如穿梭之舟，破空來到李子龍身後，探手抓出。
李子龍吓了一跳，急忙閃避，但怎麽能躲開？
呼的一聲，李子龍就跟小雞被老鷹抓了似的，讓那人遠遠扔了出去，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噗通！
李子龍頭下腳上落入月湖之中，灌了不少湖水。
“我司馬晴川從來不殺人，但真要把我惹惱了，廢你不過一招之事，滾！”那人站在古臺上，不怒自威，
李子龍費了一番手腳，才從月湖裏出來。
他看得出來，這司馬晴川的武功比他師兄歡喜童子還要高，怎麽敢留在此地，落荒而逃。
“小王，你們……”
司馬晴川轉身望去，不由愣了一下。
原來此時，王默整個人趴在阿醜身上，乍一看去，兩人的姿勢都不太對勁，就像是一對情侶或者夫妻。
“起開！”阿醜喝道。
王默趕緊從阿醜身上爬了起來。
但他見阿醜面色蒼白，嘴角甚至還流出了血絲，分明就是受了傷，不覺關心問道：“阿醜姑娘，你的身體……”
“不用你來關心！”
阿醜一躍而起，腳下踉踉跄跄，強忍傷勢離開古臺，很快便消失在更加深沉的夜色中。
司馬晴川見她如此倔強，不由輕嘆一聲，像是頗有感觸，但又不能多說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