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裏,睡到一半的何文珺感覺今晚的床似乎比以往特別,床板一樣硬實,卻多了一分柔軟,讓人睡起來更加舒服,身子微微一側,順勢抱着床,愉悅的嘴角微揚,覺得再也沒比這張床更舒适的了。

等等,「抱」着床?她兩手動了動,确定自己是抱着床無誤,心一怔,倏地睜開眼。

眼一張,見床板穿了件衣服,她扯了下,衣服下不是床板,是一塊肉,還是有毛的肉!

目光往上移,對上一張熟悉的黝黑面孔,臉的主人正對着她傻笑。

「大哥,你幹麽緊抱着我,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幹了什麽壞事?」她想挺直身,他那雙結實粗壯的手卻緊摟着她,讓她無法坐直身。

聽到她的指控,他惶恐的松開手,一臉惶然的搖頭,「沒有,我沒幹壞事,是你睡着了,我怕你摔着才抱着你。」

「我睡着了你不會叫醒我啊?要不,抱我去床上睡也行。」

「我、我怕吵醒你。」

「你是趁機想偷抱我吧。」坐直身後,她拉拉發皺的衣服,随口道。

身旁的人不語,低着頭,臉上滿是害羞。

見狀,她輕笑,定睛看他。其實這人挺耐看的,臉蛋雖不俊俏,但剛毅有型,皮膚緊實得很,挺性格的,膚色黑是黑了點,但黑的好,體格更顯結實健壯,活脫脫是猛男一枚。

以往她偏愛花美男,從未交往過猛男,如今身旁就有一只,上下再給他打量一下,如此健壯體格,還真是令人心動,一心想染指。

驚覺自己對他起了邪惡念頭,她突然莫名害羞起來,尤其身上還殘留他的體溫,一股暧昧的感覺泉湧,在她胸臆間溫溫熱熱的翻騰着。

「大哥,你、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背九九乘法?」漠視心頭的悸動,她正色問。

桌上擺着一張她寫的九九乘法表,她想起自己是在教他背這張表,他一直喃喃

念着,她聽久了瞌睡蟲上身,就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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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他們去石家布莊,她大抵了解石家布莊生意會好,泰半原因是二房的人脈廣、生意手腕好,她初來乍到不久,別說人脈,連街脈她都不熟,現階段她還不想跟二房搶石家布莊的經營權,既然賺錢,就讓他們繼續經營,她跷腳等着領月費就好。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下不搶,不代表日後不争,趁着現在清閑,她決定先教會他算帳,要算帳就得學打算盤,她想了想,乾脆也教他九九乘法,算帳更快些。

他當然問了她為何會這個,她裝傻說生病時夢見神仙教她的。

「有,我背好了。」

「不只要背好,還要把它記在腦袋裏。」她指着頭。

他點點頭,「我全記下了。」

「全記下了?」

九九乘法雖然不是什麽很難的東西,但要背熟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他這麽快就記起來了?

見她似乎不信,不等她問,他開始主動喃喃念道:「二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五八四十,五九四十五……九八七十二,九九八十一。」看着張口結舌的她,他笑道:「靈犀,我念完了。」

「對,你念完了,好,很好,你真背起來了,你真是個天才。」驚嘆之餘,換她喃喃自語。

她傍晚才把九九乘法表寫好,此刻天未亮,還在半夜,從傍晚到現在不過三、四個時辰,他居然全背起來了,這不是天才,什麽才叫天才!

「蛤?」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他一臉不明所以。

「喔,沒有,我的意思是大哥你太厲害、太棒了!」她拍拍他的臉,高興得不得了。

她真的該對他刮目相看,原以為他傻乎乎的,大字不識幾個,但他的學習能力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其實從很多方面觀察,他算是個很聰明的人,就拿前天去石家布莊,她讓他別說話,後來又給他一次發言的機會,本來她還擔心他被她「打壓」得不敢吭聲,沒想到她讓他說他就說,回家後,他告訴她,他是從她的眼睛看出來的,如果她的眼睛含怒,他就不說話,反之,若她的眼睛帶笑,他就放膽的說。

她想,他的才能是被他自己和他爹給埋沒了,他上過私塾能識字,只是他太孝順,一心想為他爹分擔田裏的工作,常常翹課去田裏幫忙,他爹誤以為他不愛啃書本,較愛啃地瓜,擔心他無長才,于是致力培養他成為大少爺農夫,就這樣陰錯陽差,石家白白錯失一個栽培文狀元的機會。

不過這不打緊,活到老學到老,況且他才二十五歲,記憶力好得驚人,加上她這個良師親自指導,把他培養成奸商……呃,不是,是很會做生意的商人,是指日可待的事。

被她稱贊,石辛黝欣喜若狂,「靈犀,我再背一遍給你聽,二得一,一二得二……」

「不用了。」她一怔,馬上打斷他,「很晚了,先睡吧,明天還有工作要做。」

聽她這麽說,他馬上噤聲,忙不疊起身,幫她把床上棉被鋪好,再鋪自己的「地床」。

「靈犀,你很累了吧,你先上床睡,我把桌上東西收好馬上就睡。」

他忙得像顆陀螺般打轉,她突然覺得于心不忍。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看他一眼,她心頭莫名升起一股情愫,險些脫口讓他一起上床睡。

心中大羞,她在想什麽呀,不過這有什麽好羞的,他又沒休了她,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兩人同睡一床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再說,她原本就打算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之後和他在一起,現在既然對他有好感,她也不再排斥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

躺在床上,側看着他高大結實寬壯的背,她心頭突生一股渴望,她倏地側過身,背對着他。

太快了!太快了!他都還沒吻她,怎麽就想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了……呃,這有什麽關系,在現代一夜情多得是,別說沒先牽手,沒先吻過,連對方貴姓都不知咧。

她幹麽又想這些?這裏是古代,不是性觀念開放的現代,對,她是保守的燕靈犀,不是熟女何文珺.

地床上傳來規律的打呼聲,她睜開眼,有些無奈的看着他,他的打呼聲也太大了吧,鼾聲如雷擾她眠!

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晚打呼吵她,幾乎每晚睡覺他都打呼,她拉來棉被蓋上,就當聽音樂吧,有聲音伴着入眠,心頭踏實,其實也不是那麽糟。

一早醒來,無意外的又不見石辛黝人影,她以為他又窩到廚房去,但春菊搖頭說:「不,阿牛已經找到新廚子,一大早就來了,大少爺不在廚房,他去田裏了。」

「又去田裏?」瞥了桌上的花瓶一眼,何文珺苦笑。

這個石辛黝算是重諾的人,先前說過每天都會摘一束野花回來送她,即便這兩天沒去下田,他還是特地在附近拔了野花回來,雖然有和他說過不用特地去摘花,但他仍樂此不疲。

她要阿牛找廚子,就是不要他窩在廚房,唉,他這人,若不在廚房就是去田裏,看來她得雇工去種田,他才不會老是心心念念田裏的地瓜沒人看顧。

「小姐,要叫阿牛去請大少爺回來嗎?」春菊問。

從石家布莊回來後,小姐和大少爺之間似乎頗有進展,天天膩在一塊,再這麽下去,他倆的感情一定會越來越好。

「不用。」何文珺一口回絕,「我正好也想去田裏一趟,等等就去。」

「小姐,你要去田裏?!」春菊一臉駭然。雖說小姐生病後性情大變,會做一些往常都不願做的事,但她要去田裏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不,也沒有,只是小姐是金枝玉葉,那田裏連我都沒去過,你要去……」「對,我是金枝玉葉不能去田裏,那大哥是粗枝大葉,活該在田裏打滾。」她涼涼的道。

「不是不是,小姐,春菊不是這個意思。」春菊惶恐的直擺手。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說說而已。」她就是這張嘴不饒人,自己也控制不了。

「等會叫阿牛駕馬車載我去,你這片玉葉就留在府裏。」

「小姐……」被主子稱為玉葉,春菊一副消受不了的表情。

何文瑤笑睐她,「我可不是讓你真待在府裏當玉葉,把府裏上上下下給我看管好,宅院樹上要是有一片黃葉,我就唯你是問。」

「是,春菊一定會把府裏事務管好。」春菊戰戰兢兢的答應。

見春菊那麽拘謹,她開玩笑道:「如果樹上有玉葉,那就二一添作五,我們倆分了,別讓阿牛知道。」

春菊噗哺一笑,用力點點頭。她當然知道這是主子打趣的話語,但這也是主子賞罰分明的原則。

自從主子蘇醒後,石家大房越來越有大房的氣勢,小姐頗有見地,大刀闊斧,先把一些散漫的舊奴仆給遣走,新召的奴仆做事勤快又有規矩,大房這邊的宅院整個生氣盎然,尊卑有別,似又回到從前老爺還在的光景。

小姐看重她和阿牛,阿牛管大房的所有大事,她則照管府裏的丫鬟和一些小事。

春菊滿心感激,能得大夫人和小姐的看重,許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就算要她一輩子留在府裏效命,她也願意。

吃過早飯,照原訂行程,何文珺讓阿牛駕着馬車載她到城外石家的田地巡視,她順便想了解一下石家的田位于何處,總面積有多大。

途中,坐在車內的何文珺一臉怏怏不樂,她陰着眼,垂頭思忖片刻,末了,嘴角斜揚,心中已有成算。

新來的廚子手藝還算不錯,用過美味的餐點,原本她是高高興興坐馬車要到田裏找石辛黝,可出發前,阿牛遞上二房遲了好幾天才送來的月費,看到一千兩紋銀,她的臉都綠了。

雖說月費一千兩已可過富貴生活,但她沒看到帳本就算了,偏偏她晶亮的雙眼看得一清二楚,石家布莊每月淨賺一萬兩,兩房平分,大房至少得分到五千兩,丢一千兩就想打發她,真是吃人夠夠。

二房的總管說得好聽,說那一萬兩是帳面上的金額,其實有一大半都是拿去應酬送禮,剩下淨賺的金額只有一、兩千兩。

真是聽他在放……放風筝!

目前她還沒心思管石家布莊的事,但倘若他們做得太過分,就別怪她出手狠奪,整間吃下。

雖不奪,但她若不先去報月費被暗杠短少之怨,她就不叫何文珺,她已想好之後要怎麽回報二房了。

小亂搗着,大策想着,反正她絕不容許二房再欺壓大房,石辛黝有她這個精明幹練的妻子,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心一怔,妻子?看來她已經越來越适應這個身分了,初來古代時她還暗想,自己最大的容忍度只願當他妹子的……

手絞着絲絹,沒人盯着她,可她臉上卻浮現不知所措的神情。

「小姐,到了。」簾外,阿牛的聲音響起。

「啊?喔,到了呀。」她輕咳了聲,正了正心神,掀開車簾,阿牛已等在車旁,伸手扶她下來。

一下馬車,極目遠望,一整片田似無邊際,幅員遼闊,令她傻眼的是,視線所及似乎全都是地瓜葉,敢情這粗大個只會種地瓜?

「這一整片都是石家的田地?」她驚問,眼睛陡地發亮,這要在現代,別說全部,只消擁有這三分之一的地,那就發發發發大財了!

「不,石家的田靠近我們站的這邊,外邊那些都是別人的地,一直荒廢着,大少爺想既然要種田,多種一些也無妨,就把那些田全租下。」已晉升為管家的阿牛向她禀報。

「全都是種地瓜?」她微蹙眉,不确定的問。

「呃,目前看來是。」

她果然沒看錯,石辛黝這個笨蛋,這麽一大片田地都種地瓜,難怪每天都煮地瓜粥給她吃。

目光梭巡片刻,看不到想找的人,她問:「怎麽沒看到大哥?」就算田地遼闊,他那麽高大的一個人在地瓜田裏,應該還看得到一丁點人影。

「大少爺可能在小屋裏。」牛管家引領而望,一樣未見到人,指着不遠處的矮屋,猜測的說。

「小姐,你在這裏等,我去找大少爺。」

「我們一起過去。」她是來視察田間狀況,當然也得了解一下小屋內部的情景,何況之前石辛黝一直住在那兒,她更加想知道那裏頭有些什麽設備。

「可是泥土會弄髒你的衣鞋。」

「我就是故意要弄髒它們。」她低喃。

「蛤?」

「走吧。」她下令。

牛管家不敢違令,領着她往前行。

快到小屋前,忽然聽見石辛黝呵呵的傻笑聲從小屋裏傳出,何文珺忍不住啧了聲,這人說他傻他還真傻,一個人也可以傻笑得這麽大聲。

才想着,屋內馬上響起另一道聲音,且是女人的聲音。

「大少爺,這地瓜粽是我昨兒個跟何大嬸學的,第一次做,連形狀都塑不好,你可不要笑我。」

聽到女人的聲音,她瞬間臉一沉,腳步也沉重的頓住。

牛管家也停下前進的腳步,心一驚,再仔細聽這聲音頗熟,他回頭笑着說:「好像是珠兒的娘。」

見她端着一張臭臉,牛管家忙不疊斂起笑容。

珠兒的娘?誰啊?

不讓牛管家向她解釋,她努努下巴,示意他繼續往前走,捉奸手腳得快,萬一小三聞風從後頭跑了,還捉什麽捉!

牛管家不敢再多說,領着她往屋裏走,尾随在後的何文珺氣呼呼的,一雙眼燃着火,鼻孔噴出兩道怒氣,心頭嘔得不得了。

她舍不得他被二房欺壓,舍不得他堂堂一個大少爺還得卷褲管下田工作,處處為他着想,為他出頭,他大少爺倒好,一大早就來田中小屋和小三私會!

「大少爺,小姐來了。」一進到屋裏,見石辛黝背對着門坐在矮凳,牛管家高聲喊着。

「大、大少奶奶。」和他隔桌而坐的一名黝黑瘦小、看來三十出頭的婦女見她來到,一臉驚慌,忙不疊起身。

「靈、靈犀。」石辛黝瞪大眼,起身時還因太驚吓把矮凳都踢翻了,「你、你怎麽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她忍住心頭火,斜瞪桌上那一袋「愛的早餐」,她咬牙切齒損着他,「這珠兒的娘親手做的地瓜粽,不就被你一個人吃光了。」

「大少奶奶,如果你想吃,我明天再做一些。」珠兒的娘雙手微顫,拿着一顆地瓜粽遞到她眼前。

這是在向她謝罪?哼,誰要吃她親手做的東西。

只是她連哼都還沒哼出聲,遑論擺出大少奶奶的正宮姿态,石辛黝竟然虎急急的一把搶過珠兒的娘手中的粽子,還大聲嚷嚷。

「不要給靈犀吃這個地瓜粽!」

登時,屋內空氣凝結,珠兒的娘和牛管家面面相觑,不解石辛黝為何如此激動,但何文珺知道,這人之所以有這般膽大包天的舉動,全都是為了維護他的小三!

在她面前,他竟敢肆無忌憚的用行動表明力挺小三,分明就是沒把她這個正牌原配放在眼裏。

心頭的怒火瞬間飙升,她正要開罵,他卻突地一臉慎重的說:「靈犀不喜歡吃荀子,這地瓜粽的內餡有荀絲,不要給靈犀吃這個。」

咆哮的話語梗在喉間,何文珺張口結舌之際,他又道:「靈摩,如果你想吃地瓜粽,等等我就包給你吃。」

他一席話融化了她的心,霎時滿腹怒氣直墜地底深層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甜。

「大少奶奶不喜歡筍子,那我明天包沒加筍子的地瓜粽。」

「珠兒她娘,不用了,我來包就好,靈犀她喜歡吃我煮的地瓜豬肉粥,應該也喜歡吃我包的地瓜粽,所以我來包就好。」石辛黝笑得腼腆。

「是啊,大少爺的廚藝好得不得了,很多有名的大廚都是他手下敗将。」見她怒氣緩下,牛管家跟着敲邊鼓,「對了,珠兒的娘,你應該來好一會了,要不要趕緊回去看顧你家珠兒?」

「對,我出來太久了,得趕快回去。」珠兒的娘向她行禮後,慌忙離開。

「靈犀,你坐。」石辛黝用自己的袖子将椅子擦乾淨,笑呵呵的請她坐。

睐他一眼,她旋身落坐。

「方才我就叫珠兒的娘趕緊回去,珠兒還小,一會功夫沒見到娘,肯定要哇哇大哭。」

她還沒審問,他倒自己噪噪不休說着,「她也怪可憐的,珠兒的爹去年生病死了,她得照顧珠兒沒法工作,三餐沒着落常餓着,我也沒別的東西可以送她,只能送一些地瓜和地瓜葉,她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偶爾會做一些地瓜料理來給我吃,這不,她昨兒個學了地瓜粽,今早就包來給我吃。」

他眼神清亮,沒絲毫心虛,她自是相信他說的話。

就是嘛,他這麽憨直的一個人,家中還有個美嬌娘,哪有可能偷交小三。

方才她怒氣填胸,不過一時吃醋罷了,哪個女人見到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窩在屋裏有說有笑,心頭不會起疑,醋壇子不會打翻的?除非她不愛她老公,恨不得趕快放他去吃草。

心一怔,她在吃醋?方才她氣得要死,只差沒拿菜刀殺進來,全是因為她不知在何時已将他當自己丈夫,準備捉奸逮小三?還有,她情緒之所以這麽激動,是因為她……愛他?

思及此,她頓時覺得臉微燙,心頭也有些羞怯,她早已發覺自己對他有好感,但卻沒發現感情已那麽深。

「對了,靈犀,你坐一下,我馬上去做地瓜粽給你吃。」他只在乎她的喜好,連她來此的原因都尚未細問,就急着要做地瓜粽給她吃。

這麽好的男人,對她無微不至的體貼,在現代就算打一百盞LED燈都找不着,再者,他本來就是她丈夫,她這個當妻子的,自然得好好抓住他,死巴着他不放。

不過這地瓜粽就免了吧。

「大哥,回來!」見他蹲到角落,認真的挑選地瓜,她趕緊喚他。

別說她還有正事,已經吃飽飽的她哪還吃得下地瓜粽,想撐死她呀!「我要做地瓜粽……」

「改天再做,我突然又不想吃了。」不忍兇他,也不想潑他冷水,她委婉的說:「你帶我去田裏走走看看吧。」

說到田,站起身的她忍不住叨念,「那麽大一片田,你幹啥全部都種地瓜,怎不種些別的?」

「因為……」他看着她,期期艾艾的說??「因為你喜歡吃地瓜粥,所以我才全部都種地瓜,這樣一整年都不愁沒有地瓜煮粥給你吃。」

他一說,她整顆心都融化了,明明他也沒說什麽甜言蜜語,可她的心瞬間甜到爆漿。

眉眼含笑,水眸柔柔的嬌睐他一眼,這個高大健壯又無比貼心的好男人,她何文珺兼燕靈犀要定了!

「靈犀,我已照你的話,收購方圓百裏內所有的地瓜和葛根,連還沒能采收的我也先付了帳,我和他們簽了約,等收成時再收貨。」

「大哥,辛苦你了,先坐下喝口茶。」何文珺……不,燕靈犀微笑着說。

十天前,她第一次去田裏時,赫然驚覺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回來後就決定抛開何文珺這個兇悍的男人婆,好好當溫柔水美人燕靈犀,讓他能擁有一固真正溫柔的好妻子。

她想,老天爺安排讓她的靈魂飛到古代來寄宿在燕靈犀的身體裏重生,就是知道她這人聰明又有慧眼,比正牌的燕靈犀更能瞧得出石辛黝的好,更懂得珍惜。

老天有眼,祂是公正的,重生前的燕靈犀錯愛石俊鑫,不搭理自己的丈夫,還讓他因而搬去田中簡陋無比的小屋獨居,此等荒唐行徑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會許她一個重生機會,讓她代替燕靈犀真真切切的愛自己的丈夫。

「大哥,我有點頭暈,你幫我看一下這帳本,今天收購的地瓜和葛根總共有幾斤?」她将放在自己面前的帳本挪至他面前。

雖說有她這個精明幹練的妻子管帳,不勞他費神,但他多少也得懂一些,要不他傻乎乎的,日後發大財時被手下帳房卷款潛逃,那他不是吃大虧了?「你頭暈?要不要緊?」他焦急又關心的問。

「我不要緊。」她嬌羞一笑,「我靠着你休息一下就好。」說着,她的頭随即靠上他強壯的手臂。

見她依偎過來,他的心跳陡地如擂鼓般狂震,原本均勻的氣息也稍顯粗沉,對着她,他不自在的呵笑一聲,直覺體內一直發熱,他趕忙移開目光,專心算帳。

「大哥,好好算,可別算錯了。」頭手齊貼他粗壯的手臂,明知他被她攪得心跳失序,慌慌亂亂,她更故意鬧他。

她不是想讓他算錯,只是他這樣子真的很可愛。

「我、我算好了,你看看對不對。」石辛黝緊張得直冒汗,将帳本挪回她面前。

「靈犀,想不到你這麽、這麽愛吃地瓜,這十天來,我和牛管家已收購兩千多斤的地瓜,要不我再租幾塊地多種一些地瓜?」她看帳本時,他盯着她側面直看,覺得她真是美,他好喜歡看着她跟她說話。

燕靈犀忍不住好笑,這個傻大個,誰會沒事收購兩千多斤的地瓜來吃,撐死一百回都不夠。

上回從布莊回來後,她讓牛管家找了五組人做實驗,每組各有兩個有腸病毒症狀的人,兩人都吃同一個大夫開的風寒藥,一人喝地瓜葛根湯,一人不喝,結果有喝地瓜葛根湯的全好了,另一個沒喝的就反覆發作,五組實驗結果都一樣,她便确

定地瓜葛根湯的确有緩解發燒、全身酸痛及口乾舌燥的作用。

确定後,她馬上讓牛管家去收購地瓜和葛根,同時放出地瓜葛根湯的食療效果,這幾天,市場已出現搶購地瓜和葛根的熱潮。

「對了,還有葛根,那也要種葛根嗎?」他喃喃自語着。

她被他打敗了,她收購地瓜和葛根是想壟斷市場,海榜一筆,這個真正目的她還沒對他說,加上他也沒得腸病毒,且向來只管埋頭做事不多問,是以他到現在還不知地瓜葛根湯火熱的程度。

沒忘自己已下定決心要改頭換面,當溫柔可人的燕靈犀,她揚起笑容,側過臉看他,「大哥……」

見他額上冒了一堆汗,她抽出手絹,溫柔的幫他擦汗,孰料她越擦,他汗冒得越多,氣息也越來越粗重。

她當然知道他為何會如此,美人在旁溫柔伺候,哪個男人不意亂情迷,蠢蠢欲動,他傻得太過,汗都冒成這般,還硬把持住,真是呆頭鵝。

之前幾天,他每日都在外頭奔波收購地瓜和葛根,回來時已晚,常累得倒頭就睡,她不忍心吵他,即使共處一室也沒什麽進展,今兒個她特地讓他在天還沒黑就回來,吃過晚飯就和他關在房裏,就是準備……嘿嘿嘿。

既然決定和他當夫妻,當然不能讓他睡地上,但要邀請他上床睡,得

先委婉做一些事,讓他明白她的心意,如此夫妻情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今晚就來個投懷送抱,唉,連這種事都要她費心機,她這個妻子當得可真是辛苦。

伸手将早放在桌上備用的酒壺拿過來,斟滿兩杯,端了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靈犀,這……」見她突然起身倒酒,他一臉不明所以。

她舉杯邀他,「為了慶祝收購事項圓滿順利,大哥,我們來乾一杯。」連喝酒的藉口她都想好了。

「靈犀,你……你不會喝酒啊。」他指着端起酒杯的她,一臉錯愕。

「呋,我不會喝酒?我可是千杯不醉——」察覺自己又以何文珺的身分發言,她忙不疊轉換成燕靈犀溫柔嬌嗔的語調,「大哥,人家就想和你喝一杯,還是說,你跟本不想和我一起喝酒?」

「不,我不是……我喝。」他倏地舉杯一口飲盡,喝完見她還端着滿滿一杯酒等着與他共飲,尴尬了下,瞥見桌上的酒壺,他忙不疊幫自己又倒一杯,「靈犀,我們一起喝。」

定會醉。」石辛黝自責着。

醉了?她心一怔,對耶,她現在是燕靈犀,燕靈犀從不喝酒,不像何文珺是海量,千杯不醉……喔,頭好暈,看來自己是真醉了。

醉就醉吧,藉着酒意,搖晃的身軀順勢撲向他懷中,感覺他健壯的身軀明顯僵了下,她輕笑,使壞地再将一雙纖細藕臂圈在他的腰際上,煽情指數瞬間破表,只見他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知是酒醉臉酡,還是羞怯緋紅。

她發出銀鈴般笑聲,仰首看他,手摸着他發燙的臉,「大哥,我問你,你喜歡以前的燕靈犀,還是現在的?」

美人在懷,僵挺着壯碩身子,不敢輕舉妄動的石辛黝,嘴角不自在的扯動了下,「靈犀,你就是你,哪有分以前或現在,你一定是醉了。」

「別想轉移話題,快點回答我!」她拍拍他臉頰,重新提問:「你比較喜歡以前的燕靈犀,還是生病後犯傻的燕靈犀?」

她突然計較起這點,因為她在乎,也是吃醋吧。

真是好笑,她居然跟同一個軀殼的人争風吃醋,燕靈犀重生前重生後,還不都是這副模樣,他打小就認定燕靈犀是他的妻子,他萬般包容燕靈犀,喜歡她絕對無庸置疑,想來他應該也分不出自己的感情,之前、之後也沒有什麽差別。

唉,算了,何苦拿這艱深的難題為難他,她原打算放他一馬,未料,他倒先出聲了。

「靈犀,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不敢正視她,他一雙眼直盯着正前方,「其實我,我比較喜歡現在的你……」

壓下內心莫名的狂喜,她佯裝醉困,整個人癱軟在他胸膛,不回應,只發出醉喃之音,讓他能暢所欲言。

他的脾性她倒已摸透幾分,你正經問他一概腼腆不答,只有在對方睡着後他才會唧唧喳喳,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以前你總不愛搭理我,連跟我說話都不想,可現在你天天都跟我說話,還對我笑,所以我比較喜歡現在的你。」

他又喃喃自語說了一長串,說得她內心喜孜孜的,可頭越發暈使得她無法再細聽,但知道他說的不外乎就是現在的她一長串的優點。

「靈犀,我們剛才喝了交杯酒,那、那我們是不是就是夫妻了?」雀躍的他傻笑着問。

「嗯。」她醉喃了聲,不是裝的,她是真的很暈。這個燕靈犀也太沒用了,幾杯小酒下肚就醉了。

「真的?靈犀,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妻子?」他的聲音聽來有些發抖。

「騙你我就和你姓!你妻子醉了,快抱她上床睡覺。」她實在不行了。

「喔,好。」他抱着她起身,動作之大,讓已頭暈的她暈上加暈。

抱她上床,幫她蓋好被子,他傻笑地盯着她好半晌,随即如往常般準備鋪地床睡覺。

雖然眼前景象不停晃動,看得不太真切,但她似乎見他拿着被單在鋪地……「大哥,你在做什麽?」

「我在鋪床,馬上就要睡了。」

「你不想跟我當夫妻了?」

「我很想。」他揚高的嘴角,難掩內心興奮。「我們不是喝過交杯酒了嗎?」

「既然喝了交杯酒,你還不快上床來,哪有夫妻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的,這樣怎麽成夫妻?」

「你,你要我……到床上睡?」他不敢置信的問。

醉得一塌糊塗的她無力再搭理他,發出最後通牒,「你要再不上床,明早我醒來萬一後悔,你就別想跟我當夫妻。」

側身背對他躺着,她巳盡力了,不來拉倒,那也只能怪他憨呆遲鈍,是特大號的呆頭鵝一只!

才想着,突然感覺有個龐然大物鑽進被裏,頓時一股暖流環繞着她,身子瞬間都熱起來了。

「靈犀,我、我可不可以碰、碰你?」他僵躺着,動也不敢動,怯怯的問。這人實在太過憨直,都躺進被窩來了,随便一個翻身也能碰到她,哪還需要虛心客氣的詢問。

「随你高興,你愛怎麽碰就怎麽碰。」她迷迷糊糊回應,今晚,她是無力再奉陪了,他想怎樣就請便吧。

一聽到她應允,他的手馬上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好半晌就這麽緊緊的握着,沒其他動作,只有粗喘聲不斷。

就在她正要進入夢鄉之際,他突然翻身壓在她身上,在雙眼迷蒙半張的她來不及反應時,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含住她微啓的朱唇。

意識模糊的她,只感覺唇上一陣陣熱切的吻和不斷噴拂在她臉上的男性粗喘鼻息,有一雙不安分的手一直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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