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醋灑東湖

陳家後院，陳玉芳親自指揮廚娘做早點，心情大好的她一口氣點了十幾個花樣，廚娘們像過年時忙碌，但又不敢抱怨。

半個時辰後，早點擺了滿滿了一桌子。陳玉芳迫不及待去請母親，又把父親也扶去餐廳。三個人圍桌而坐，陳老爺子看到精致的早點，似乎胃口也好了大半。

“玉芳，你搞這麽多早點幹什麽？哪吃得完。”

“吃不完不是還要下人嗎？反正我今天高興。”她無意中看到薛氏抹淚從後院回來，又看到管家跟後，逮着管家問得知薛慈已經出嫁，樂得她差點沒踹上房門歡呼。

按理說，袁氏的心情也應該好起來，畢竟心頭毒瘤拔除。不過一大早薛氏的那些話勾起了她的往事，已經十多年沒有想起的那些中情突然就再次想起，記憶絲豪沒有減淡，讓她坐立不安。

盡管內心翻江倒海，但面上她卻表現得喜悅。陳老爺子随口問起陳靖祯，袁氏讓若兒去看看。若兒回來報告房裏沒人。

“大概是已經去鋪子了。這幾天我聽管家說靖祯總是早出晚歸，對鋪子的事很上心。好呀，我心裏頭終于有一件舒服事兒啦！”

陳老爺子心情好，比平日多吃了些。可袁氏越想越不對勁，總是不安，盤裏的菜挑來挑去，連陳玉芳都看出了端倪。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管家領着一名陌生家丁進來，那家丁一進袁氏和陳老爺喘着氣說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說什麽？薛慈不見了？”陳玉芳驚得下巴快掉下來，包括袁氏和陳老爺臉色立刻變黑。

那家丁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得幾人顫顫兢兢，竟都不敢想象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怎麽會這樣？偏偏薛慈出嫁會遇到那些混蛋？”袁氏嘀咕。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只有我和你知道，連薛慈都是昨天黑以後才知道的。我看也不用懷疑啦，肯定是太早出去，那些人打嫁妝的主意。”

陳老爺扔了筷子，撫着胸口臉色陰沉。

袁氏吩咐若兒馬上去鋪子，若兒得令離去。她說會盡快找回薛慈，并親自派管家送過去，希望以此把男方穩定下來。可是那家丁卻帶來男方的話，說薛慈遇到出嫁當天遇到劫匪，定然非純潔之女子，這門婚事男方決定退掉。

陳老爺想理論，可那家丁說了，他家少爺不缺正妻人選，要做正妻，必是清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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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縣，誰人敢大意得罪陳家。可是此刻，陳老爺竟無話可說。将那家丁随口打發了。

袁氏氣不過，派出所有家丁滿城找，揚言誰能找到薛慈便賞他十兩銀子。

正在氣頭上時，若兒匆匆跑回來，耳語一陣，更是把她氣得七竅生煙。

“老頭子，你養的好兒子。”袁氏指着陳老爺人欲哭無淚。

“你瘋啦你，我兒子怎麽了？”

“你還問得出口。你兒子根本沒有去鋪子。”

陳玉芳扶住搖搖欲墜的母親，“娘，我哥在不在鋪子有什麽關系，你跟我爹吵。”

陳老爺子反應快，吃驚望向袁氏。“你是說薛慈沒了這事跟靖祯有關？”

“不會吧，我哥……？”

袁氏真是被氣瘋了，手一劃拉下去，七八個盤子掉到地上砰砰砰亂響。然而此事對陳老爺又是一次打擊，撫着胸口大口喘息。

陳家上上下下亂了套，随着薛慈不見了的消息傳出，袁氏悄悄把薛氏嫁出去的真相也被揭露。各種各樣的聲音傳開，整個陳家沸沸揚揚。

薛氏讓小鮮也出去找人，她關上房門繼續用早點。爾後，一個人離開陳家。

剛出門，她就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她裝作不知道。先是去了陳家鋪子，再沿街尋人，直到中午才回陳家。

這一上午，袁氏坐如針毯。一拔一拔的人回來都說沒有找到薛慈。她越來越痛恨薛慈。都是因為她，她的兒子要跟她對着幹，他們母子之情裂開。

所有人都在找薛慈。

但是任誰也不會想到，薛慈此刻身在東湖。

俏麗的荷花滿塘開，一條小般水中過。

“今天真是刺激，感覺這二十年真他娘的沒白活。”申正鴻咬着一片荷花坐在艙蓬邊，看着一直坐在船頭的薛慈流口水。

坐在艙蓬另一邊的陳靖祯一腳踹到申正鴻身上，怒道：“把你的小眼睛移開，別盯着阿慈看。”

申正鴻一把奪過他遮陽的荷葉，“你少廢話。要是沒有本少爺的英名神武，你這會兒只會求爹跪娘。”

“去你大爺，要是沒有本少爺的五十兩銀子，你的英名神武只能打水飄。”

這兩個人又鬥上了。薛慈回頭看着他們争得面紅耳赤，說實在話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

“你們兩個都厲害。不過最好還是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麽辦吧？”

薛慈一發話，兩個男人停止争吵。各自看了一眼，争先恐後搶話。

“阿慈，我帶你去天涯海角，只要你願意。”

“不行。”陳靖祯伸手捂住申正鴻的嘴。“阿慈，跟我走，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這個傷心地方。”

申正鴻掙紮，差點沒把陳靖祯推到水裏。

“陳靖祯，你再跟我争阿慈，我把扔湖裏喂魚。”

“申正鴻，你還別這麽猖狂，身無分文你憑什麽帶阿慈走？”

“你有銀子？倒是拿出讓小爺我瞧瞧！”

“我當然有，足夠我和阿慈過上很長一段時間。”

陳靖祯伸手往懷裏掏銀子，可突然傻眼了。出門太急，竟把備好的銀子給落下。

一旁的申正鴻還真怕他這個闊少拿出一堆銀子亮瞎他的大眼，不過看他冷下的表情，就知道怎麽回事。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

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薛慈适時制止。美眸在兩人間流轉，輕聲嘆息。

“真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麽不怕死。居然敢……我估計你們回去後少不了一頓家法。”

申正鴻最看得開，“不就一頓家法。小爺我上次受過，根本傷不到小爺半分。”

“我可是聽說你躺了個七八天下得來床。”陳靖祯負責揭傷疤。

一開口說話兩個男人就犯沖。薛慈不得不警告他們別再吵，要不她馬上回城去陳家請罪。果然這一招管用，把兩個男人鎮住了。

薛慈知道，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絕對不能回去。倒是這東湖能夠暫時隐身。她也不再糾結怎麽辦。而是提議抓幾條填填肚子。申正鴻二話不說，一頭紮進湖裏。薛慈和陳靖祯到岸上撿柴燃火，等着申正鴻抓來肥美大魚。

三個人坐在火堆邊，一人拿了一個木杈烤魚，大火烤得幾人全身冒汗，可饑腸辘辘的三人聞着烤魚的香氣，卻是滿臉興奮。

申正鴻無意中暴露了上次和薛慈烤魚的樂趣，氣得陳靖祯又是一腳踹過去，直踹得申正鴻在地上滾了兩圈。

薛慈無奈搖頭，幹脆也不管了，把烤好的魚坐到另一邊自顧自的吃。那邊兩人掐着架，她選擇無視。

待他們兩人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把魚吃了一半。臉色陰沉誰也不服誰的兩人各自撿起地上的魚，放到火上繼續烤，選擇無視對方。

薛慈吃完魚，把申睚鴻曬幹的外衣拿給他，此舉讓申正鴻覺得就像得到了恩賜一樣。不料對面的陳靖祯抓了一把灰仍到他臉上。于是乎，兩人又掐上了。

嘆息一聲。薛慈懶得勸，撿起地上已經被砸得稀巴爛的魚一把扔進火裏。

“兩頭牛，死勁掐吧。”

她打算坐到亭子裏去，清靜一下想想接下來怎麽辦。沒走了幾步看到遠處有人頭跳動。以為是抓她的人來了，趕緊把扭打在一起的人分開。

申正鴻捂住被打得烏青的左眼，傻呵呵笑道：“阿慈別怕，不是壞人。”

“你怎麽知道不是壞人？”陳靖祯的鼻血還在流，土頭土臉，鮮豔的藍衣也早已破爛。

薛慈咦了一聲，“好像是申少爺的跟班。”

“沒錯，就是我家小東子。”

葛東趕着一輛馬車，車上放有一個大箱子，還有兩個籃子。來到三人跟前時竟吓了一跳。盯着兩個都傷得不輕的大少爺，睜大他的眼睛。爾後看看楚楚動人，連憂郁都能滴出水來的薛慈，心中已然明了。

馬車上的大箱子正是袁氏給薛慈的嫁妝，葛東還給他們帶來了飯。陳靖祯和申正鴻扒拉着飯菜，一邊聽葛東說起縣裏的事。

薛慈将大箱子打開，裏面有三匹布，質量一般。還有兩錠金子，別的就沒有了。

這麽大個箱子，就裝了這麽點東西？但薛慈心中卻無悲涼之意，反而覺得袁氏做得好。給了她更多的理由。不禁看到手上的金镯子，微微一笑。

葛東湊過來，驚得大叫。

“不是吧，陳家那麽有錢，這嫁妝就三匹布和兩錠金子？媽的，這布還只是下等貨。這大奶奶也太苛刻了吧？”

最先跑過來的是申正鴻，當看到堂堂富豪陳家給的寒酸的嫁妝時，氣得把碗砸向陳靖祯。

“去她奶奶的，真把小爺我的女人當成什麽了，就這破玩意兒，小爺我看着窩火。”他大手一掀，大箱子掉到地上，裏面的東西全掉出來。

三匹質量下等的布，兩錠拇指大小的金子。陳靖祯皺緊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